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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果然,就見譚鋒接著一笑,輕輕搖頭道:“人說做了皇帝,就是高處不勝寒,可不是不勝寒呢,人人都瞅著你,暗自揣摩你的心思,暗處更不知多少眼睛看著,這誰能自在了?”

“皇上多慮了,舒妃娘娘哪里知道前朝之事?許是那寧氏女資質不佳,所以舒妃娘娘看著不喜,才將她安排在照月軒,也未可知。”

“罷了,后宮那里,隨她們折騰去吧,寧常在可有什么舉動?”

“這才一天,她又能有什么舉動?更何況寧家的事,她也未必半點不知情。雖是安排在照月軒,也沒聽說鬧出什么幺蛾子,還算安靜。”

“那就好,這女人安安靜靜的最好。”譚鋒點點頭:“別的都不重要,只要她能識時務些,她的父親能爭氣些,朕就保她在宮中一世無憂,也不枉深宮如海,圈禁她一生。”

于得祿聽皇帝這樣說,想了想便笑著道:“不過寧大人也是,別人家女兒進宮,總要帶些行李來,寧常在卻只有丫頭背著的一個包袱,想是里面除了一點換洗衣裳和碎銀子,也沒別的了。奴才也聽說寧大人還算清廉,可這……也未免有些惺惺作態了,都說他只有寧常在一個獨女,愛若掌珠一般,怎么……好歹也是進宮,怎也不至于簡陋到這個地步吧?”

他這一說,譚鋒也愣了一下,接著眉頭蹙起,輕聲道:“這父女倆搞什么?罷了,先過幾日看看,若她安分,你派人去內務府打個招呼,有什么需要的,給她幾樣就是。”

“是。”于得祿感嘆道:“寧大人若知道皇上為他如此殫精竭慮,怕不要感激涕零呢?”

“感激涕零?”譚鋒想起寧風起的性格,忍不住微微一笑:“感激涕零怕是沒有,不但沒有,這會兒還不知怎么寢食難安呢。”

于得祿連忙笑道:“寢食難安又如何?總比那些告老還鄉的強,將來知道皇恩浩蕩,總有他感激涕零叩謝圣恩的時候。”

一邊說著,心中就在為寧溪月惋惜,暗道此女沒有福氣,若是她資質稍微好上那么一些,有皇上對寧大人的厚愛,以寧大人的能力,寧家必定東山再起,到那時,她在宮中也可有一席之地立足。可惜啊,資質平平,也只能在深宮中孤單一生了,尤其是這會兒,不明白皇上為何特旨選拔她入宮,怕還不知怎樣凄風苦雨擦眼抹淚呢。

寧溪月沒有配合大內總管的想象,在照月軒里凄風苦雨擦眼抹淚,不但沒有,還十分的歡快活潑。

她就好像是一只剛剛搬到新家的土拔鼠,很快就將院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逛了幾遍,不到傍晚,便已經完成了熟悉環境到徹底適應的過程,這會兒正和清霜秋桂研究晚飯吃什么呢。

對于這樣一個注定不可能受寵的低級宮嬪,御膳房當然也不可能用心對待,但好歹也是常在,這里又終歸是皇宮,所以吃穿用度怎么說也不會太差勁兒。對于寧溪月來說,也就是在自己家的水平吧,也不可能有你挑挑揀揀的余地,她可是很識時務的。

一晃就是三天過去,雖然太后喜歡清靜,從不用嬪妃們晨昏定省,她一個常在,也沒有主動去請安拜見的資格,但皇后和嬪妃們還是都見過了。

當然,沒有人來拉攏她,她也非常識相的坐在角落里安靜如雞,沒想著要找根大腿抱上去。

自己這情形,能多活一天都是賺的,何必去連累旁人呢?更何況,就算她想連累,也得有人愿意啊。后宮的女人哪有省油燈?就連新進來的那幾位,看言行舉止,都是透著滿滿的心機,皇后面前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熱鬧,可就沒一句是廢話,掰開了揉碎了,每一個字都值得好好琢磨。

不過她一個等死的常在,也懶得去費這些心機了,既然肯定會被滅,那安心等待死后傳回副本入口……閻王殿就好,何必還要耗費精力去推這些大大小小的BOSS?萬一一個不慎,提前被滅了豈不可惜?皇宮副本還是很新奇的,能在里面多呆一會兒也是好的嘛。

如果可能,寧溪月真希望皇帝把她收進宮后就徹底忘掉,能讓她做一只快活的漏網之魚,若是能把他們一家都給忘掉,讓大家都做漏網之魚,那就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不過很可惜,她并不知道她老爹不但不是漏網之魚,還因為之前在大皇子陣營中的出色表現,而成為皇帝心中的重點觀察待培養對象,連帶著她雖然沒見過皇帝,卻也在對方心中掛上了號。

