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領導？”

汗衫男指了指彎腰接水的趙學兵，向女青年問道。

“可不是嘛，這是我們趙，科長！”

女青年都不帶正眼去看趙學兵，提起他，嘴巴能歪到地下。

“看來你們趙科長，人緣不太好。”

汗衫男有意無意的套著話。

“那能啊！趙，科長！這種人物，我可不好多說……”

“哎。”汗衫男用下巴沖柜臺里面，假裝工作的那群女性杵了杵，問道：“我剛才好像隱隱約約聽到，她們說，這個趙科長是你們這里，見過王志文和李玉芳最后一面的人？”

“這我可不知道，反正我不是。”

女青年輕輕皺起眉頭，“你一個大老爺們，怎么這個八卦？”

汗衫男靦腆的笑了笑，干了這么多年警務工作，頭一次被別人說八卦。

“哎！哎！哎！就說你們兩個呢！”

身后，接完水的趙學兵，一邊用嘴吹著手中的茶水，一邊踱步走過來。

“你這個男同志，我注意你半天了，這大庭廣眾之下，怎么好跟女同志聊這么半天的？”

汗衫男：“……”

“還有你，趕緊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

趙學兵伸出他背在身后的手，指了指女青年。

趙學兵見女青年乖乖回到柜臺內，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正想要再教育一下，身后的這個男同志，卻看到了墻上掛著的王志文和李玉芳的照片。

“老李！老李！”

門口的保安，連忙跑過來，“怎么了趙科長？”

“這兩個人的照片，怎么還掛在我們的職工墻上？馬上給我揭下來！”

“好的，趙科長。”

知道趙學兵什么狗脾氣的老李，也不反駁，逆來順受的將墻上的兩張照片，揭了下來。

趙學兵看著老李伸過來遞照片的手，連忙揮了揮手臂，厭惡道：“趕緊拿出去丟掉，丟掉。”

老李轉身離去。

趙學兵看著老李的背影，心頭的無名之火越燒越旺：“這老家伙，一點都不識趣。”

汗衫男站在旁邊，自然是將事態盡收眼底。

“你這個同志，還有什么事情嗎？”

老趙臉色嚴肅起來，胸腔的起伏越發的明顯。

“事情倒是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問您，王志文和李玉芳這兩個人，您最后一次見他們，是在什么時候？”

趙學兵明顯臉色一變，眼底閃過些許不自然。

“無可奉告！”

話說完，將茶杯端至胸前，架子擺的足足的離去。

走廊內左側第一個辦公室內。

趙學兵手掌微微顫抖，連帶著手里的茶缸，都險些掉落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吞咽著茶水，但從內心深處里傳來的干渴和燥熱，還是讓他極為難受。

“我這是怎么了？”

“最近這段時間，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嚴重，脾氣也越來越大，該不會是什么征兆吧？”

越想越多，越想越慌亂的趙學兵，將桌子上電話的聽筒拿起，撥通了家里的號碼。

“喂？”

一道冷漠的女人聲音，通過聽筒傳入趙學兵耳中。

趙學兵：“是我。”

“我知道。”

“知道是我還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那我該怎么辦？跪在地上跟你說話？”

“我不跟你吵，你現在，把家里所有的錢，轉到我之前辦理的境外賬戶上，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良久之后，才傳出略帶譏諷的聲音。

“趙學兵，你該不會是事發了吧？”

趙學兵猛然將茶杯摔在桌子上，惡狠狠的對著話筒說道：“你他媽別胡說，我什么事都沒有。”

隨后可能是怕聲音太大，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壓低聲線，盡量使自己情緒平復，“我就是這段時間太累了，想休息休息。”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然后是計算機響起的聲音。

“我算過了，把所有的錢轉過去，至少要兩天的時間才可以。”

趙學兵看了看手邊的日歷，回道：“沒問題。”

……

另一邊，處長辦公室門口。

“梆，梆”

“進”

趙學兵推門而入，將一杯熱茶放到辦公桌上，推給面前的人。

“張處。”

“是小趙啊，有什么事？”

趙學兵堆起滿臉褶皺的笑容，解釋道：“是這么個事，張處。”

“這不過幾天就要五一了，我想提前給您請個假，最近這段時間老是失眠盜汗，工作集中不起來精神，連帶身體也越來越差，我這不是想，去醫院做個檢查，再一個，帶著老婆，出去轉一轉，放松一下心情。”

張處聽完后，放下手中一直在寫寫畫畫的筆，沉思片刻道：“按理說，最近基層人員緊張，我是不能同意批你的假的。”

“不過鑒于你最近的工作狀態和身體情況綜合來說，咱們組織還是重視革命同志身體的。”

“這樣吧，兩天后。你這兩天把手頭上的工作處理完，再安排一下接下來的工作，弄好之后，連帶五一，我給你十天假期，你好好休息一下。”

趙學兵站起身來，深鞠一躬，“那真是太謝謝張處了！”

“不要客氣，不要客氣，在工作上我們是上下級，但是在生活上，我們是革命同志，是好朋友，不要這么客氣。”

趙學兵點點頭，以示自己已經領悟到，隨后說道：“那我就先去工作了，張處。”

張處點點頭，重新拿起桌上的筆，繼續他工作上的“批示”。

……

上午十點半，呂尚和風湛湛開著公交，來到辦事處，跟劉佳交班。

“劉姐，你知不知道這附近的基督禱告點，在什么位置？”

劉姐從呂尚手里接過鑰匙，來了興趣：“那怎么不知道，就在辦事處的房后，聽說死了六七個人，都死的可慘可慘。”

“就是沒來得及去看，就被封鎖了。”

“原來是這樣，那謝謝劉姐，劉姐你開車小心一點。”呂尚和風湛湛走下車，站在車外，跟劉佳揮手告別。

公交車啟動，劉佳在站內熟練的調頭，隔著車頭的擋風玻璃，揮了揮手，示意呂尚和風湛湛早點回去休息。

等公交車開走，遠到連車屁股的看不到的時候，呂尚和風湛湛對視一眼。

一起向辦事處后面的禱告點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