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慕凡回到太守府,看到自己房中燭火通明,就在門上敲了敲。
“誰啊?”
“是我,我回來了。”
林安夢打開房門,走出來,又小心翼翼關上,拽著楊慕凡的袖子走到一旁,“夫君,怎么樣了?”
“我把那件事告訴夏舟了。”
“那他什么反應?”
“他好像受不了的樣子,在那愣神。”
“那,那我們要把這事告訴舒舒嗎?”林安夢撓了撓頭,“畢竟一直瞞著也不是辦法,舒舒早晚會知道的。”
“盡量瞞著吧,舒舒若是知道了真相,可能會受不住......”
“唉,夏舟真不是人,居然做出這樣的事......”
“對了,舒舒睡了嗎?”
“睡著了,我看她也很累了。”
“嗯,那你也進去陪她吧,我就只能委屈一晚去客房咯!”
......
“事情辦的怎么樣?”
“夏舟被楊慕凡說教了一頓,短時間之內可能不會再去梅娘那里了。”
“沒關系,梅娘也差不多是個廢棋了,好戲就要上演了呢!”女子輕笑一聲,露出得意的笑容。
“夏舟,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女子的笑意中染上了一絲瘋狂。
“還有,你繼續加一把火,想辦法讓他來我這,我自有打算。”
“是。”
......
清晨的光透過窗的縫隙,悄悄跑進房中,直直照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唔”初舒抬手擋了擋眼前的光,緩緩睜開了眼。
眼前是陌生的一切,初舒偏過頭,看到在一旁睡得正香的林安夢。
昨晚的記憶漸漸回籠,她沉睡時好像聽到敲門聲,然后林安夢就出去了,還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初舒不由得好奇下床,靠在墻角,就聽見楊慕凡和林安夢神神秘秘地說著什么,談話中似乎還涉及到她和夏舟,可是他們很快就說完了,初舒只能回到床上裝作睡著。
究竟是什么呢?還要瞞著她,初舒有預感,那肯定會是一件大事。
“舒舒,你醒了!”
初舒聽到林安夢的聲音,趕緊回過神來,含糊的應了一聲。
身旁的人似乎不滿意她的應答,抬手就在她腰間撓,初舒被迫反擊,很快,兩人就在床上扭作一團。
“呼,好累,不鬧了,起床去洗漱。”林安夢大喘氣道。
“嗯,走吧。”
......
夏舟坐在地上沉思了一夜,他很茫然,不知所措,可是這樣下去也不行,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初舒接回來,聽楊慕凡的意思,似乎初舒還不知道那件事,必須趁楊慕凡沒告訴初舒之前把初舒帶回來,再隔絕他們的來往,這樣,初舒就不會知道這件事了。
這樣一想,夏舟從地上站起來,沒想到,坐了一夜腿都麻了,站起來就直發抖,夏舟撐著桌子緩了一會,才命人準備馬車。
“少爺,少夫人,夏公子求見。”一個下人道。
初舒笑了笑,“他想必是來接我的,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一起玩。”
“舒......唉,沒事了。”林安夢像是有話要說,才剛開口就噎在嘴邊,說不出口。
初舒上了馬車,見夏舟臉色不好,“夫君,你怎么了?”
夏舟看到初舒,強扯了個笑容,“無事。”
“那個,夫君,昨夜是我不對,我不該同你置氣的,你原諒我可好?”說完,還眨巴眨巴水亮亮的大眼睛,一副溫柔無害的模樣。
夏舟看著她,卻有些心軟了,明明是他對不起她,到頭來求原諒的竟是她。
“無礙,你若不同我置氣我才驚慌呢,舒兒,你......”夏舟伸手摸了摸初舒的發頂,像是想起什么,也沒有再開口。
“我什么?”初舒疑惑地看著夏舟。
可惜夏舟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再開口。
接下來幾天,兩人都對那日的事閉口不提,像是一同遺忘一般。
直到一天,初舒像以往一樣照看夏母,夏母緩緩開口,“舒兒啊,你也嫁入我夏家如此長時間了,為何你這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啊?”
初舒眉頭皺了一下,“婆母啊,孩子的事還是要順其自然。”
“這就奇了怪了,你們倆也沒說鬧什么矛盾,為何會一點動靜沒有呢?”
“婆母你就莫要擔心此事了,我和夫君很好。”
等到夏母睡下以后,初舒才從房中走出來,她一臉失神地往主房走去。
其實,她和夏舟曾經有過孩子的,但是她當時也沒有發現,正好那日夏舟喝醉了,一時失手推了她一下,孩子才足月,自是承受不了這樣的事,就流產了。
那一天,她沒敢告訴夏舟,只能自己一人承受失子之痛,她還讓那個大夫幫他保密,畢竟當時夏舟的生意正是要緊時候,容不得一絲分神,若是被他知道,很有可能會白費兩人多年的努力,所以她瞞著所有人。
第二日夏舟清醒以后,也只是以為初舒偶感風寒,沒有太過在意。
夏母今日的一席話,讓初舒再次回憶起那個夜晚,她親眼看著自己血流不止,親眼看著一個小生命流逝,而殺害這個生命的,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當天晚上,初舒就做了噩夢,她夢到當初那個孩子來找她,還一直纏著她,可是無論她做什么都沒有辦法彌補,于是,那個孩子張開血盆大口要把她吞了。
初舒立馬驚醒了,她失神地看著身旁的丈夫,冷汗一陣一陣地冒,她看著周圍一片漆黑,像極了夢中的場景,嚇得她抱著腿坐在床邊,全身在不停顫抖。
許是感覺到了初舒的顫抖,夏舟下意識地伸手摸索,然后把初舒摟進懷中,還輕輕拍著她的背。
“乖,別怕,不哭啊,夫君在這兒。”
初舒漸漸地安定下來,正欲入睡時,卻聽到夏舟喊了一聲,“梅娘,別怕啊。”
頓時,初舒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心里,原本的睡意和恐懼都消散了,她看著身邊人熟睡的容顏,她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梅娘是誰?為什么夏舟可以這么自然的喊出她的名字?
初舒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叫醒夏舟,質問他梅娘是誰,可是,自己如果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以后又該怎么辦。
其實她很早就有感覺的,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然后,用一層布把這一切包裹起來,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假象。
她該怎么辦?
這個念頭一直在初舒腦中揮之不去,于是,怕黑的她就一直睜眼到天亮,她是怕黑,但她更怕真相,那個她想都不愿意想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