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分,東京的溫度也讓人熱得只想躲在空調房里。
張曉雯坐在電腦前看著一封來自國內的郵件。
“常非啊,你收到X中發(fā)來的百年校慶的邀請函了嗎?”
張曉雯大聲詢問正在廚房準備午餐的常非。
“什么郵件?”
常非帶著圍裙走到她旁邊坐下。
“百年校慶邀請函,說是校友都可以申請參加。”
“你上我郵箱看看。”
張曉雯熟練地另開了一個頁面,輸入賬號密碼。
“你看,你也收到了。哎呀,你怎么還有咱們班的聚會邀請,我怎么沒收到?”
“可攜家屬參加,估計他們把你當家屬了。”
“你才是家屬呢!”
“日期是10月13號。”
“唉?好巧,日本這邊剛好在放假。”
“你想去?”
常非的語氣平常,可在張曉雯的耳朵里卻像一聲警報。
“沒有啦,專門為了校慶回一趟國也不值當?shù)摹!?
張曉雯笑嘻嘻地咔嚓關了頁面,合上電腦。
“我?guī)湍阕鲲埲グ伞!?
她逃也似的快步走向廚房。
打開冰箱,拿出茄子土豆和青椒,放入洗菜盆內后,張曉雯擼起袖子開得洗菜。
常非走進廚房,霸道地把她的水龍頭給關了。
“說好我做飯,你去那邊等著去。”
“我給你做地三鮮。這個菜你可不會做。”
“你在一邊教我,我來做。”
“那可不行,這是我的拿手菜,不能讓你學了去。”
張曉雯推著常非坐回到沙發(fā)上,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解開他脖子上的圍裙,套在自己身上。
“今天我來做午飯吧?你今天就坐在這里看電視。”
張曉雯把遙控器拿給常非。
“好吧,如果你需要我?guī)兔徒形摇!?
常非輕輕在張曉雯臉頰上一吻。
“色鬼~”
張曉雯笑著進了廚房。
很快,地三鮮、糖醋排骨、土豆絲上了桌。
“常非,快去盛米飯,可以開飯了。”
“來了。”
常非拿起米飯勺,打開電飯煲。
“你怎么做這么多米飯?”
“因為我炒的菜好吃下飯。”
不管外面灼人的熱度,兩個人的小家里,冷氣開得充足,又有一桌豐盛的午餐,看起來愜意又溫馨。
“好久沒回X市,我也想回去看看。”
常非吃著飯突然說道。
張曉雯心里咯噔一下。
她心里再清楚不過,從小學到高中,常非一路打架打著長大。
那時的記憶并不多么美好。
“反正我的朋友平時都有聯(lián)系,其實也沒有必要非得回去一趟。”
張曉雯給常非夾了一塊排骨。
“主要是,我也想見見姜震他們。”
“這么說我也想見他,當年姜震學長一直很罩著我。他要是知道我們兩個在一起了一定很高興。”
“是。”
常非嘴角上揚露出淺淺微笑。
“那我們就訂了回去參加校慶?”
“我來訂機票,你負責給組委會回復郵件,咱們到時候一起回去。”
“到時候你要牽著我的手在學校耀武揚威地走一圈兒。”
“為什么?”
“鼓勵同學們早戀。”
“那得去咱們小學再走一圈兒。”
“為什么?鼓勵小學生談戀愛?老師不得把咱們打出來?”
“誰叫我從小學就喜歡你。我也想去炫耀一下。”
張曉雯的回憶被帶到了小學時光。
“誰能想到,我和當年那個全校聞名的壞小子訂婚了。哈哈哈。對了,既然說起來,不如到時候我們也去看看小學老師吧?”
