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顏曾經也被這種遺憾困擾過很多年,在深夜獨自哭的時候,在單詞怎么都記不住的時候,在無法正常與人交流的時候,在面對無數個冷漠陌生人強顏歡笑的時候。漸漸的,明白了,在將英文字典和大英百科背過三遍,禮儀課上到讓老師稱贊的那些日子里,清楚的知道這都已經變成現在的人生。不能回頭,因為曾經走過的路“鮮血淋漓”,無法展望,因為未來的路一片狼藉。
而向流年的出現給了緋顏全新的感受,第一次對一個人這么執著,渴望得到他的好,得到他的溫柔想待,成為他的特別。第一次想要抓住一個人所有的目光,不想再看那些虛偽冷漠的假笑,只想要讓這個人對自己笑。第一次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只能是這個人的,懷抱。
向流年渾渾噩噩,從回到家就關機睡覺,直到第二天8點才醒。平生第一次,規律的生物鐘,失效了。
信宇科技大樓28層
電梯開門,馮之洲那張大臉直沖著電梯口,左手抬起看著手表。
“門神?”向流年恢復一向的冷酷毒舌。
“哎呀,看看,九點半啊,向總來上班?”尾音上翹,馮之洲靠近向流年。
閃身躲開,“嗯。”向流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昨天失約,電話不通。你今天不出現,我明兒就去報案。”馮之洲說。
“嗯。”單音節,沒有解釋,向流年正在開門。
馮之洲按住門把,“我給你說說,昨兒一大桌子人可是等著你,愣是喝了一個多小時的水沒開席,到了您老人家還一個解釋沒有就玩兒失蹤。害得我一直和人家解釋,說你下飛機后被人“半路截走”,脫不開身,又遇上堵車。最后童小姐看著都快哭了,可是頭疼的要命。”
向流年感嘆這廝編的一手好瞎話,竟然中了,下飛機之后遇到堵車,還被…想到緋顏的臉,算是被“截走”?“童小姐?我記得你說昨天的局是技術局,純屬于技術交流,運氣好年前還可以簽一筆單子。如果消息沒錯,童小姐好像是經濟類的專業。”
馮之洲噎住,一時不慎,話沒套出來,還被反將一軍。
直到中午12點,向流年兩個多小時只批了兩份文件,效率可謂是極其地下了,緋顏的臉總是莫名其妙的跳出來。向流年疑惑了,疑惑自己和緋顏總共才見過三次面,就接到了告白,或者是疑惑為什么緋顏會喜歡自己,如果說忠于顏值,那時間晚了,如果說基于了解,那時間早了。
唐楠敲敲門,沒有反應,推門進去,向流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著杯咖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過去拿走向流年手里的咖啡,“已經涼了,在想什么?”唐楠說,“全公司都知道你今天遲到了。”
“楠姐,喜歡很容易說出口么?”向流年輕輕的問。
唐楠愣了,“有喜歡的人了。”這是個肯定句。
向流年才反應過來,“沒有,是有人和我告白了。”
“這就至于讓你遲到?”唐楠心里很為向流年開心。
兩年以前,兩人沒有一起創業,是同家外貿企業的員工。向流年彼時剛畢業,大學實習期間在公司表現良好,唐楠正好是他的頂頭上司。向流年雖然看著清冷孤傲,并且能力一流,但并不會傲慢無禮,很是虛心受教,也很能吃苦,勤奮好學,扎實上進。就在評級轉正的節骨眼上,硬生生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大鬧了一場,到公司來說他不贍養親生父母,冷漠無情。可想而知,這件事情在公司的影響極其惡劣,最后只能辭職。當時自己是全然不信,因為那孩子對自己還能夠細致入微,禮敬有加,對自己的父親怎么會不好?而且向流年的資料上,親屬關系那一欄是“無”,事出必有因。
好在現在一切都步入正軌,兩年來,唐楠漸漸的將向流年當成了自己孩子一般的心疼,向流年在某些時候也會有些以來唐楠。雖然一直沒有問過,但是馮之洲那小子說過向流年一直沒有談過戀愛,相比是和家里有關系的。現在向流年為了愛情問題而煩惱,這或許是個好現象。
