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瑋走了過來，站在了張曉雯身邊。

“曉雯，常非是不是沒有來？”

“按理說他會來。這場宴會本來就是他爸想待他認識認識人。”

“嗯。”

張曉雯不時看看大門口。

終于，常非獨自一人出現在宴會廳門口。

他一踏進廳內就將目光鎖定了張曉雯。

張曉雯站在關清和身邊，沖他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常非眉頭緊皺，冷著臉，卻也忍著脾氣和幾位上前打招呼的熟人交談起來。

張曉雯也收回眼光，自然地喝著橙汁。

關清和看見了常非，又回頭看了看張曉雯。

“我算是很幸運，你能同意當我的女伴。”

“我沒有其他選擇啊，和你一起來名正言順一些。”

“如果白越也參加，是不是就沒我的份兒了。”

“必須的。”

“可他沒有機會參加這樣的宴會。”

“他也不惜地參加這樣的場合吧，我其實也不想來。”

“那你為什么來？”

“我爸媽一手創辦的公司，不能說垮了就垮了，我以后上大學的學費、出國的費用都仰仗著公司的收益呢。白越以后要去米蘭上學，你覺得我得攢多少錢才能跟他一起去？想在國外生活，又得多少錢？這比經濟賬，我不能不算好。我絕對不能讓我爸媽的公司倒閉了。”

“和我在一起，你根本不用為了錢發愁。我靠畫畫就能養你。”

“關清和，你是個一身銅臭的商業畫家，白越是一個純粹的小提琴家。”

“可你是一身銅臭的張曉雯。”

“那又怎么樣，我可以在白越面前裝作文藝女青年啊？”

“不累嗎？”

“那是我想要的樣子。”

“你不覺得你做你自己本來的樣子就很好？”

“本來的我？呵呵，我一點都不喜歡我本來的樣子。我希望變得更好。”

“可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了。”

“比起你舅舅說的那位羅霆夢婕我還是差遠了。”

“你不必任何人差。”

“關清和，你這話太假了。說出來誰信啊？”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從外人眼里看來，他們聊天的氣氛融洽歡樂，讓人羨慕。

這時，主持人宣布宴會開始。

人們紛紛落座，主席臺上燈火輝煌。

常氏在內的各路商業名流上臺分享成功經驗。在張曉雯眼里他們都是在一邊吹噓一邊打廣告。只有藍洋石油集團的總裁晉文的講話條理清晰地分析了市場危機，石油危機等現實問題讓張曉雯聽得有道理。

當初張曉雯還是一位大學生，青澀稚嫩。

剛剛進了藍洋石油集團時是晉文發現了她認真努力又有商業頭腦給她了很多鍛煉的機會。如果沒有這位領導的培養和提拔，她就不會成長成那個蹬著高跟鞋雷厲風行充滿自信的張曉雯。當然，應該也不會過勞死了。

想到這里，張曉雯苦笑著喝著橙汁。

各類珍饈被酒店服務人員紛紛端上了桌。

接著人們開始輪流敬酒。

張曉雯覺得吵雜煩悶，等到關迅帶著關清和去敬酒時，她偷偷溜到了酒店天臺。

初夏的晚風，帶著山與樹的氣息。

她靠著欄桿，看著月色。

這時，有人也上了天臺，張曉雯聽到身后打火機點煙的聲音。

她回頭看向來人，轉而禮貌地微笑起來。

晉文抽著煙，看著眼前此時只有十六歲的張曉雯，點頭笑著問道：“是你啊，剛才我臺上看你聽得很認真，你都聽懂了嗎？”

“聽懂了，”張曉雯禮貌地回答道，她多想了想又接著提醒道，“就像您說的，近兩個月的油價下降只是暫時的，石油市場需求會不斷增加，煉油能力卻明顯不足，這些都會導致油價不斷上漲。而下半年國際上以對沖基金為主的機構投資者會“哄抬”油價，導致油價一路攀升。”

“哦？沒想到你竟然關注著石油市場。那我想問問你，你覺得國內油價的趨勢是什么樣的？”

“會一路上漲直到老百姓怨聲載道，最后國家干預。”

