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克思工資理論及現實意義
- 徐本華
- 2字
- 2020-04-10 11:41:48
緒論
第一節 選題背景及意義
一、選題背景
(一)理論背景
工資(德文Arbeitlohn,英文Wage)問題歷來是經濟學關注的焦點問題之一,也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資本主義部分和現實社會主義部分共同關注的焦點問題之一。工資在不同的社會中具有不同的性質和規定。資本主義的工資表面上表現為勞動的價格,其實質則是雇傭工人的勞動力價值或價格的轉化形式,同時也是資本家用來統治和剝削雇傭工人的手段。從社會總產品的分配和再生產的角度看,工資作為可變資本的貨幣形式,“不過是工人為維持和再生產自己所必需的生活資料基金或勞動基金的一種特殊的歷史的表現形式;這種基金在一切社會生產制度下都始終必須由勞動者本身來生產和再生產。勞動基金所以不斷以工人勞動的支付手段的形式流回到工人手里,只是因為工人自己的產品不斷以資本的形式離開工人。但是勞動基金的這種表現形式絲毫沒有改變這樣一個事實:資本家把工人自己的對象化勞動預付給工人。”(1)
傳統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將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工資界定為“按勞分配的一種形式”。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為了與商品生產相對比,構想了一個“自由人的聯合體”,并設想“他們用公共的生產資料進行勞動”,生產的產品“一部分重新用做生產資料”,“另一部分則作為生活資料由聯合體成員消費”。并且,“這種分配的方式會隨著社會生產有機體本身的特殊方式和隨著生產者的相應的歷史發展程度而改變”。“僅僅為了同商品生產進行對比,我們假定,每個生產者在生活資料中得到的份額是由他的勞動時間決定的。這樣,勞動時間就會起雙重作用。勞動時間的社會的有計劃的分配,調節著各種勞動職能同各種需要的適當的比例。另一方面,勞動時間又是計量生產者在共同勞動中個人所占份額的尺度,因而也是計量生產者在共同產品的個人可消費部分中所占份額的尺度”。(2)
在《資本論》第二卷中,馬克思又寫道:“在社會的生產中,貨幣資本不再存在了。社會把勞動力和生產資料分配給不同的生產部門。生產者也許會得到紙的憑證,以此從社會的消費品儲備中,取走一個與他們的勞動時間相當的量。這些憑證不是貨幣。它們是不流通的。”(3)
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批判了拉薩爾派“不折不扣的勞動所得”的理論,指出由于“這樣的共產主義社會”是從資本主義社會中脫胎而來的,“所以,每一個生產者,在作了各項扣除以后,從社會領回的,正好是他給予社會的。他給予社會的,就是他個人的勞動量”。(4)“顯然,這里通行的是調節商品交換(就它是等價的交換而言)的同一原則。內容和形式都改變了,因為在改變了的情況下,除了自己的勞動,誰都不能提供其他任何東西,另一方面,除了個人的消費資料,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轉為個人的財產。至于消費資料在各個生產者中間的分配,那么這里通行的是商品等價物的交換中通行的同一原則,即一種形式的一定量勞動同另一種形式的同量勞動相交換”。(5)“所以,在這里平等的權利按照原則仍然是資產階級權利,雖然原則和實踐在這里已不再互相矛盾,而在商品交換中,等價物的交換只是平均來說才存在,不是存在于每個個別場合”。(6)
列寧在《國家與革命》一書中,重申了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中的基本觀點,并將馬克思所說的“共產主義社會的第一個階段”,稱作“通常所說的社會主義”(7)。列寧指出:“生產資料已經不是個人的私有財產。它們已歸全社會所有。社會的每個成員完成一定份額的社會必要勞動,就從社會領得一張憑證,證明他完成了多少勞動量。他根據這張憑證從消費品的社會儲存中領取相應數量的產品。這樣,扣除了用做社會基金的那部分勞動量,每個勞動者從社會領回的正好是他給予社會的。”(8)
在工資問題上,根據馬克思所肯定的巴黎公社的原則,列寧指出:“資本主義使‘國家’管理的職能簡化了,使我們有可能拋棄‘長官職能’,把全部問題歸結為無產者組織起來(成為統治階級)以全社會名義招雇‘工人、監工和會計’。”“國家官吏的特殊‘長官職能’可以并且應該立即開始、在一天之內就開始用‘監工和會計’的簡單職能來代替,這些職能現在只要有一般市民的水平就完全能夠勝任,行使這些職能只須付給‘工人工資’就完全可以了。”(9)
十月革命勝利之后,蘇維埃政權打碎了舊的國家機器,于1917年12月通過了由列寧起草的《關于人民委員、高級職員和官員的薪金額的決定》,規定人民委員只領取相當于中等工人工資(最高工資額每月是500盧布,另給沒有勞動能力的家屬每人補貼100盧布)。稍后,在1918年1月又通過了《人民委員會關于高級公職人員的薪金標準的決定》,對于高級專家的待遇問題做了補充規定,確認付給專家更高的報酬則不在此限(最高可達3000盧布)(10)。同年4月,列寧提出“應該規定所有生產部門無條件地實行計件工資,在那些無法實行計件工資的工種中,實行獎勵制度”。(11)“目前應當提上日程的是實際采用和試行計件工資,采用泰羅制中許多科學的先進的方法,以及使工資同產品的總額或鐵路水路運輸的經營總額等等相適應”。(12)“對于任何重大成績都要經常給予恰如其分的獎勵(實物獎勵或其他)”(13)。在1920年12月《全俄蘇維埃第八次代表大會文獻》中又重申“要獎勵那些歷盡千辛萬苦之后在勞動戰線上仍然英勇奮斗的人”。(14)在實行新經濟政策時期,列寧又提出了“根據對外貿易人民委員部、合作社以及其他貿易機關的交易額和利潤額來獎勵蘇維埃職員”的辦法等(15)。列寧的理論和政策,為在實踐上貫徹社會主義按勞分配的原則和社會主義社會的工資制開了先河。
