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加強能源國際合作研究
-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課題組
- 4550字
- 2020-04-07 10:40:20
四、第四階段:提出“中國方案”,能源國際合作進入新時代(2013年至今)
本時期,能源國際合作形勢發生了很大變化,最重要的是國際能源格局發生變化。我國不可避免地要和美國在全球能源治理中展開博弈。一方面,我國繼續深化能源多元化合作,充分有效保障能源安全。另一方面,我國作為“后起之秀”,在不盲目挑戰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多年建立起來的能源合作體系的基礎上,逐漸成為能源國際合作的主要推動者。作為能源生產和消費大國,我國從國際能源市場的“小伙伴”變成“大塊頭”,能源合作也從“引進來”走向“引進來”和“走出去”并舉,進入“升級版”,從以雙邊為主的資源、項目合作轉向通過多邊機制參與全球能源治理,從以保障自身能源安全為主轉向構建全球能源命運共同體。同時,我國在全球能源治理體系中的影響力大幅提升,未來有望在全球能源治理中發揮更大作用。
(一)合作背景
1. 我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石油進口國,美國逐漸成為能源輸出國
2013年,我國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的石油進口國。預計到2020年,我國的石油進口規模將達到4.2億噸左右,到2030年石油進口6億噸左右。2013年,我國自己開采的原油(2.08億噸)只能滿足41%的國內原油消費。面臨急劇增長的能源消耗,我國只能依賴海外市場,2014年6月,習近平同志在中央財經領導小組會議上指出:“全方位加強國際合作,實現開放條件下能源安全。在主要立足國內的前提條件下,在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所涉及的各個方面加強國際合作,有效利用國際資源。”
生態環境帶來的巨大挑戰以及經濟轉型升級的壓力,倒逼我國需要大力推動能源國際合作,實現能源領域的可持續發展,為經濟的發展提供動力。
美國則逐漸從過去的能源消費國轉變成能源輸出國。據預測,未來20年內,美國的原油進口量將由目前的日均1000萬桶降至400萬桶。減少部分的55%由其國內增產的原油抵消,其余45%得益于能效的提高。這一變化將使得美國經濟的競爭力得到極大加強。而且隨著原油進口量的大幅度下降,美國對中東地區原油的依賴程度將會迅速降低。美國能源自給率的大幅度提高,將會導致地緣政治的巨大改變,進而影響到未來的全球安全政策。
2. 我國參與全球能源治理迎來機遇
2013年起石油價格不斷大幅下滑,能源消費國與出口國都有構建合作機制的內在需求。能源消費國之間、能源出口國之間、能源消費國與出口國之間,需要多邊合作機制進行國際規制從而得以緩解矛盾、化解沖突、協調行動。建立策略共商、項目共建、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多層次國際能源共同體進而實現能源、資本、產業、技術等領域的優勢互補,建立國際能源共同體,自然成為落實中國構建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的重要領域。

圖1-4 2008—2016年布倫特原油現貨價格變化
資料來源:BP:《2017年世界能源統計年鑒》。

圖1-5 2013—2017年歐佩克一攬子油價日變化
資料來源:歐佩克官方網站,每日數據。
3. “一帶一路”國家戰略地位日益凸顯
我國在尋求多渠道、多元化能源合作領域的過程中,“一帶一路”國家作為重要的全球油氣供應中心的戰略地位日益凸顯。作為我國主要的石油天然氣進口來源地區,與該區域開展能源合作是我國能源安全戰略部署的重要格局之一。此外,我國能源產業進入了以調整經濟結構和消化富余產能為主要目標的階段,而“一帶一路”國家在能源產業及其裝備制造領域具有一定的合作空間。重點與該區域的合作為促進雙方能源產業升級和推進能源產業融合提供了可能。
4. 我國開始從整個人類命運的高度構建全球能源治理機制
本階段初期,我國開始從全人類利益的高度,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全球能源合作機制。也即開啟了能源國際合作新時代。黨的十八大后,習近平同志在開拓國際合作方面,創造性地提出實施國際發展戰略對接新論斷,為國際合作落地提供了新舉措。2013年提出的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構想,從一定程度上說,就是為各國戰略對接、構建命運共同體提出的。構建能源命運共同體成為題中之義。自此,我國開始從整個人類命運的高度構建全球能源治理機制,我國能源國際合作進入更高層級的新時代。
2017年,習近平同志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指出,要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強調要堅持正確義利觀,樹立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安全觀,始終做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這為我國新時代能源國際合作指明了方向。