“好。”
“老師肯定不記得我,卻記得你。”
“那有什么關系,我記得那時候的你。”
“還有就是抽空去趟我姥姥家的舊房子。我媽說她把沒帶來日本的東西都留在那兒了。我想去找找我小時候的照片。”
“好。”
“我姥姥家舊房子的鑰匙還在我媽那兒,周六去她那兒吃飯吧?順便要鑰匙。”
“好。”
“對了,周五晚上你爸說在壽司店訂了位置,叫咱們一起吃飯。”
“知道了。”
常非寵溺地看著張曉雯邊吃飯邊機關槍一樣說著話。
之前還是一臉安靜地睡著,如今卻嘰嘰喳喳個不停。
張曉雯昏迷的時候,常非曾向各方神靈祈禱她的蘇醒。
只要她醒過來,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命也可以不要。
可她真的醒了,又變成了那個活潑歡脫的女孩。
常非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深陷,根本無法自拔。
他變得惜命。
他想的也不再是讓她醒過來這一件事。
而變成了成百上千件想要和她一起完成的事。
想讓她待在他身邊,愛著他,和他過完整個人生。
人真的是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你怎么光說好,是不是在走神?”
“沒有,我在仔細地聽呢。只不過你說的我都同意,你安排我執(zhí)行。”
“那就這么說定了,快吃快吃,我要洗碗了。”
“我?guī)湍阆础!?
“我洗就行,你幫我去拖個地。”
“好。”
一個星期后,意大利,米蘭。
白越早先也收到了校慶邀請函,另外附了一封演出邀請函。
他坐在發(fā)光的電腦屏幕前,打開已經(jīng)舊了的錢包。
照片夾里的校服女孩燦爛地笑著。
他放下錢包,開始回復那封演出邀請。
當點擊發(fā)送時,手指又停滯了。
白天的時候,肖闞和亞楠一起給他打了視頻電話。
“老白,亞楠最近不是在幫著咱們高中組織校慶嗎?你猜她收到了誰的回復?”肖闞心情大好,咧著嘴興奮地說。
亞楠一把推他到一邊。
“你跟白學長賣什么關子?!”亞楠坐到了視頻中間,“白越學長,我們校公共郵箱收到了張曉雯的回復——她會來參加百年校慶。而且發(fā)件人顯示的是日本的IP地址。這么說她人現(xiàn)在大概在日本。”
白越的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腔。
他找了三年半,終于第一次有了她的消息。
肖闞又擠進鏡頭:“老白,這下你可放心了,張曉雯還好好活著。她宿舍那仨丫頭咬死了不跟你說她是死是活,肯定早知道她在哪兒。”
亞楠搶過麥克風:“白越學長,我還得提醒一句,張曉雯的回復上寫著她和常非一起參加校慶。”
“什么?你怎么沒跟我說還有這句。”肖闞大驚,“果然她是被常非那小子藏起來了!我就說他當時突然退學肯定有問題。”
“不管怎么樣,白越學長你無論如何要把當年的誤會跟張曉雯講清楚。”亞楠不理肖闞在一旁氣急敗壞,而是嚴肅地勸著白越,“張曉雯的郵箱地址和電話我已經(jīng)發(fā)給你了,具體怎么跟她解釋你還是好好想想。”
一封新郵件提醒出現(xiàn)。
白越點開。
上面寫著:
張曉雯
zhxwattokyo1017@163.com
81-06079522963
“謝謝你們,校慶我會回去。”
“那好,白學長,有什么別的消息我們再跟你聯(lián)系。”
從掛了肖闞的視頻電話,白越就一直坐在電腦前。
就像一名心悸患者一樣,胸膛里的心跳毫無章法,讓他倍感不適。
點擊完郵件發(fā)送,白越松了一口氣。
他看看表,現(xiàn)在時間應該是日本的早上8點。
那個號碼輸一遍又刪除。
就這樣反反復復又過了兩個小時。
現(xiàn)在日本大約已經(jīng)上午10點了。
三年多來渴求的一個號碼,得到后卻慌了。
他定了定心神。
再次輸入一遍。
并顫抖著按下了通話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