斯大林在領導蘇聯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繼承和發展了列寧的思想。在實現社會主義工業化和農業集體化的基礎上,于1936年宣布在蘇聯已經建成了“社會主義社會”。1952年斯大林在他撰寫的《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書中提出了“社會主義商品生產”亦即社會主義社會的“特種商品生產”的理論。在社會主義社會的工資和收入分配上,斯大林明確提出了把“各盡所能,按勞分配”和“各盡所能,按需分配”視作共產主義兩個發展階段的分配公式(16),并在實踐中把“按勞分配”進一步具體化為按照“所投入的勞動數量和質量為標準”(17),同時提出了“取消平均主義”(18)、按照“熟練勞動和非熟練勞動之間的差別”來“規定工資等級制”的原則(19)。斯大林還最早提出了“社會主義不是要大家貧困,而是要消滅貧困”的觀點(20),并且指出了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的一致性,指出:在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個人和集體之間、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之間沒有而且也不應當有不可調和的對立。……因為集體主義、社會主義并不否認個人利益,而是把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結合起來”。(21)斯大林的社會主義工資理論和實踐,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工資理論,并在實踐中為計劃經濟時代的社會主義各國提供了一個樣板。不足之處在于:這是在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下實行的。一方面在實踐上未能完全克服工資分配中的平均主義傾向;另一方面,也存在部分領導干部、企業負責人和專家與普通工人的工資收入的差距過大的問題,助長了一個官僚主義的特權階層的形成,為蘇聯的解體埋下了隱患。
我國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是在新中國成立之后,在20世紀50年代生產資料所有制的社會主義改造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盡管在社會主義改造過程中,以及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改革和發展過程中我國關于工資理論進行了不少創新和發展,但總體而言,我國社會主義工資理論基本上沿用的仍是斯大林和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理論和提法。區別之處在于:除了我國集體農民沒有實行工資制度以外,我國的工資制度不僅涵蓋了全民所有制單位,而且也包括城鎮集體所有制企業。這一狀況直到20世紀90年代以后,隨著我國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成分共同發展的所有制結構形成后,才出現了較大的改變。然而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形成,以及隨著我國經濟增長和經濟發展,在我國廣大勞動者的工資收入方面也帶來了一系列復雜的問題。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而“帶領人民創造美好生活,是我們黨始終不渝的奮斗目標”。“堅持按勞分配原則,完善按要素分配的體制機制,促進收入分配更合理、更有序”。“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朝著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不斷邁進”。(22)黨的十八屆三中和五中全會又分別提出了“以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增進人民福祉為出發點和落腳點”,“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以及“四個全面”“六個堅持”和“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特別是習近平同志近年來多次強調要學好用好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并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指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我們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必修課。”同時指出“要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分配制度,努力推動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增長同步、勞動報酬提高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同步,不斷健全體制機制和具體政策,調整國民收入分配格局,持續增加城鄉居民收入,不斷縮小收入差距。”所有這一切,都對我國開展馬克思工資理論研究、深化收入分配體制和工資制度改革指明了方向。具體問題有:
首先,如何看待當前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各種不同所有制形式中工資的性質?它們究竟應當被看作是類似于資本主義條件下的“勞動力商品的價值或價格的轉化形式”,還是被看作我國社會主義公有制條件下的“按勞分配的形式”和勞動者由此而得到的“勞動收入”?這兩種認識是否存在著本質差別?如果存在的話,那么二者的聯系和區別何在?