“楠姐,我就是睡過了。”向流年解釋著。
“好了,我就是來看看,確定你沒什么事情我就放心了。”唐楠放下咖啡杯,“我先走了,宏遠在樓下等我。”
“楠姐,這么久了,為什么你不能接受廖哥?”向流年問出自己多年的疑惑。從自己認識楠姐,就知道廖哥的存在,一直默默守護在楠姐身邊,友達以上,戀人未滿許多年。
“我心里有個地方是空的,這對他來說不公平。你不一樣,勇敢一些。”唐楠笑著推門走出去。
除了廖宏遠之外沒有人知道,自己有段記憶是缺失的,從大學畢業之后開始,具體到底缺失的是幾年,缺失的那段時間里發生過什么,所有認識的人都不知道,廖宏遠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對自己極好,極好,但心里有個聲音總是在說,丟失的那些記憶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于是造成了如今的現狀。
向流年很是糾結。畢竟是個男人,必須要給對方一個確定的答案,可是連自己都不知道yes or no,反復點開號碼,遲遲打不出去。
向先生在辦公室里當石像,褚小姐在家里當石像。
手里舉個手機,536的小可愛們被緋顏暫時屏蔽,頁面上是向流年的短信框。
出來吃個飯?這個時候怕是吃過了吧,吃晚飯?現在約是不是太早了。在干嘛?人家還沒給答案,自己這種女朋友查崗的口氣是怎么回事。啊,好糾結。緋顏不住的撓著頭發,還真是讓人禿頭。
張愛玲說,“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從塵埃里開出花來。”緋顏并不同意,愛情只有站在平等的地方兩個人才可以攜手走的更久,不存在高低,更不需要卑微。緋顏的糾結只是因為,向流年那個捉摸不定的性子,而且昨天說話之后就立刻跑掉了,對方什么態度完全沒注意來的。
想來想去,最后變成了,“今年過年我只有一個人,可以收留么?(可憐)。”卻遲遲沒有發送。電話想起,J市?不認識,掛斷,然后消息發送成功。緋顏欲哭,就是這個趕巧的么?立刻有短息回執表示收到。現在打電話過去說發錯了來得及不?
電話再次想起,還是J市的那個號碼。氣憤的接起來,“我不買理財基金,不需要家教,不要報班上課,也不開公司不需要貸款,還有什么要說的?”
電話那頭笑了,“你把我當成騷擾電話了?”緋顏覺得的這聲音很耳熟啊。
“這是我的新號碼,你不認識很正常,但是有來電的吧,一般騷擾都是有標記的。”頓了頓,“而且,我是J市人你不是忘了吧。”
“我親愛的大妃,怎么會忘記呢?怎么了?專門打電話讓我記你的新號碼啊。”確實是忘記了,緋顏現在滿腦子都是向流年。
李文洋沒有拆穿緋顏,“之前在學校時候我記得你說了一句今年你是一個人在家,怎么樣,要不要來我家?房間很多哦,而且J市的小吃比S市的多很多。”
緋顏心里感到一陣濃濃的溫暖,之前在宿舍大家有說過過年回家的安排,自己那時候隨口一說今年家里父母都去旅游了,只剩自己在家沒人管,一般人來說都會當作玩笑的,李文洋卻上了心記住了。“哎,不誠心啊,你要我去怎么不早說?”緋顏故意說。
“早說的話曉曉鬧著要來怎么辦?你還好說,那個可是個能吃的,養不起啊。”李文洋笑笑。
“謝謝你了文洋,過年一家人在一起很開心,我可不去湊熱鬧,省的我變成個小檸檬精,學你那樣說話。”緋顏謝的很真誠,言語也很搞笑。
李文洋也沒有再說什么,“好的,你想來了隨時call我。”
電話收線,短暫的溫馨過后,該解決的問題還要繼續面對的。但是怎么回事,收到了回信?打開,“為什么是一個人。”
緋顏說不上現在這種感覺是什么,雖然剛才心里是忐忑的,但更多的,是怕他將這條信息當成是玩笑,或者是自己在“撩”他,不予理會,但是竟然回信了,果然是自己看上的人,緋顏心中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