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她被趕出了宮，從此便再不用為任何人效命，她的命也終于由她自己說了算。

所以，她把自己這條茍且偷生多活了十五年的賤命都留在了復(fù)仇上，她改名換臉，委身仇人，服下毒藥，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惡鬼。

身后渾身抽搐的嚴(yán)刺史終于咽了氣，兩眼睜著，眼珠泛白，直到咽氣的前一刻雙手還死死掐著自己的喉嚨。

滿月回身看了一眼，道：“竟然就這樣死了，太便宜他了。”

“不過，很快的，我也跟著你一起下地獄。”滿月的臉扭曲猙獰，“就算到了黃泉，我也不會讓你安穩(wěn)。”

不僅僅是滅門的仇，滿月似是把自己這一生所有的不幸最后都?xì)w結(jié)于嚴(yán)刺史，恨到就算啖肉飲血都不足以消解她的仇恨。

滿月的頭發(fā)也開始變得花白，仿佛落了一層霜，段段時間內(nèi)竟是成了一位遲暮老人。

“不夠……還不夠……”滿月忽地喃喃道，瞳眸渾濁，眼底盡顯著瘋狂之色，“我不能就這么死了……”

“我要殺光他的九族，我要把他們的頭一個一個砍下來，我要把他們的血都放干……”

“對，我不能死。”滿月嘴中念念有詞，神智已經(jīng)崩潰，“要找?兒救我，對，?兒一定會救我。”

“我現(xiàn)在還不能死，我的弟弟呢？”滿月不在乎刺在她肩膀上的劍，只是突然像是發(fā)了瘋似的，想要去找人。

若非趙華瑾收劍收得及時，此刻滿月已經(jīng)是他的劍下亡魂。

趙華瑾沒工夫理會發(fā)瘋了的滿月，正要叫凌澗把她拿下時，便見另一個下屬前來稟報，“殿……殿下……幼歡郡主來了。”

趙華瑾呼吸一窒，還未等他施令，便見一個少年闖了進來，一身蠻力還不怕死，官兵也被逼得紛紛讓了路。

“姐姐！”多日未進水，徐?一句高喝，喉嚨里立刻就充了血。

滿月被徐?的聲音叫醒，原本已經(jīng)亂成一團的腦海忽地就有了片刻清明，她見徐?活著站在了她的面前，她還來不及喚一聲徐?的名字，身子便倒了下去。

徐?過去抱住滿月，喉嚨里發(fā)出嗚嗚地哭聲。

滿月咳了口血，“以后……好好跟在郡主身邊，就當(dāng)……就當(dāng)替姐姐恕個罪吧。”

其實滿月當(dāng)時想了很久，她該怎么彌補幼歡，后來她想到了，徐?是她從小護到大的寶貝，所以她想把徐?送給幼歡。

滿月艱難地扭過頭，模糊的視線已經(jīng)看不清站在那里的身影，但是她能感覺到幼歡在看她。

滿月半闔著眼睛，動了動唇，除了徐?以外，誰也沒能聽到她說了什么。

幼歡看著滿月死了，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樣。

十六歲的徐?抱著滿月失聲痛哭，凌澗帶人在嚴(yán)府搜查，將嚴(yán)刺史所有的罪證一一找出，但還是找不到有關(guān)十五年前滅門徐家的證據(jù)。

嚴(yán)刺史和滿月都死了，但是徐家還是沒能翻案。

“繼續(xù)查，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漏下。光靠他一個人，不可能把所有痕跡都抹掉。”趙華瑾收起手中的密報，對凌澗吩咐著，“留人下來，把他所有接觸過的人，都順著查一遍。”

從嚴(yán)府被抄以后已經(jīng)過去五天的時間了，凌澗帶了幾批人去嚴(yán)府探查，連嚴(yán)刺史房間的地磚都掀了起來，卻還是一無所獲。

他離宮也有段時間了，這幾日也把該收尾的工作都收得七七七八八了，也該準(zhǔn)備回宮了。

“是。”凌澗領(lǐng)命退下。

趙華瑾也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起身去了隔壁。

“這藥也太苦了，你確定不是在借機報復(fù)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