其次,我國的工資總和作為我國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勞動基金”,它的量的比例或界限是怎樣決定的?這種決定與其他社會形態中勞動基金的決定特別是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勞動基金的決定是否存在本質區別?如果有的話,應當遵循什么樣的原則和規律?
所有這些問題都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理論必須面對和回答的。為此就必須一方面充分理清馬克思工資理論的產生和發展過程,以及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工資和社會主義工資的基本原理、科學體系;另一方面必須認清我國的國情、我國社會的性質及其發展階段。只有如此,才能使兩者更好地結合起來,真正說清當前我國工資問題,以及整個勞動者收入分配的問題。
近年來,我國學術界對我國的工資理論和政策展開了較為廣泛、深入的研究。討論的核心集中在對西方經濟學工資理論在我國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應用分析,但對馬克思工資理論的理論研究和應用分析相對較少。在已有的關于馬克思工資理論的研究中尚有一些存在爭議、沒能夠研究透徹的問題,需要進一步的探討。
此外,從對馬克思工資理論的文本研究的角度看,馬克思歷來重視對于工資問題的研究。早在19世紀40年代起,他寫下的第一部經濟學手稿(即《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其第一個范疇就是“工資”。他在1857—1858年期間制定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六冊計劃”的第三冊就是《雇傭勞動》(德文Lohnarbeit)。在他的《資本論》中還單獨設有題為“勞動力的買和賣”的節(德文第四版)或章(法文版和英文版),以及題為“工資”的章或篇。此外,他還發表、出版過《雇傭勞動與資本》,并且留下了以《工資》《工資、利潤和價格》為題的手稿。然而由于種種原因,馬克思的“六冊計劃”并未實現。因此,對馬克思在不同時期、不同的著作中提到的工資理論進行系統的歸納和整理,也就成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一項重要任務。
(二)現實背景
恩格斯指出,“資本和勞動的關系,是我們全部現代社會體系所圍繞旋轉的軸心”(23)。自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產生以來,工人階級和資本家階級之間就圍繞工資問題展開了長期的、持續不斷的斗爭。自我國進入社會主義社會以來,黨和政府始終把包括工資在內的勞動者的收入水平的提高作為關注的中心問題之一,并把不斷提高全體勞動人民的物質文化生活水平作為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根本目的。尤其是在當前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條件下,勞動者的工資收入不僅直接關系到勞動者的物質和文化生活水平,而且關乎我國勞動者在整個社會主義經濟中的主人翁地位。此外,從宏觀和中觀的層面上來看,也涉及生產要素在不同地區和產業之間的合理配置,以及全社會整個生產、消費、流通、分配之間的相互關系。因此,工資問題既關乎勞動者切身利益,又與國家經濟、社會的健康發展密切相連。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對勞動者工資收入如何確定進行了持續不斷的探索。由計劃經濟時代高度集中統一的工資制度,到經濟轉型期試行“工效掛鉤”的浮動工資制度,再到市場經濟條件下的“現代薪酬制度”,體現了國家和政府對工資問題的持續關注,也反映了在不斷變化的社會政治經濟環境下,工資制度的不斷變革和調整。
當前,我國面臨經濟新常態,經濟增速減緩,產業結構優化調整遭遇困境。經濟環境的變化對勞動者就業及工資收入均產生重要影響。我國工資制度歷經多次變革,一方面強有力促進了生產力的解放和發展,保障了我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有序進行,使勞動者工資收入得到顯著增長,人民生活水平得到極大提高;另一方面,在改革與發展過程中也遇到了許多前所未有的矛盾和問題。在當前,尤為突出的是我國勞動者收入在國民收入中所占比例不斷降低,居民收入差距不斷擴大,基尼系數長期在國際公認的安全警戒值0.4以上,成為世界上收入差距最大的國家之一;行業間、城鄉間、區域間勞動者的巨幅收入差異對勞動者的生產積極性產生消極影響,對建立積極、健康、穩健的經濟秩序產生不良影響,埋下社會矛盾的隱患,威脅社會的安定團結。社會的發展進步和新的經濟形勢,要求國家實施更為穩健、科學的工資政策。什么樣的工資政策才是積極健康的工資政策?如何設計、確定工資政策才能緩解我國居民收入差距擴大化的趨勢,形成良性的居民收入結構?如何設計、確定工資政策才能促進經濟穩定健康發展、產業結構優化調整?什么樣的工資政策才能體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的優越性?所有這些都需要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人認真思考,悉心探究。
