在走到辦事處之后，呂尚和風湛湛兩人，向它右邊的過道走去。

順著這條坑坑洼洼的水泥小路，越是往里走，一股腥臊惡臭味越是清晰。

呂尚和風湛湛走到過道的最里面，這里只有一戶人家，大門敞開著，零零散散頗為斑駁的血跡，將院子里的泥土，都染成了紅色。

呂尚踏過門檻，深入院子內部，到處都是砸爛的家具，撕毀的畫像、日歷，還有破碎成渣滓的玻璃。

并且在此時，呂尚只覺得，有一團火，在他的身體里逐漸升起。

一陣風襲來，蕩起一片塵土，呂尚被塵土遮擋住視線，為了避免傷害到眼睛，他合上了眼。

風沙掠過，塵土歸地，睜開眼睛的呂尚，只覺得自己的雙手之上，多了一些東西。

他低頭望去，一個熟悉的紙盒被他捧在懷里，里面是一些文件和工具。

“我這是，在哪？”

呂尚彷徨的看向四周，模糊的景色不斷地在虛實之間來回翻轉，最終定格成一個寬闊的房間。

房間內升起格子間樣式的工作臺，呂尚只覺得在自己的周圍，到處響徹著匆忙但不雜亂的聲音。

“你又走神了？”

呂尚被一道似乎是從他腦海里飛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這個站在他對面，卻模糊不清的人影，讓呂尚有一種熟悉感。

“呂尚，你也知道，咱們公司的業績，受市場影響，急劇下降。”

“雖然，公司決定優化掉你，但并不是你做的不好，希望你能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聽著面前長相模糊的人，所說的那些話內含的意思，感受著周圍若有若無般投來的同情目光。

呂尚只覺的身體里的那團火，燒的他快要炸裂開。

他的手掌在裝滿文件的紙盒下面，用力的握成拳頭，根根青筋暴起。

“四年！公司剛起步時，我就在這里，我為公司耗費了整整四年的青春，你現在兩句話，就想打發我？”

“我去你媽的！”

一時間，呂尚懷里的紙箱飛出，漫天都是飄散的文件，呂尚用盡全身力氣，甩出來的拳頭，直沖面前這個模糊的人臉而去。

“啪！”

臆想中拳頭緊貼對面這個人的臉頰，隨后他騰飛出去的情況沒有發生。

反而是自己的拳頭，被對面這個人的手掌，包裹起來。

“呂尚！你干什么！”

“呂尚！你清醒過來！”

呂尚只覺得對面這么面容模糊的家伙，說話越來越娘里娘氣，但是她的臉似乎也越來越清晰。

……

“回去研究一下你褲兜里的破畫。”

“我們遲早還是會見面的，說不定下次就是你幫我了。”

……

呂尚在對面的人臉越來越清晰時，腦海中也浮現出兩句溫柔的話語。

它們像夏日里的一瓶冰汽水，直接澆滅了呂尚身體中燃燒的烈火。

呂尚眼珠轉動，原本合攏的眼皮猛然張開。

風湛湛那張漂亮的臉蛋，落入他的眼底，即便她此時眉頭緊皺，面露焦急，也只會讓人覺得心疼。

“我怎么了？”

話音出口，呂尚才發現自己的嗓音變得十分古怪，而且喉嚨異常干癢。

“你還問我？要不是我反應快，早就被你一拳打翻了。”

這時呂尚才注意到，風湛湛正雙手抱著自己的拳頭。

“我剛剛似乎做了一個夢。”

呂尚連忙把手收回來，對于這種突發情況，他也很無奈。

風湛湛雙手互相搓揉，呂尚剛才那一拳打來的力氣可真是不小。

“什么夢？”

呂尚：“我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辭退我的公司，我那一拳也是打向那個說風涼話的HR”

說完，呂尚看看風湛湛的手，問道：“沒傷到你吧？”

風湛湛白白眼：“你想太多了。”

呂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是怎么回事？我當時也就是眨了眨眼的時間，場景就好像忽然變了。”

風湛湛：“你當時什么感覺？”

呂尚搖搖頭，“沒什么感覺，就是覺得有一陣風沙迷眼，然后眼睛再睜開，就好像到了之前的公司。”

“如果要說身體上的，那就是當時那個HR越說越多，我只覺得身體里好像有一把火，越來越旺，燒的我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我大概有些思緒了。”風湛湛聽完呂尚的描述后，向堂屋走去。

“原因，應該就在屋子里了。”

只覺得腦子現在還疼的呂尚，根本不愿意多想，跟著風湛湛進了屋子。

兩雙腳掌踩在地面上的碎玻璃上，發出詭異的聲響。

兩人一路走進去，挑開里屋的門簾，推門而入。

入眼。

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盤腿坐在地上，背對著門口。

“王志文？”

感受著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蓬勃的執念惡臭味，呂尚看著風湛湛問道。

“應該是。”

風湛湛點點頭。

“他在看什么？”風湛湛瞇著眼睛望向王志文面朝著的墻壁，向呂尚問道。

“似乎是一張相片。”

“誰的？”

“看不太清楚，可能是……”

這時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說道：“趙學兵。”

……

“現在怎么辦？”

呂尚從褲腰帶上，把鐵鏈子解了下來，“把他綁回去？”

風湛湛搖了搖頭，“可能綁不住，再者說，綁了怎么帶回去？”

“那咋辦？就這樣不管了？”

風湛湛無言。

良久，她才甩了甩手掌，接過鐵鏈子的一端，“試試也行。”

兩人邁步向前。

想象中的激烈反抗，并沒有到來，王志文如同一件雕塑，靜坐在地上，任由呂尚和風湛湛擺布。

在結結實實的捆了好幾個死扣之后，呂尚靠近墻壁，想把那張相片，取下來一觀。

也就在這時，耳邊屬于風湛湛的制止聲，和身體里如同火焰灼燒的感覺同時爆發，呂尚手中的相片滑落到地面上。

……

三十分鐘后，院內。

退離到外面的風湛湛，不停地幫呂尚，擦拭他額頭上冒出的汗水。

可能是出汗太多的原因，舔呧著嘴唇的呂尚，因為干渴，而悠悠醒來。

烈日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呂尚用盡力氣從地上坐起來。

看著風湛湛說道：“我知道那七個阿姨是怎么死去的了。”

風湛湛一只手穿過呂尚的腋下，扶著他的背，把他扶起來。

沒好氣的說道：“你當我傻嗎？我也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