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深秋，教學樓外的樟樹葉落了一地，隔著淅瀝的小雨，更顯清寒。

林羽聲手里拿著新買的保溫杯，來到高一六班教室，卻得到黎洛已經請假的消息。看著樓外淅瀝的小雨，眉頭輕蹙：

這下雨天，她請假去哪兒呢？

滿載學生的藍色面包車行駛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黎洛手中抱著一個陌生的小孩兒，坐在面包車狹窄的過道里，整個人頗為不適。

孩子們卻已經對于如今的情形習以為常，甚至有掏出紙牌在車內玩鬧起來的。孩子們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對自己所處的危險毫無概念。車內一片歡笑與嘈雜，黎洛面容溫婉，心卻像窗外陰沉的山林。

“姐姐姐姐，我課本掉了。”

身前小女孩兒甜糯的聲音將黎洛喚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破舊的課本正卡在不遠處的門縫里。

可憐黎洛上身根本無法移動，只得將臉貼到窗戶上，一只手從門邊的夾縫里向前一陣盲索。原本近在咫尺的課本，竟然難以觸碰。

面包車駛過正在施工的道路上，并不平穩。毫無遮掩，黎洛的額頭在堅硬的車窗上撞得生疼。

手指剛剛碰到課本，面包車一個急轉，滿座的小孩兒向黎洛所在的方向偏移，黎洛一只手卡在縫隙里，承受著一排三四個小孩兒的擠壓。

一陣晃蕩過后，孩子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臉平淡的模樣，仿佛剛剛經歷的風波，只是黎洛個人的一場臆測。

臂彎處傳來清晰的疼痛，黎洛將課本還給面前的小女孩兒。女孩兒笑容純真，咿咿呀呀地沖黎洛道謝。黎洛的雙眸兀地通紅，不知是手疼，還是心疼。

窗外景色被籠上一層灰白，空氣中的雨滴似落非落，活像古時泫然欲泣的悲情美人。

駕駛座上，瘦弱的中年司機一手拿起手邊的電話接了起來，聲音洪亮，一臉坦然：

“我才到李家坡，怎么了？”

不一會兒，司機的臉上閃過一抹緊張的神色：

“交警？在哪兒？”

對面那人說著，司機面色漸漸平淡起來：

“今天多虧你了，下次請你喝酒。”

“嗯，好。那你快給老李打電話，他車在我前面、他那一車人可不會比我這車人少啊。”

黎洛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又對上身前小女孩一雙清澈平淡的眼眸。顯然，小女孩兒的心思依舊放在她那剛撿回來的課本上。

長時間彎曲著的雙腿有些酸疼，卻抵不過黎洛心里的感受。

風吹著，天空欲雨更顯陰沉。

面包車停在路旁一戶人家的院壩里，小孩兒三三兩兩地下車，黎洛也站在人群中間。看著眼前的司機，不明所以。

“小姑娘，今天得讓你在這等會兒了，不好意思啊！”

司機看著黎洛一臉茫然的模樣，略有些愧疚的解釋道。

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人群中年紀略大的一個女孩：

“秦笙，前面有交警攔著，叔叔得先送一趟回去。你帶著弟弟妹妹們在這等會兒，也可以往前走，但是記得走馬路邊上，小心車。”

說完，又給農戶的主人打了聲招呼，便帶著一車年紀較小的小孩兒，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