二、研究意義
研究首先全面歸納和整理了馬克思在不同歷史階段對工資問題的論述,梳理、勾勒出馬克思工資理論的形成發展過程;研究深入探析了馬克思關于工資的論述中的邏輯關系,構建起全面系統的馬克思工資理論。接著,研究分析了我國工資制度改革的歷程和當前我國工資制度存在的問題,并結合當前我國經濟形勢的特征,以馬克思工資理論為指導,有針對性地提出工資制度改革的對策建議;最后,研究對當代西方經濟學的主要工資理論進行評述,并與馬克思工資理論進行簡單的比較。
(一)理論意義
第一,整理和發掘的意義。馬克思的工資理論,經歷了一個創立、成長、成熟、完善的過程。馬克思工資理論是馬克思經濟學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不論在馬克思的早期著作《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哲學的貧困》《共產黨宣言》《雇傭勞動與資本》和《工資》手稿中,還是在《政治經濟學批判》的“五篇計劃”和“六冊計劃”的理論體系中,抑或是在《資本論》的理論體系中,工資理論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然而由于種種原因,馬克思創作一部以《工資》或《雇傭勞動》為題的獨立著作的計劃未能完成。因此,系統地整理和發掘馬克思的工資理論,使之成為盡可能完整且又符合馬克思自己的思想的理論體系,就成為后來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工作者的一項重要任務。
第二,創新與發展的意義。馬克思工資理論本身也是不斷發展的。例如,從早期幾乎無條件地借用了古典經濟學家關于“勞動商品”的提法,到在《資本論》中徹底形成他的“勞動力商品”理論;從早期認為工資在競爭中圍繞勞動(或勞動力)的價值上下波動,到圍繞它的市場價值或市場生產價格上下波動,再到隨著資本積累的膨脹和收縮而變化,這些都說明了馬克思工資理論本身是一個不斷發展和完善的過程。而對于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工資,特別是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中的工資問題,馬克思和恩格斯沒有、也不可能做出過這方面的論述。因此,通過系統地整理和發掘馬克思工資理論,并且把它與當代世界特別是我國現階段的實際相結合,形成一些符合實際的新的內容和結論,這對于在實踐中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工資理論,無疑具有重要的意義。
第三,正本清源的意義。馬克思工資理論的內容非常豐富,但是長期以來,由于理論和實踐的限制,人們對馬克思工資理論存著這樣或那樣片面的理解和誤解。例如,把工資僅僅看作分配的范疇,但是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從資本家和工人的關系來看,工資并不是一個分配的范疇,而是工人的勞動力商品買賣過程中的等價物。資本家在直接生產過程中得到的全部產品和價值都歸資本家所有,根本不存在與工人間的“分配”。不僅如此,它還成為資本家加強對工人剝削的手段,從而成為剩余價值生產過程中的一個必不可少的管理和約束工人的要素。只有從資本家的角度看,才存在著資本在歸他所有的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價值之間的分配;也只有從社會總資本的流通和再生產角度看,才存在著社會總產品及其價值在社會總資本的各項不同用途之間的分配。再如,關于工資本質的問題,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往往只看現象、不看本質,直接把工資稱作“勞動價格”或“勞動成本”,這固然是不對的。但是另一方面,如果僅僅看到工資的本質而忽略了它在資本主義社會表面上表現,也同樣看不清工資對于資本主義經濟關系的一系列掩蔽是如何發生的。如此等等。由此可見,系統地整理和發掘馬克思的工資理論,完整和準確理解和把握它,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
(二)實踐意義
