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附近的百姓都在傳，他們偉大的皇帝為了祭祖，活生生把自己累得起了風(fēng)疹。百姓在圍觀天子回朝的圣駕時，看到皇帝蒙著臉，確認(rèn)了此謠言，百姓們感動得大呼萬歲。

皇帝確認(rèn)了輦輿外面的人完全瞧不到里面，這才放心把面巾給摘了。

“皇上啊皇上，您可要早些回來。”小圓子在輦輿里面拜天拜地，盼望著蕭毓早些回來。

“駕！”

蕭毓騎馬，日夜兼程趕到了洛城軍營。

“哎哎哎，軍營重地，閑雜人不得擅入！”守門的大勇就奇了怪了，哪兒來的小白臉，居然要找王爺。王爺?shù)拿曇呀?jīng)被一個呂彎給毀了，他是不會讓別的小白臉再來毀王爺?shù)拿暋?

這怪不得蕭毓。蕭家多俊男，個個英俊瀟灑。

“大勇，大早上的，瞎嚷嚷什么！”層輝同樣納悶，他為什么每次都能碰到大勇在軍營門口嚷嚷。

“層將軍，這小白臉說是要見咱王爺。”

層輝走過去，嚇得立刻跪了。“什么小白臉！那是皇上！”

這種事還能碰到第二回，大勇這回不跪了，直接暈了。

大勇被抬到了軍醫(yī)那里。蕭毓不進(jìn)軍營，站在門口問層輝。“廣成王呢？”

“回皇上，說是送個老丈去洛城十方客棧了。”之后就再也沒回來了。

蕭毓聽了，立刻上馬。“層將軍，你今日未曾見過朕。”

“啊，皇上，皇上在哪里？”

層輝的表現(xiàn)，蕭毓很滿意。

蕭啟找不到呂婠，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低著頭用筷子攪和著盤子里的豆腐。

“啪！”

蕭啟雖然低著頭，但也聽得見對面有人和自己拼桌，拼桌之人還把匕首放到了桌上。

“這位兄弟，我今兒個心情不好，麻煩你到別的桌去吃吧。”

“怎么，見到我就這么不高興？”

這聲音——

蕭啟抬頭一看，“哥！”

石大娘今兒個開心壞了，去河邊洗衣服，各個村婦都差點認(rèn)不出來了。

“呦呦呦，天恩他娘啊，你這發(fā)髻，起碼年輕十歲。”耿嫂子說。

“石家嫂子，你這一過來，我還以為是哪個漂亮的小娘子。”秋嫂子說。

“誒，天恩娘，你這耳朵上戴的是什么東西？白白的圓圓的，怪好看的。”蘭嫂子說。

……

洗個衣服，被村里人一陣夸，石大娘心里是樂開了花。

“嗨，我這發(fā)髻和耳環(huán)啊，都是慕家那媳婦給我做的。”

“慕家媳婦？”耿嫂子雖然在村里是個萬事通，也認(rèn)識慕流川，可是并不知道他還有媳婦。

“啊，我知道我知道。”慕流川帶呂婠進(jìn)村的時候，秋嫂子瞧見了。“慕兄弟那個有病的媳婦，一直在外面養(yǎng)著，最近才回到村里。”

早飯是慕流川親手做的大棗桂圓粥，補氣養(yǎng)血，味道極佳。

“老實說，我那個時候在客棧的時候一天吐血吐了好幾回，我還以為必死無疑……”呂婠喝了幾口，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怎么了？”難道知道是自己下藥讓她“吐血身亡”？

“糟了，我爹還在土匪手里呢！”

“放心，你爹已經(jīng)被蕭啟給救了。”

“救了？”

“怎么，不信？”

“信，當(dāng)然信。”被絆在桃源村，哪里都不能去，不信也得信。

“慕家媳婦在家嗎？”

呂婠一聽，是石大娘，立刻跑去開門。

用餐完畢，慕流川將餐具收回，然后獨自在井邊洗碗。

“石大娘，這幾位是……”呂婠在村里就認(rèn)識慕流川和石大娘母子。

“我來介紹啊，”石大娘走到呂婠身邊，逐個介紹。

“這是耿嫂子。”

“耿嫂子好”

“這是秋嫂子。”

“秋嫂子好”

“這是蘭嫂子。”

“蘭嫂子好”

“慕家媳婦，這次來啊，是想求你一件事。”

呂婠聽石天恩說過，自己剛到桃源村的時候，是石大娘一直照顧自己。算是恩人吧，呂婠盡量滿足石大娘的請求。

“石大娘，你說。”

“嘿嘿，”石大娘擺出一副嬌羞的姿態(tài)。“說來也怪不好意思的，都到了我這把年紀(jì)了，要不是經(jīng)過你的捯飭，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挺漂亮的。”

看幾個女人家有說有笑的，在邊上洗碗的慕流川露出了笑容。

呂婠頓時就明白了。“珍珠耳環(huán)戴在石大娘身上，固然好看。不過嘛，不是每個人都適合戴這樣的耳環(huán)。”

