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突然多了這么多孩子，但……”
太子突然提起這兩孩子，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不見得有多開心。
我又想起肚子里曾有過的那個孩子。
崔家的女子，似乎總難以生下孩子。
姐姐嫁給廢太子十年之久，也不曾誕下子嗣。
皇后嫁給皇上，如今三十年的光景，別說生下皇子，連公主也未曾有過。
“太子真是有子嗣之福，”
我隨意恭維太子，反應冷淡，不愿意多聽太子說一句關于孩子的事情。
“崔靈，我們早日生下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好么？”
太子卻不懂我，偏要一遍又一遍的提起孩子。
我看他，他看著我，像是詢問，眼里卻有勢在必得的光芒。
“不好，我不想要孩子。”
我避開他的視線。
之前希望早日懷孕，不過是皇后的要求。
現如今，皇后不再管我，我自然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
皇室背后的女人們，總愿意不擇一切手段，生下子嗣。
是兒子，便有機會繼承權位，免于受人支配控制。
是公主，則免不了選擇攀上更高的王權富貴，以祈求母儀天下。
成王敗寇，我不拿孩子作為籌碼。
“崔靈，這兩個孩子……都不是我的骨肉”
見我態度決絕，太子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語氣可憐。
我扭頭看他，他并沒有看我，只是低著頭逗著孩子，從側面看過去，顯得有些落寞。
“這兩個孩子，都是大哥的。”
不給我思考的時間，太子繼續說。
太子的大哥，便是廢太子，我的姐夫。
這兩個孩子的大小也不過幾個月，算上懷孕十月，廢太子那時確實還住在東宮……
“我怎么相信你？”
我總覺得太子在騙我。
這樣憑空出現的孩子，太子總要為他們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
“滴血認親，如何？”
太子說著，便要派小廝將溫如言院子的孩子抱過來。
我搖搖頭，并不依依不饒。
太子都這般開口，我并不覺得他會為了證明這個，耍什么心機。
“那你…為什么要把廢太子的孩子帶進東宮？”
在我看來明朗且已經結束的事情，比如廢太子，現在撲朔迷離起來。
而太子，明顯知道得更多。
“我……承蒙大哥照顧，自然希望能有機會照拂他的子嗣，這些并不算什么。”
太子這樣說，倒也合理。
確實，在太子不受皇后待見的幼年時期，是廢太子將他接進東宮撫養教育。
只是，太子如何知道廢太子留下了兩個孩子？
這兩個孩子，又是如何被太子找到的？
解除了一個疑惑，又有更多疑惑源源不斷的涌進我的腦子里，讓我越發不能看清其中脈絡。
“好了，不要想了，好多事現在還不是時候告訴你。”
看出我眼底的疑問，太子并不繼續往下說清楚，只是摸著我的頭讓我冷靜下來。
我張張嘴，確實還想問下去。但看太子并不太想繼續聊這個話題的樣子，我也就閉了嘴。
反正，來日方長。
稍作休息，太子便去忙折子了。
我走出書房，還未好好理一理我的思緒，便看見溫如言院子里的貼身丫鬟方寸已亂，倉皇失措的朝著書房趕過來。
“關好門。”
我站在門口吩咐那些貼身侍衛們。
這批侍衛不再是之前擋我那一隊。也不知道那些侍衛犯了什么錯，太子毫不留情的便把這些跟了他好幾年的侍衛換了個干凈。
不過，這些我管不著。
現在，該我管的，來了。
“這么慌亂，像個什么樣子？”
我悠閑的擋在丫鬟面前，看著她雖慌忙，但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我面前，心里一陣得意。
自上次溫如言被禁足，東宮里的丫鬟太監再也不敢在我面前造次。
“太子妃，奴婢找太子殿下有急事……”
“哦？”
我挑了挑眉，能有什么急事？不過是溫如言又來作亂了。
“什么急事？跟本王妃說也是一樣的。”
溫如言想見太子，我偏不讓她見。
她往我臉上吐的那口唾沫，她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神氣十足，不分尊卑的賬，我還沒跟她算呢。
“溫姑娘，死了！”
“死了！？你說溫如言？”
我怔愣了好一會不太相信，趁著我走神，丫鬟趕緊往書房跑。
“站住！”
門口的侍衛果然拿劍擋住她。
刀出鞘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對那些侍衛說：“讓她去！”
溫如言死了，這不是一個小事。
要是我攔住丫鬟不讓她去通報，日后太子免不了要找我的麻煩。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這丫鬟跪在書房門口一聲聲叫著，渾身發抖，并不敢直接闖進去。
“為何喧鬧？”
太子不耐煩的推開門，手里還抱著熟睡的孩子。
我走過去，將孩子接過來重新走進書房，好稍稍擋住丫鬟的聲音，避免吵醒孩子。
一個丫鬟的哭叫聲已經有夠鬧了，要再加一個孩子……我不敢想。
“太子殿下，溫姑娘死了！”
一說起這，這丫鬟便渾身發抖，像是受了不得了的驚嚇：“死了以后，完全變了樣……”
太子直挺挺的站著，雖看出有一點反應，但反應并不大，像是早就知道了。
“既然這樣，把她的尸首，送回溫家。”
太子淡淡開口，然后就要關掉書房的門。
丫鬟因為要送尸首而嚇得哭叫，門外的侍衛直接把她拖出去。
“太子為何不去看看？”
我著看他站在門口，略帶質問的口吻。
溫如言進入東宮，時間并不長。
雖然我并不喜歡她，也想過狠狠教訓她，但我并不想看到一個死人這樣凄慘。
再說了，她長得像姐姐……
“我只是想要她肚子里大哥的孩子，其他的，我并不在意。”
太子站在門口，面色平靜。
他這樣冷靜，讓我記起他太子的身份。
廢太子謀反一眾，便是他帶禁衛軍絞殺的。姐姐的白綾，也是他代皇上為轉送。
可能在他的眼里，人如螻蟻命如草芥。
“太子真是冷血。”
我將孩子放在軟榻上，看了他一眼，就離開書房。
東宮也不大，我走著走著，便走到溫如言的院子。
我從未踏進過這里，第一次踏進，便是探訪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