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國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或階段,針對不同現狀和問題,歷經多次目的不同、內容各異、原則不同的工資制度改革。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已經初步建立起了與現階段我國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相適應的工資體制。但是伴隨社會經濟環境的變化和改革的深入,當前的工資體制在促進社會主義生產力迅猛發展的同時,也引發了一些新的問題。其中比較突出的有工資的地區差異、城鄉差異和行業差異過大,資本與勞動在利益分配中比例失衡等,這些都制約了我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在這種情況下,以馬克思工資理論為指導推進我國工資制度改革,對于解決當前我國經濟面臨的困境與工資制度面臨的問題有著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具體說來:
第一,有助于準確認識和把握我國當前工資收入差距和勞資關系問題的本質,提高解決這一問題的自覺性。因為在我國社會主義社會的條件下和在社會主義公有制的范圍內,工資在本質上已經不再是勞動力價值或價格的轉化形式,而是按勞分配的一種形式。所以,在分配問題上,就不能把我國的社會主義勞動者僅僅看作“勞動”和“勞動力”這個生產要素的所有者和出賣者,而應看到聯合起來的勞動者已經成為社會的主人和分配的主體。工資的標準,也就不能僅僅按照勞動力的價值來確定,而是除了按勞分配的因素之外(這是主要的,但也從根本上不同于勞動力的價值和價格),還應包括勞動者除了生存之外的發展和享受的需要。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國無論哪種所有制的企業中,工資的集體協商和談判機制,也都不僅是協調勞資關系的一種中間措施,同時也是社會主義工資形成機制的應有之義。再如,就我國在非公有制企業中就業的勞動者的工資來說,一方面,確實帶有勞動力商品價格的性質。但從另一方面看,我國的非公有制企業也都已經成為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組成部分,企業的所有者、管理者和勞動者全都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者。因此,在工資的形成機制上也就不能單純由企業的所有者單方面決定,在標準上也應努力向公有制企業看齊。因此,在我國當前的工資問題上,只講“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作用”、不講“更好地發揮政府的作用(通過國家立法等形式)”是不對的。
第二,有助于運用馬克思工資理論解決新經濟形勢下我國面臨的工資問題。我國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工資,屬于收入分配領域,同時涉及生產、消費、流通等各個領域。當前我國經濟表現出新的發展特征,即“新常態”,這是我國經濟生活中出現的新問題、新情況;在此背景下,我國還將艱難地推進產業結構調整;加之近30年的資源依賴型經濟的高速發展,資源日益枯竭;人口調控政策在顯示其優勢的同時,刺激經濟高速發展的人口紅利逐漸消失;全球競爭的加劇,導致資源在全球范圍內的重新布局;如此等等。考慮到以上種種因素的影響,我國在制定收入分配政策、工資改革方案時,必須要通盤考慮、謹慎設計。工資問題不僅關乎勞動者的收入水平和眼前利益,更與國民經濟健康發展、社會安定團結息息相關,更與我國社會的社會主義性質以及勞動者的主人翁地位緊密相連。因此,運用馬克思主義系統論的觀點和工資理論,結合當前我國經濟社會的復雜形式,理清、設計我國工資制度改革方案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第三,有利于對當前不同經濟成分中出現的工資問題運用馬克思工資理論進行階級分析,從而幫助我們更為深刻地理解各種不同性質的工資的本質,以便更好地加強對工資的管理。
中國現階段正處在社會主義社會的初級階段,實行的是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成分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由此也決定了:一方面,我國工資制度的主體,必須與社會主義公有制的主體地位相適應;另一方面,我國的各種非公有制經濟既然也是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組成部分,也就有必要將其工資制度納入統一的社會主義法制管理的軌道。但這并不意味著對于多種所有制經濟中的工資可以一刀切。因為這里畢竟存在著所有制性質的差異。在這種情況下,進一步深入研究馬克思工資理論的基本思想和原則,對于我們改善現階段的勞資關系和工資分配關系,意義重大。深入學習、深刻理解馬克思工資理論,對于科學認識當前經濟生活,扎實推進我國工資制度改革,以及對于收入分配制度改革,都具有重要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