“啊，慕家媳婦，我們可都是沖著你做的珍珠耳環(huán)來的。”耿嫂子有話直說了。

呂婠仔細(xì)打量了三位嫂子。

“耿嫂子手腕纖細(xì)，適合戴珍珠手鏈；秋嫂子脖子線條優(yōu)美，適合戴珍珠項鏈；蘭嫂子皮膚黯黃……”

“怎么樣？”蘭嫂子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適合戴什么樣的珍珠首飾。

“以珍珠末，輔以牛乳、蜂蜜，每日敷臉兩刻鐘，只需幾日，皮膚定能白里透紅。”呂婠做女官，為后宮女眷服務(wù)，自然知曉這種女人護(hù)膚手段。

“真的嗎？”蘭嫂子是頭一回聽說。

這個村子，珍珠當(dāng)石頭，牛乳當(dāng)泔水、蜂蜜當(dāng)漿糊。若是在外頭，這些可是值錢的玩意。

“慕家媳婦說得東西都好神奇啊！姐妹們，今日，咱們要不留下來讓慕家媳婦捯飭捯飭。”

“這……不太好吧。”呂婠看了一眼依舊坐在井邊的慕流川。

“慕家媳婦不樂意嗎？”石大娘有些失落。

“石大娘誤會了。”洗了半天碗的慕流川放下餐具，朝女人們走了過來。“制作珍珠首飾需要一些時日，我家媳婦是怕各位嫂子等不及。”

“嗨，沒事，咱們等得起。既然做首飾需要時日，不如我們今天就在這兒試試那珍珠牛乳什么的。”蘭嫂子臉黃，最是期待呂婠說得那敷臉的玩意兒。

“可是……”

“可是什么啊，娘子啊，嫂子們一番好意，你莫要辜負(fù)了。”好了好了，呂婠就等慕流川說這句話。

聰明如慕流川，他知道呂婠不愿與他獨處，故意以退為進(jìn)。

兩刻鐘后，嫂子們把敷在臉上的珍珠泥給洗了。

“來，瞧瞧。”呂婠把鏡子拿到了她們的面前。

“哎呀，真是神了。”蘭嫂子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比剛才滑嫩了不少。

呂婠不知道慕流川今日是怎么回事，一直在屋里打掃。既然他這么喜歡干活，那她就不客氣了。

“慕流川，把我房里前幾日做的胭脂都拿出來！”不殺我，不放我，那就整你。

“誒，慕兄弟今兒個不出去干活嗎？”秋嫂子這才發(fā)現(xiàn)慕流川一直在呂婠使喚。

“哎，我要是年輕個十幾歲，非得嫁給慕兄弟。”石大娘看著拿著各種胭脂朝她們走過來的慕流川嘆息。

“石大娘，他哪有你說得那么好。”呂婠心想，石大娘啊，你要是看到慕流川謀朝篡位的模樣就不會那么說了。

“慕家媳婦，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昏迷的時候，人家慕兄弟一直守著你呢。”

“是么？”呂婠不解了，要殺自己，為什么還守著自己？費盡心機做這么多事情，莫非他……

喜歡……

“說什么呢？”慕流川把呂婠之前做的胭脂放到了各位嫂子面前。

對慕流川產(chǎn)生了那樣的猜想，呂婠都不敢看他了。

“慕家媳婦，這是什么東西？”

“這是我以桃花為原料做得一些胭脂和護(hù)膚品。”呂婠拿起其中一盒在秋嫂子臉上擦了擦。

“我的天吶，蘭嫂子，你這臉蛋白里透紅的，比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還要年輕十歲。”石大娘驚嘆。

“各位嫂子，這敷臉的珍珠泥需得堅持，否則皮膚又會像以前黯黃。”呂婠是故意這么說的。

“慕家媳婦，不如我們明天還來，你把這些本事交給我們好吧？”不怎么說話的秋嫂子說道。

送別了各位嫂子，呂婠準(zhǔn)備開始做各種珍珠首飾。

“慕流川，去把那筐珍珠都磨成粉。”

“好。”慕流川聽話得和家犬一般。

梅忠賢聽聞皇帝回宮了，立刻進(jìn)宮了。

“待會兒在皇上面前，千萬不要露出了破綻。”

“是的，大人。”達(dá)懷談扮作了梅忠賢的小廝，和梅忠賢坐在進(jìn)宮的馬車?yán)铩?

