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雯坐回白越的床邊。

“這是我聽過的最美的演奏。”

白越伸出手，原本纖細的手指現(xiàn)在看起來又瘦了幾分。

張曉雯把手放入他的手心，任由他握緊。

“白越，你怎么能用傷害自己的方法呢？你就這么想讓我心疼內(nèi)疚一輩子？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

白越摩挲著張曉雯每一支手指，沒有回答。

張曉雯看著他，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隨后就像止不住的洪水般涌出。

白越見她突然哭得厲害，頓時手足無措，他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抬手去擦拭張曉雯決堤的眼淚。

“曉雯……怎么突然哭了……”

張曉雯哭得厲害，她緊摟住白越的脖子，鼻涕眼淚全擦在他的身上。

白越被張曉雯猝不及防的擁抱著，滾燙的眼淚和呼吸灼燒著他的肩窩胸膛，。

“白越，我好恨你了！你知不知道喻子靖給我打電話我有多害怕！你怎么能這樣！你就不能好好的嗎！我從日本回來這一路上都在想，這個世界上如果再也沒有你了……我該怎么辦……”

她像抱著自己最珍愛的寶藏，大哭出自己滿心的委屈。

“你本來應該好好地當個了不起的外科醫(yī)生，一輩子順順利利平平安安。都怪我非要你認識我！是我非要你喜歡我！是我對你的渴求，是我的自私自利才弄錯了命運！你知不知道，我坐在回來飛機上，回憶這一切，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后悔！這一生，你就不該認識我！我就不該招惹你！”

白越環(huán)抱住張曉雯，聽著她拼盡全力地哭泣，心疼不已。

“白越，你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也很后悔認識我？”

張曉雯從白越的懷里坐直身子，凝望著他的眼睛。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什么過不去做不了和得不到，只有你不同。你是難以捉摸的，不受掌控的，擺脫不掉又求而不得的……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我的自信和驕傲在你面前不堪一擊，你是我人生唯一的挫折，唯一的痛苦……昨天晚上我回到酒店，一想到你沒有來，心就疼得受不了，這才喝了太多酒，可酒精越喝越清醒，太累了又睡不著，所以才找了些藥。”

白越用手指輕輕擦著張曉雯臉上的淚水。

“曉雯，可我從來都沒有后悔認識你，也沒有后悔去學小提琴，尤其是能聽到你的《賓克斯的美酒》，這是我聽過最好的版本。”

“胡說，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拉錯了一個小結(jié)。”

“完美不一定最好，”白越將她的一縷頭發(fā)別過耳后，溫柔道，“別哭了好不好？”

張曉雯止住眼淚，大哭之后一直緊繃的情緒總算真正放松下來。

“篤篤篤。”門外傳來敲門聲，葉阿姨的聲音也跟著響起，“越越，曉雯，我們能進來了嗎？”

張曉雯略略整理了儀容，起身去開門。

“叔叔阿姨，你們回來了。”

白越父母提著小米粥包子餛飩面條肉夾饃很多食物走了進來，卻沒看見喻子靖。

“喻子靖呢？”

“我們讓那孩子先回去了。”

“哦。”張曉雯接過葉阿姨手里的大包小包的食物。

“餓了吧，快吃吧。”

“叔叔阿姨你們呢？”

“我們剛剛在外面吃了一點，越越洗完胃還得養(yǎng)養(yǎng)，這些都是你的。”葉阿姨一邊說一邊打開食物的包裝，把一盒盒一袋袋全拿了出來。

張曉雯看著一桌吃的，微笑表示感謝。

“叔叔阿姨，今天晚上我來陪著白越吧，你們需要好好休息。”

“沒關系，你也累了一天……”

白叔叔剛開口就被葉阿姨攔了下來。

“好好，我和你白叔叔現(xiàn)在就走，今晚就麻煩你陪陪越越了。”說罷，葉阿姨拉起自己的丈夫就往門外走，“給他們點時間，好不容易把人弄來了，你再給趕跑了……”

白叔叔還想說什么，卻被葉阿姨推出了病房。

“曉雯，我們走了哈，你多陪陪越越吧……”

葉阿姨砰地關上了門。

“我媽她……”

白越尷尬地不知說什么好。

“沒事，她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張曉雯打開那碗餛飩，拿出勺子，飛了一天又哭了一頓，肚子已經(jīng)餓了。

“曉雯？”

“怎么了？”

白越看向窗外，聲音飄忽如雪，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既然我沒事，你準備什么時候回日本？”

他的手握緊被單，不自覺地將它捏緊。

張曉雯沒有回答，沉默地吃著餛飩。

一口一個，最后又把湯一飲而盡。

一碗暖和的餛飩進肚，張曉雯感到又回復了力量。

白越聽不到她回答，等待的時間漫長難熬，心臟劇烈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沖出胸膛。

張曉雯站起身拿起餛飩外賣盒。

“我去外面把這個扔了。”

說著，她走出病房。

護士站的小護士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她。

張曉雯拿出手機給常非撥了電話。

“喂？你到醫(yī)院了嗎？”

“嗯，白越?jīng)]事了。”

“好。”

“常非，我先不回日本了。我覺得他不對勁，明天我要跟他的主治醫(yī)生聊聊。”

“不對勁？”

“嗯，我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只有問了醫(yī)生才知道。”

“好，你就留在國內(nèi)吧。”

“常非，你今天怎么這么大度？一點不像你……”

“我不是大度，也沒有要把你讓給他，但我想努力相信你……我等你回來。”

“好的，你好好上課。”

“你自己注意身體別感冒，BJ風大。”

“我知道。沒別的的事我掛了。”

“我愛你。”

“我也是，再見。”

“再見。”

張曉雯掛了電話，回到病房。

白越見她回來，舒了一口氣。

“我去給常非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我先不回去了。”

白越不敢置信地看著張曉雯，微微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凝成了一個自嘲的冷笑。

“常非他是不是在可憐我……呵……還是他已經(jīng)足夠自信，覺得我不再是個威脅了？”

敏感如白越，看著讓人心疼。

張曉雯心中一跳，咬緊下唇，緩緩開口。

“白越，想不想聽聽我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