其實皇帝也不是好做的,就比如現在,譚鋒正在煩惱。

因為連年征戰,所以國庫空虛,雖然老爹在最后幾年終于醒悟到只開疆拓土是不行的,也采取了一些政策鼓勵農耕商貿,但和北征之戰這個吸金漩渦相比,那點措施無疑是杯水車薪。

而今北匈終于平定,可以休養生息了,但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啊,沒有個十年八年,國庫哪能喘得過這口氣?更何況,減免賦稅,補償戰損,安置退役的兵員,發展工商……哪個離了錢能行?

快速賺錢的法子有沒有?有!但是不能輕易啟動啊。

“唉!”

于得祿已經數不清這是皇上今天第幾次嘆息了,印象中這位主子容貌俊秀言行和善,內心卻是個殺伐決斷甚至狠辣的主兒,登基沒多長時間,就將先前一團亂麻般的局面清理一新。

大皇子那是被先皇圈禁的,也就罷了。但慶王爺和祿王爺在京城原本也是橫著走的,結果還不到半年,就乖乖吐出大半家產卷鋪蓋去封地了,由此可見少年天子的手段和狠辣。

所以他就有些奇怪:到底什么事兒,能讓主子這么為難?

“這會兒天近黃昏,皇上若是累了,不如奴才讓他們傳膳?這兩天您一直沒什么胃口,昨兒太后還把奴才叫過去訓斥了一頓,說看著皇上有些清減,問奴才是怎么照顧的?奴才也是滿腹委屈,皇上您不想吃,奴才也不敢逼著您啊。”

于得祿上前,做出一副委屈模樣,果然就讓譚鋒忍不住笑了,搖搖頭道:“朕心里有一件事難以決斷,所以這兩日用得飯食少了,母后再問,你就照實回稟,用不著委曲求全。”

于得祿忙道:“若是這樣,皇上不如去御花園散散心?總是在這養心殿中,也枯燥乏味的很,許是看看那些花紅柳綠,眼前一亮,便能計上心頭呢。”

“你當我是諸葛亮啊,還計上心頭。”譚鋒沒好氣哼了一聲,旋即又道:“不過你這個主意倒不錯,可惜沒下雪,不然踏雪尋梅,倒也風雅。”

“雖然沒有雪,但如今各院里的梅花全都盛放了啊,皇上不如去看看,還能給主子們一個驚喜,剛進宮的小主們若是能在這時候得見天顏,更不知要多歡喜呢。”

“原形畢露了吧?”譚鋒斜睨了心腹太監一眼,接著呵呵一笑:“這些日子朕忙于國事,倒是讓你這奴才成了香餑餑,各宮各院都沒少往你這兒送錢吧?”

于得祿苦著臉道:“皇上是知道奴才的,膽子最小了,只是娘娘們心里盼著皇上,都想從奴才這兒知道怎么能讓皇上多看她們幾眼,奴才要是不收那銀子,娘娘們也不安心啊。不過再怎么著,這錢也有限,奴才心里是有分寸的。奴才靠著皇上,吃穿不愁,還能貼補家里,要這些錢有什么用?將來哪里用錢,奴才悄悄兒捐了就是。”

譚鋒擺擺手,淡淡道:“你有分寸就行。跟著我這些年,吃得苦頭不少,終于到了現在,也該讓你有些好處。只是有一條,你自己說的,心里有分寸,若是讓我知道你手爪子越來越長,心越來越黑,到時候別怪我不顧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

于得祿“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連稱奴才不敢。只聽譚鋒道:“行了,起來吧。你剛才不是說去各宮走走嗎?我倒想起個地方,走,咱們過去瞧瞧。”

于得祿連忙爬起,小心翼翼道:“皇上是想去哪里?皇后和皇貴妃今兒都打發了人來送點心,還有舒妃娘娘和姚妃娘娘,靜嬪悅嬪芳嬪娘娘那里皇上也有日子沒過去了,洛嬪娘娘院里的紅梅開得最好……哦!要不然,就去幾位新進宮的小主那里看看?”

