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端了紅茶進來，放在面對面坐著的二人之間，隨后又立刻退下。

“關于常非的新聞，你應該已經看到了。”李慧子淡淡喝了一口茶，平靜地說道。

“嗯……常非……學長的病，很嚴重嗎？”

“醫生預計大約也就剩三四個月了……”說著，李慧子的眼眶慢慢氤氳出水汽，眼睛也漸漸紅了。

云星不自覺的將指甲嵌入手心，沉默地不知道說什么好。

“去見見他吧，曉雯。”李慧子突然真摯地抬頭，用懇求的口氣說道。

“！”云星怔住。

“我去見了齊思瑋，”李慧子冷笑了一下，“十五年前她幫了我，這十五年我也沒少幫她。可這十五年我都在后悔，無時無刻不在后悔。”

說著，李慧子的眼淚順著消瘦的臉頰緩緩滴落。

“對不起，曉雯，我真的后悔了，真的對不起。”

“慧子……你怎么會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

云星驚得皺緊了眉頭，一瞬間從胸口萌生了巨大的怒意：“你們是不是瞞著我什么？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件事。”

“當年是我求齊思瑋讓你消失的，只有你消失，我才有機會接近常非。只要你消失，我答應齊思瑋作為她的眼睛，滲透常氏集團，給她所有她想要的。”

“什么？！”

“對不起……曉雯……”李慧子掩面泣不成聲。

“……”云星嘆了一口氣，“的確是思瑋能做出來的事。她都計劃好了，每件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呵呵，如今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這些秘密也就沒有當做秘密的價值了。”

她從辦公桌上拿了抽紙遞給李慧子。

“所以，你來找我就是想說這個？”

“不，我是來求你去看看常非。”

“他……”

“他也知道了……”

云星倒吸了一口氣，問道：“他什么時候知道的？”

“小櫻出生后，常非一次也沒有關心過那孩子。小櫻三周歲生日時，我心中攢了太多怨氣和他大吵了一架，不小心說漏了嘴。自那時起，他就知道了。”

“小櫻三周歲？十一年前。”

“那時你已經考去了H大。”李慧子擦著眼淚繼續說道，“也就從那時起，他更加不管不顧我們母子，埋頭學業。可從那時起，他每天每夜都想見你。就算他不說，可每當看到他看小櫻的眼神，我就知道。小櫻那孩子是他來見你最大的心里障礙。”

“……”云星靠在沙發上，回憶著昨夜在微博新聞上看到的那張常小櫻的照片。瘦弱的不受父親喜愛的小女孩，像一只驚恐的小鹿瑟瑟發抖。

云星想到自己。

自小自己也不受母親喜愛。

“小櫻……小櫻沒有錯，錯的都是我……”李慧子肩膀顫抖著。

云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沉默的陪著她。

“曉雯，你去見見他，好嗎？他這十五年，從沒有一刻停止愛你，只是因為……因為小櫻……他覺得他沒有資格再見你……每天夜里，他為了不想你，就不停地喝酒，邊喝邊流淚。有時喝醉了，就會一遍遍念你的名字。你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而這個遺憾是我一手造成的……”

云星看著李慧子，咬著嘴唇，把臉轉向一邊，眼圈也紅了。

她想起了那一世在小樽的展望臺。

她明明答應他要好好愛他，和他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可誰能想到，這句誓言從未曾兌現。

她對常非，一直有一份虧欠。只不過李慧子的插足，常小櫻的出生，讓她以為這份虧欠已經扯平。

可事實并非如此。

常非仍舊愛著她。

他只是被她們設計了。

以常非的性格，以他對張曉雯的了解，都知道他們不可能再在一起。

所以，十幾年來，他都沒有再打擾過她，哪怕他已經知道了真相。

可他要死了。

“常非身體一直那么好，就算現在我也不相信他會……”云星低下頭。

“都是我的錯，我的私心。當時如果你嫁給了他，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一個結果。”

“……我……”云星搖搖頭。

“曉雯，我們所有明眼人都看著，常非對你的愛比白越多得多，比周翌辰深的多……你去見見他吧，求求你。他對我，對小櫻真的沒有一絲感情，他的心里全都是你。”

云星驚訝不已。

她看著李慧子在情敵面前坦白自己丈夫的冷漠和忽視，心臟如同被擰了一把，疼痛欲裂。

天底下有哪個女人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慧子，你一定很愛常非吧？”

“呵，那又有什么用呢？”李慧子苦笑。

“你真的覺得在這個時候，我去看常非對你們真的好嗎？畢竟……你才是他的妻子。”

“他從未把我當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