“哈哈，小丫頭沒想到你跟我的見解一模一樣。你叫什么名字？”

“張曉雯。”

“是你啊，最近救了自己家又救了紫力地產的小丫頭。”

“您也知道。”

“X市就這么大，哪有不透風的墻。”晉文笑出了聲，“我也很好奇，張海的經營能力一般般，可他的姑娘小小年紀就看得懂市場，也敢和老常那個老狐貍談投資，確實有魄力。”

“晉總過獎了。”

“正好，我想在X市南部山區買一棟別墅，你幫我參謀參謀這個主意如何。”

“您說是秦嶺腳下那里嗎？”

“對啊，有山有水，環境清幽，而且房價地價都便宜。”

“……”張曉雯抿抿嘴，猶豫了一下。

“怎么了？你去過那邊嗎？”

“晉總，秦嶺腳下那里是不能建設私人住宅。”

“沒關系，都是有土地證和房產證的。”

“那里……怎么說呢，具體原因不能跟您講，但是那里真得不能開發建設。”

“哦？什么原因不能講？”

“額……”張曉雯咬咬嘴唇，瞎編了一個理由神神道道地說道，“那里風水太盛，觸及國家龍脈，不得普通人來損毀。”

“哦？我倒是知道那里是風水寶地，可你這說法我可是第一次聽說。”晉文溫和地抽了一口煙，接著問：“那秦嶺那里你說不行，整個X市那里可行呢？”

“曲江春曉的南湖周邊。”

“哦？那里現在可是一片荒地。”

“您買那里一定不會錯，那里會成為整個X市最美的旅游區。”

“買那里可是比秦嶺腳下便宜太多了，至少能省下一半的花費。”

“您別省，直接買兩套。”張曉雯真誠地建議到。

“那不如買一套大面積的。”

“兩套比一套大面積的要好，而且您如果能貸款，一定要貸款購買。”

“貸款？”晉文有些猶豫地看著張曉雯，臉上的笑容看不清深意，“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張曉雯看向月空，她心里并不指望晉文能聽從他的建議。

可秦嶺腳下的房子都將會被政府拆除，還秦嶺綠水青山。而曲江春曉南湖邊則會成為X市的旅游中心，房價高漲成為名副其實的富人區。

她告訴晉文，也算是報了當年的知遇之恩，至于他聽不聽，和張曉雯并無太大關系。

“聽說你和關迅那家伙的侄子有婚約？”

“那是父母小時候定的娃娃親，這個您都知道？”

“我和你小丫頭挺投緣，如果你哪天想退婚，我幫你去跟關迅說。”

“這婚肯定是要退的，但是正是有這門婚約，也能幫我打掩護擋擋其他不想要的姻緣。”

“你這小丫頭有意思，小小年紀看起來心事重重，想法也和個大人一樣。”

“經歷的事兒太多了的緣故吧。”

“煙抽完了，我要回去，你跟我一起嗎？”

“好。”

張曉雯輕車熟路地根據晉文的習慣跟在了他身后右邊一點點的位置。

晉文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便大步離開天臺。

張曉雯則安安靜靜跟著，和前世如出一轍。

有些習慣，不管過了都就，都不會改變。

晉文和張曉雯一同回到大廳，這場景讓在座嘉賓無不竊竊私語。

“晉文怎么會認識張海的女兒？”

“聽說常東岳、周揚和關迅都對張海家的女兒高看一眼，沒想到她還認識晉文？”

“這小姑娘前途不可限量。”

“張海他老婆就是個厲害的主兒，偏偏嫁給了張海，唉……”

“小點兒聲。”

“張海家怎么就來了這么個小丫頭，他夫妻倆呢？”

“你不會不知道吧，張海出軌了，小三自殺上位，開了煤氣……”

關于張曉雯家的八卦漸漸在宴會上不脛而走。

張曉雯則不以為然，安安靜靜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肚子餓得咕咕叫，卻要保持淑女般只吃一點點蔬菜。她早就習慣了這種不以吃飯為目的的宴會，看著觥籌交錯，五光十色，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