“去照月軒。”

譚鋒一錘定音,差點兒沒驚掉于得祿的下巴,心想我的天,皇上怎么想起這位主兒來了?再說去那里做什么?那可是還不曾侍寢過的,住的地方又偏遠。

但譚鋒既然做了決定,哪還有他反對的余地,于是主仆兩個出了養心殿,也不帶隨從,只帶了個小太監,繞過金豐橋,貼著宮墻根兒,走了小半個時辰,到照月軒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

于得祿一門心思往前走,忽然就見一條胳膊攔在身前,忙停下腳步,順著譚鋒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個小太監和兩個宮女正提著食盒一面說笑一面往照月軒里去。

“我看素云姑姑怕是攔不住小主了,若我猜得不錯,明天小主就能出這個院子,素云姑姑必定一敗涂地。”

那小太監嘿嘿笑著,語氣里竟有幾絲興奮之意,又聽一個宮女道:“小主也是,別人攤上她這么個處境,不知怎么多愁善感,哪里還有心思到處逛?她倒好,沒心沒肺似得,素云姑姑也是為她好,再怎么著,這旁邊不遠就是冷宮,讓她知道了這事兒,那不是雪上加霜嗎?看她還能樂得起來。”

小太監道:“那可不一定,你剛剛也說了,小主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叫我說,就讓她知道不遠處是冷宮也沒什么,說不定還想進去看看呢。”

“閉嘴,這話也是隨便亂說的?你這不是咒小主一樣?她雖和氣,也分什么事,若聽見這話,打死你也活該。”

另一個小宮女的話驟然嚴厲起來,小太監便縮了縮脖子,咕噥道:“哪有你說的這樣厲害?小南子昨兒看見一個螞蟻窩,想用開水澆,還讓小主給教育了一頓,連螞蟻都不忍心弄死,我這奴才好歹是條人命……”

再往后的話就聽不清了,因為三人已經進了院子。

于得祿小心看了看譚鋒的面色,卻見皇上臉上雖沒什么表情,眼里卻添了一絲笑意,淡淡道:“這個寧氏女,似乎有點意思啊。走,咱們別驚動了人,悄悄兒進去看看。”

“素云,到底這照月軒西邊是個什么所在?讓你防著我跟防賊似得。我還不信了,它就是個刀山火海,我隔著遠遠兒的瞧瞧不行?”

悄悄進了院子,這會兒院里也沒有人,主仆兩個剛來到大門口,便聽里面一個嬌慵的聲音似是在磨纏著誰。

譚鋒便不覺停了腳步,微微一想,明白了:照月軒西邊不遠就是冷宮,看來這個叫素云的宮女是怕主子知道后傷心,所以瞞著她,甚至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到今日也沒讓她看見冷宮。這也是用心良苦了,明知她這主子難有出頭之日,卻還這般忠心,寧溪月福氣不怎么樣,運氣倒還不錯,在這冷酷的后宮之中,竟被她得了這樣一個管事宮女。

一面想著,果然就聽一個無奈的聲音道:“小主若要逛,這后宮各處都使得,且新進宮的那幾位小主,你們正該彼此多走動熟悉,她們如今在各宮中的住處也是各有特色的。”

“罷罷罷,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何苦來?我這輩子沒別的愿望,吃得痛快睡得安穩過得舒服就行,其它就不想了,也沒資格想。這兩天我心里貓抓似想的一件事就是這照月軒西邊到底是個什么地方?能讓你這樣煞費苦心的阻止我接近。素云,你要知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你能阻得了我今天,阻不了明天,阻得了明天也阻不了后天,是不是?”

“小主,飯擺好了,請您用晚飯吧。”

“哎哎哎!別走,咱把話說清楚了,不然我吃不下,好素云,你就告訴我吧,到底有什么可怕的?難不成是慎刑司?可我呆了這么多日子,也沒聽見什么慘叫哭嚎……”

這女人什么性子啊?天生愛作死嗎?

譚鋒又好氣又好笑,他從小就在宮中長大,宮中的女人都是端莊溫婉識大體的,即便有幾個活潑天真的女孩兒,也是時刻注意著分寸,似這般近乎無賴的舉動,別說見了,就是聽都沒聽說過。

既然那個叫素云的宮女不肯說,寧溪月就該猜出那必定是什么不好或者忌諱的地方,從此后一字不提才是正理,哪有像她這樣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這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嗎?

這不是一個適合后宮的女人,但是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那么一點新奇。

便是因為這點好奇之心,譚鋒咳了一聲,然后走進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寧溪月八爪章魚般纏在素云身上。素云一個訓練有素的宮女,哪禁得住主子這樣不按套路的畫風,又不敢掙扎的狠了,更不敢推拒,只被纏得一臉生無可戀,一雙秋水明眸都濕潤潤的了。

秋桂和清霜春草正在擺飯,誰也沒往這邊多看一眼,顯然短短幾天,這院里的人已經習慣主子的風格,壓根兒不以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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