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靖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著。
高跟鞋踩地的巨大聲音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
當、當、當、當……
喻子靖尋聲看向走廊入口。
張曉雯單肩挎包,大步走了進來。
喻子靖一臉詫異,她站起身,仔細看看。
沒錯,向她走來的正是下了飛機馬不停蹄滿腔怒火的張曉雯。
張曉雯也看見了喻子靖,她快走兩步,高跟鞋的聲音也更加響亮。
走近喻子靖的那一霎那。
啪!
上手就是一巴掌。
“你TMD就是這樣看著他的?!”
張曉雯的聲音響徹整個醫院的走廊。
值班醫生,護士站的護士們,各個病房的病友們紛紛探出頭來張望。
喻子靖捂著臉,顯然沒有弄明白什么情況。
“你們真是天生一對兒!都會挑時間找事兒!今天這一巴掌是賞你四年前干得蠢事!也是贊你把他也教會了用這招TMD威脅我回國!”
“喻子靖,你不是跟我要白越嗎?!人我已經讓給你了!你有本事要走就要有本事把人看住了!當初信誓旦旦跟我保證過一定沒問題,這就是你的沒問題?!我不是負責送男朋友還包售后的,更不上門維修,你清楚嗎?!”
“張曉雯你!”
“你什么你?!”
“可白越根本不在乎我,他只要你,不要我。他不配合醫生治療非要要你回來,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只能給你打電話!”
“不要你!喻子靖憑你的皮相,你脫光了爬上床,我不信他不要你!”
“你當我沒試過?!”
喻子靖委屈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了出來。
“哭個屁!我真是夠了!!!”
白越父親聽見走廊里吵鬧,打開了病房門。
“小雯?”
“白叔叔?”
“啊,別喧嘩,有什么事好好說。”
“我錯了,”張曉雯喘口氣,壓低了嗓門,“白越怎么樣?”
白父嘆了口氣:“沒什么事兒,進來吧。”
張曉雯狠狠瞪了一眼被打懵罵懵了的喻子靖,扭頭進到病房。
白越躺在病床上,臉色煞白,正不敢置信地看著張曉雯。
張曉雯看到白越還活著,心中大石頭落了地。
“張曉雯?!”
葉阿姨眼里布滿血絲,見到張曉雯便沖了過來,興奮地拉住張曉雯的手。
“太好了!太好了!曉雯你回來就好了!”她臉上浮現出激動的笑容,讓張曉雯尷尬不已。
“越越你看,曉雯不會不要你,她這不是回來了嘛?曉雯,你回來就千萬別走了……”
張曉雯看看白越。
他比上次見面消瘦了許多。
病容之下卻難掩英俊,甚至病容之下更好看。
張曉雯深深嘆了一口氣。
“阿姨叔叔,請你們帶著門口那個不爭氣的喻子靖去院子里溜達溜達。我有話和白越說。”
“好好好,我去給你們買晚飯,你們好好談談。”葉阿姨喜極而泣,“老白,咱們
走,曉雯來了就好了,我還害怕這孩子賭氣不回來。來了就好了……”
白叔叔搖搖頭,牽著葉阿姨離開病房,順便關上來門。
張曉雯把包放在桌子上,又脫下大衣扔到旁邊的沙發上,挽起袖子。
白越勉力坐了起來,看著張曉雯搬了個凳子坐到自己的床邊。
“怎么回事?”
張曉雯跨坐在凳子上,平復了心緒卻依舊帶著生氣的語調。
“平安夜演出大獲成功,太高興,喝多了。”
白越的聲音嘶啞,臉上卻帶著微笑。
“喻子靖早上給我打電話說你吃了一瓶安眠藥,為什么?”
“老毛病,晚上睡不著。結果沒控制好量。”
“你學誰不好偏偏學喻子靖四年前這出兒?”
