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銀子可以用來做什么？”

“陸地世界的貨幣，可以用來買東西。”

“貨幣？”

“就是你們村子里用來交換東西的憑證，跟貝殼一樣。”

娜美呆頭呆腦：“我們都是想要就有的，不用憑證。”

“陸地上需要，拿著沒錯。”

“可這不是我要找的月石，還是還給你吧。”

“我不差這點錢，你拿著吧。”

“不，姥姥教過我不能白收別人的東西！更何況你還救了我。現在我要走了，等我找到月石，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找我干嘛？我可沒說我要殺了你。”

娜美愣了一下：“你不要嗎？”

“如果你實在想的話我也可以勉為其難接受。”

娜美連忙擺手：“不不不，我還是想和族人生活在一起。那謝謝你啦！你叫什么？”

“派克。”

“泊、克。”

“是派克！派——克——”

“泊、克——”

派克忽然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拎過了娜美。娜美的頭發被揪疼了，揮舞著法杖“暴打”派克。

“你干嘛！”

“你不是不能白收別人東西嗎？現在不讓你白收，我要求你把我名字念對。”

“可我真的發不出那個音啦——泊、克——”

“派克。嘴張大。”

“泊……”

“派。”

“泊。”

“派！”

娜美可憐兮兮地望著派克：“我真的念不出來，我知道你叫泊克啦。”

“在你念對之前別想走了。”

“不行！我還要找月石！”

“我知道啊，所以就快點把我的名字念對。”

“那……反正我不能耽誤找月石！還有七天就到期限了！我找到之后回來嘛……”

“不行。”

“那你就和我一起去找月石！我保證七天之內念對！”

“跟著你一個什么都不會的人魚？我可不想做你的免費保鏢。”

“你好煩！那你要怎么樣！”

娜美十分焦急，也有一些生氣。派克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一圈的小人魚尾巴甩來甩去，周圍還冒著氣鼓鼓的泡泡，感覺有點愧疚。

“你要去哪兒找月石？”

“在諾瓦大陸最高的山頂。”

“諾瓦大陸？那你走反了。”

娜美像被雷劈了一樣瞠目結舌：“走反了？”

“諾瓦大陸在海的另一頭，這里是比爾吉沃特。我說——你不會地圖都不會看吧？上岸都能上錯？”

娜美卻沒理派克，陷入了一陣自責和震驚之中。

“走、走反了……我怎么可以走反呀！我游了三天才上岸，現在又要回去時間肯定不夠了！”

然后從剛才起她就憋著的眼淚終于流了出來，跟泡泡咕嘟咕嘟地混在一起，活像一個燒開了的水壺。派克沒見過別人哭，更何況是女孩子哭，一下就亂了手腳。

“別哭了。”

“嗚哇——”

“別哭了別哭了……”

“我、我好沒用！”

“啊——別哭了！我有辦法！”

娜美抹抹鼻涕：“真的嗎？”

娜美不哭了，派克終于松了口氣：“是啊。”

“什么辦法？”

“現在不能說。你跟我走，我就幫你。”

娜美理了理頭上的小王冠，想也沒想：“好。”

“我說你就這么容易跟我走了？”

“你都答應我了不殺我，還說要幫我，我除了跟你走還有什么辦法。”

“你叫娜美是吧？”

“嗯嗯。”

派克把魚叉裝進套子里，走在了前面。

“跟上派克。”

“你為什么不說跟上我？”

“多聽才會念，你多聽幾次我的名字就能念對了。”

“好的泊克！姥姥在我學說話的時候也是這么跟我說的！你和姥姥說的話一樣！”

派克有些腦充血：“我叫派克。”

……

娜美跟著派克走了很久，最后走到了海邊。沙灘上有一個小房子，屋檐下掛著一個破舊的油燈，一有動靜就吱呀吱呀響。頭頂的月亮被烏云遮住，遠處刮來了猛烈的黑風。

娜美有些害怕。派克都打開門了，她還在門外猶猶豫豫要不要進去。

萬一、萬一這里是大牢怎么辦？兇巴巴的泊克可是殺過人的，他會不會把我拐到這里然后殺了我啊……

“發什么呆呢？喜歡吹海風？”

“不……”

“那就快點進來，冷風灌進來了凍一晚上。”

“哦。”

雖然這么說，但娜美還是舉著法杖，戰戰兢兢地向前走。派克靠在墻邊看著娜美磨磨蹭蹭，不覺好笑。

“我說你，這么害怕為什么要跟過來？”

“因為你說能幫我找月石……”

“月石就那么重要？”

娜美立起眉，點點頭：“嗯！我要拯救我的族人！”

“同伴值得讓你為他們做這么多？讓你一個小姑娘大半夜的來我一個通緝犯的家里？”

“族人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天真。”派克扔了一床被子——說是被子，其實也就是一件比較厚的毛皮外套：“給你。”

娜美看著空空蕩蕩的床板，呆呆地問：“那你蓋什么？”

“大夏天的蓋什么被子，不熱啊。”

“可你剛才還說冷風灌進來會冷……”

派克被戳穿自相矛盾，有些煩躁：“叫你蓋你就蓋，那么多廢話小心我不幫你了。”

娜美這才抱著外套躲到房間角落，一只手拿著法杖，一只手笨拙地蓋衣服。派克躺在搖搖晃晃的床板上，枕著頭看娜美。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覺得自己這里有點寒酸——明明腳下的地洞里有很多黃金的。

這小人魚不會嫌棄我是個窮人吧！

這個想法忽然涌上派克的腦海，派克霎時羞憤無比，跳下床朝著娜美走了過去。娜美剛剛窩好，見派克一臉兇神惡煞走過來，大叫一聲，揮動法杖。

然后派克就被一個泡泡困在了半空，好一會兒才落下來。

“你你你、你干什么！”

“你這不是會防身嗎。”

“我……這個法術我還不太熟……也不是經常能打中人！倒是你！你干什么突然走過來！”

“我后悔了，把衣服給我。”

“那我怎么辦！”

“你給不給我？”

娜美猶猶豫豫，把外套遞給了派克。派克哼了一聲，穿上外套出門去了。臨了還囑咐一句：

“你要是敢跑——”

“我還要找月石！我不會跑的！”

“那就好。”

派克穿上外套，走到地洞里拿了點錢，摘了面罩走回了城里。

不知道這么晚了還有沒有布料店開著。

如果沒有，就省得掏錢了。

派克如是想著，但好在被他光顧的這家店店主足夠勤勞，免于一場洗劫，和派克做了一場沒有生命危險的交易。派克付了錢，抱著被子走了。店主看著大夏天穿皮襖的派克，不免嘟囔一句：

“真是奇怪的人，大夏天的穿皮襖。”

派克聽到，回頭瞪了老板一眼，老板趕忙閉嘴，溜回了柜臺后面。

真恐怖。

過了會兒，派克回到了屋子里。娜美還窩在角落里，身邊圍繞著一股股水浪，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晶瑩透徹的寶石娃娃。

“你回來啦……”

“給你被子。”

娜美被被子整個悶住，只剩一條魚尾巴露在外面亂甩。派克看著好玩，又脫下外套躺在床上看娜美理被子——看她不管怎么樣都不肯放下手杖，用一只手理著重量不俗的被子。

“你干嘛買這么厚的被子？”

“反正冬天也要蓋。”

“可這也太熱了。”

“你蓋不蓋？”

“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