小圓子躲在蕭毓的床上，紗幔將整張床給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皇上，梅大人聽說您病了，特意來看您了。”寢宮里的太監(jiān)根本就不知道從泰山回來的皇帝是假的。

“不見不見。”小圓子自小跟著蕭毓，擅長模仿他的聲音。

“可是……”太監(jiān)為難，“梅大人已經(jīng)闖了進(jìn)來。”

“什么！”小圓子還來不及思考，床幔已經(jīng)被梅忠賢給掀開了。

“好你個小圓子，竟敢冒充皇上！”

“大人饒命！大人饒……”小圓子還沒說完最后一個字，就已經(jīng)血濺當(dāng)場。

寢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紛紛下跪求饒。

“大人，”達(dá)懷談附在梅忠賢的耳邊說道：“皇帝寢宮，一下子死太多，恐生變故。”

照梅忠賢的意思，趁著皇帝不在，殺光寢宮里所有人，安插自己的人。

“作為臣子的，理應(yīng)護(hù)皇上安危。本官得到密保，有刺客行刺。如今刺客已被處理，為防恐慌，你們不許把今日所見所聞?wù)f出去。若本官他日聽到關(guān)于今日的一句閑話，定叫你們碎尸萬段！”

梅忠賢和達(dá)懷談坐著馬車出宮，確認(rèn)無人偷聽，達(dá)懷談才敢說話。

“大人，真打算放過他們？”

“想辦法陸續(xù)除掉他們。”不殺那些太監(jiān)宮女，是因為太明顯。反正每年因為不明原因死掉的宮人有很多。

在百官眼里，大臣回國，第一時間不見皇帝，那是大不敬。可惜啊，蕭毓不是這樣的皇帝，而且這個大臣還是他的弟弟。

蕭毓在十方客棧找到了蕭啟，知道了他不回朝的原因。作為兄長，蕭毓沒有怪他。

“阿啟，關(guān)于天網(wǎng)組織，我略有耳聞。”蕭毓手下有情報組織，對這種事略知一二。

“哥，你知道些什么？”

“能加入天網(wǎng)組織的，都是經(jīng)過了一系列殘酷的廝殺的。若是讓那郭釗知道慕流川沒死，一定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他若真的帶上一個不懂武功的呂婠，怕是兇多吉少。”

“憑慕流川的手段，若呂婠不在我身邊，她恐怕早就死了好幾回。還有啊，有一點讓我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幫助我剿匪？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阿啟，我有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蕭毓雖然年輕，也極少出宮，不過也知道些話本里的橋段。

“哥，你說。”蕭啟拿起自己的茶杯喝水。

“我覺得啊，這慕流川喜歡呂婠。”

“噗——，”蕭毓的話把蕭啟嚇得不輕，連剛到嘴里的茶水都給噴了出來。

呂婠本來是個石大娘幾個好姐妹做一些首飾和護(hù)膚品。誰曾想，那些個好嫂子們感覺用得不錯，在村子里一傳十十傳百，各個找呂婠做那些東西。沒辦法，呂婠只得加緊時間采桃花、磨珍珠。

“呂婠，這些桃花夠不夠？”

呂婠越發(fā)懷疑慕流川喜歡自己，就連這種做女人東西的活都幫她干。

“不夠不夠，再去采點。”行啊，這么喜歡幫忙，就讓你幫個夠。呂婠見慕流川走到了桃花深處，自己則坐在河邊偷個懶。

慕流川摘了幾枝茂盛的桃花到籃子里。忽然胸口一陣發(fā)悶，一口黑血“噗”地吐到了一枝桃花上。

當(dāng)呂婠把雙腳浸到河水里的時候，那股子冰涼的感覺讓呂婠出了汗的腳得到解脫。澄澈的河水里面時不時有鮮活的魚躍出水面。魚兒躍出水面的同時，揮動著它的尾巴。幸虧呂婠后退了幾步，要不然被魚尾巴給扇到。

慕流川提著籃子走到了河邊。“呂婠，桃花采得差不多了，咱們也是時候回家吃飯了。”

“哦，好。”呂婠走了幾步，腳丫子好像踩到石子，疼得她坐進(jìn)了河水里。

慕流川想著，呂婠一定是踩到河里的小石子，立刻扔下手里的籃子，然后下水撈她。

“呂婠，沒事吧？”慕流川把呂婠拉了起來。河水雖淺，兩個人的衣服都濕了。

呂婠撿起腳下的小石子一看，哪里是什么小石子，分明是一顆淚珠大小的紅寶石。這紅寶石，竟比蕭啟戰(zhàn)甲上的還要好上幾分。

班家四才女的《首飾雜言》寫道：寶石多存在于極為炎熱之地，若附近有河流，中下游水域多寶石。

石大娘在呂婠處敷臉時曾說過，村里有一座火山，時不時地“發(fā)脾氣”。難道就是呂婠眼前那座？

若這座火山爆發(fā)時的動靜大，那么村民早就死了一撥又一撥。看來是一座會時不時爆發(fā)且動靜不大的火山。火山因為炎熱的特質(zhì)，石頭經(jīng)過長年的加熱、風(fēng)化，再通過爆發(fā)，石頭滾入河流。再經(jīng)河流長年的沖刷，形成了寶石。總而言之，一顆上佳的寶石形成，要經(jīng)過百年甚至是千年。

“你不是在找適合做鳳凰眼的寶石嗎，既然找到了，就留下來吧。”

呂婠真想知道，慕流川這個細(xì)作到底是誰家的，怎么能知道這么多？

“要你管。”呂婠沒給慕流川好臉色，手里把撿到的紅寶石放到了自己的香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