“只是個意外,她是不是跟你說得太夸張了?我其實沒事……咳咳。”
張曉雯給他順順背,又幫他倒了一杯水。
白越喝了水,靠在床頭,整個人沒有力氣,目光牢牢盯著張曉雯,一秒也不愿移開。
“白越,你毀了我兩個圣誕節。”
“對不起。”
“唉……算了,你沒事就好。我一路上都在想你要是死了怎么辦。你爸媽不得把我撕碎了。”
“不會,我媽媽知道,錯的一直是我。”
“葉阿姨還好,白叔叔看我的眼神可是很生氣。”
“我爸估計是對我失望了吧。畢竟我是唯一一個娶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的白家人。”
白越無力地笑笑。
“你換個女人不就得了。”
“我說過,我只要你一個。”
“你這就把天聊死了。”
“常非竟然讓你回來。”
“他怕不讓我回來,我跟他鬧。”
“你為什么回來?”
“要是你真死了,我趕回來見你最后一面啊。”
“你真狠心。”
“我都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跑到你墳頭罵你去。罵你把喻子靖的毛病都學會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自古以來都好使。”白越自嘲。
“咱X中校草,米蘭音樂學院學霸,世界級小提琴家,有必要學這一套嗎?”
“那些東西都抵不了你看我一眼。”
張曉雯心里漏跳一拍,臉上卻不動聲色。
“我竟然這么重要,感覺自己有點飄了。”
“你比全世界都重要。”
“你的演出挺成功?”
“嗯,很成功。你可以看看今天的新聞,據說好評如潮。”
“就你這精神狀態還能有好表現?”
“我現在不就是藝術最好的狀態?憂郁的,動情的,瘋狂的……當每一個音符都為你演奏,而你卻不在臺下時,我只能用盡全力才能讓遠在天邊的你聽見我的琴聲,不是嗎?”
白越眉眼彎彎的,只要能看到張曉雯,確定她在這里,他就難以自持得開心。
“既然如此,我的大藝術家,你的琴呢?我跟它打個招呼吧。”張曉雯突然問道。
“在那里面。”
白越指指柜子。
張曉雯打開柜子,拿出琴盒。
一把漂亮地小提琴出現在她眼前。
她小心地把琴拿出來,輕輕碰觸琴弦。
“你好啊,初次見面,我是張曉雯。”
白越沒想到她會真的跟琴打了個招呼,驚訝之余又覺得有趣。
“你的主人很想讓姐姐我聽聽你的聲音,你愿意演奏一曲嗎?”
“曉雯?”白越苦笑,“我現在怕是沒有力氣拉琴給你聽。”
張曉雯嘴角上揚,把琴架在脖子上,搭上琴弓。
“我來試試。”
說罷,整個醫院病房在這個圣誕夜響起了悠揚的《賓克斯的美酒》。
白越愣住。
他從來不知道張曉雯也會拉小提琴。他以為她只是單純的喜歡罷了。可他反過頭來再想,一個女生怎么可能在完全沒有接觸過的情況下喜歡上某樣樂器呢。
她有太多秘密,不說就沒人知道。
窗外太陽下了山,醫院對面商鋪前的圣誕樹亮了燈。
圣誕夜的病房,婉轉的琴音增添了節日的氣氛。
就連值班醫生和護士們都擠到了白越的病房外偷聽。
“哇,是白院長的兒子拉的琴?真是好聽啊。”
“是啊是啊~”
“這個曲子怎么有點耳熟?”
“真好聽啊~雖然慢悠悠地卻很有慶祝的氣氛~”
一曲畢,張曉雯放下琴弓,溫柔地笑笑。
“我小學也是考過了小提琴十級的,只不過我媽說我不能吃這碗飯,上了初中就放棄了。”
張曉雯笑笑,將琴放回琴盒,小心地放回柜子。
“其他的曲子我都忘了,就記得這一個簡單的。早就想班門弄斧拉給你聽聽,但是又怕你笑話我,所以我一直也不敢告訴你。當初我鼓勵你拉琴,其實是覺得我自己沒有什么天賦,放棄就放棄了,你既有天賦又有機會,比我強了太多,放棄太可惜了……不提那些過去的事了,畢竟今天是圣誕節,這樣也算是過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