(二)合作成果
1. 打造命運共同體,積極倡導構建國際能源治理新機制
2013年9月,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第十三次會議在吉爾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凱克市舉行。國家主席習近平同志在《發揚上海精神,促進共同發展》演講中,提議成立能源俱樂部,以擴大成員國在能源戰略、能源政策和能源安全問題上的交流,深化能源技術合作,培養能源專業人才。
2014年6月13日,習近平同志主持召開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六次會議,專門研究我國能源戰略。在此次會議上,習近平提到推進能源革命的四個方面,包括能源消費革命、供給革命、技術革命和體制革命。
2014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出席氣候變化巴黎大會開幕式并發表講話,提出了“中國義利觀”。他指出,巴黎協議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應對氣候變化將給人類思考和探索未來全球治理模式、推動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帶來寶貴啟示。而“講信義、重情義、揚正義、樹道義”的“中國義利觀”,相信未來將會在全球治理、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過程中發揮應有價值。
2016年,習近平同志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舉行的第四屆核安全峰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時提出:“在尊重各國主權的前提下,所有國家都要參與到核安全事務中來,以開放包容的精神,努力打造核安全命運共同體。”這也是我國首次在能源領域提出要打造命運共同體。
2016年G20杭州峰會上,習近平同志提出“共同構建綠色低碳的全球能源治理格局,推動全球綠色發展合作”,這是我國首次在G20這樣的全球經濟治理核心舞臺上提出全球能源治理的“中國方案”,推動了全球能源治理的頂層設計。
此外,2013年5月13日,《財經國家周刊》文章《曾培炎撰文:探索全球能源革命之路》為新時期能源國際合作提供了思路。他在文中指出,各國應從“人類只有一個地球”的觀念出發,重新審視和構建全球能源體系,包括:樹立互利合作、多元發展、協同保障的新能源安全觀;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促進能源先進技術的轉移;倡導能源出口國、消費國和中轉國之間的對話和交流;建立全球能源資源市場穩定機制。
2016年5月,曾培炎同志在博鰲亞洲論壇資源能源與可持續發展會議暨絲綢之路國家論壇上提出,能源是推進“絲路”建設的媒介。他說,“一帶一路”倡議為中亞國家帶來新的發展機遇。未來只有沿線國家都實現了經濟繁榮,才能使這條“絲帶”真正變成一條璀璨奪目的珍珠項鏈。應將能源資源等大宗商品作為主要媒介,充當新時代的“絲綢”,從而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同時,這次會議還提出,亞洲各國應共建亞洲能源資源伙伴關系,通過穩定的供需關系形成對價格和市場的穩定預期,促進供需雙方經濟平穩發展,對世界能源資源市場發揮穩定作用。
2. 加強能源國際合作的頂層設計和政策支持保障
2014年11月,國務院發布了《能源發展戰略行動計劃(2014—2020年)》,提出了“四個革命、一個合作”戰略思想,在頂層設計上為我國能源發展提出了時間表和路線圖。此外,能源外交已經融入我國的經濟外交、多邊外交、周邊外交、峰會外交和首腦外交等多種外交形式和渠道之中,為我國能源企業“走出去”提供了充分政治保障和經濟支持。
2016年6月“亞洲能源合作論壇——亞洲能源可持續發展和合作路徑”國際研討會上,出臺《亞洲能源合作論壇:重慶共識》和《建立亞洲能源跨國網絡合作平臺的倡議》兩份正式文件。
為落實“一帶一路”倡議,全面加快能源合作,國家能源局緊緊把握“一帶一路”倡議契機,通過編制《“一帶一路”能源合作規劃》,明確區域戰略布局與合作重點,共享能源發展紅利,打造區域利益共同體。同時,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緊密結合“一帶一路”倡議及國際多邊、雙邊合作機制,制定電力發展的行動綱領,為編制相關專項計劃的指導文件、布局重大電力項目提供了依據。2017年2月17日,中國國家能源局發布《2017年能源工作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稱,2017年中國將拓展能源國際合作。《意見》提到積極參與全球能源治理。中國將深化與重點國家的雙邊能源合作,積極參與多邊框架下的能源合作。加強與國際能源署、國際能源論壇等國際能源組織的合作,促進能源政策信息、人力資源等國際交流。
3. 深入推進“一帶一路”能源合作
深入推進“一帶一路”能源合作是本階段我國能源國際合作的主要特征之一。國家出臺了系列政策文件。《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中國制造2025》《關于推進國際產能和裝備制造合作的指導意見》《建設中蒙俄經濟走廊規劃綱要》等文件從多個角度對“一帶一路”能源產業產能合作提供了政策支持。不同于以往通過資金、技術領域“引進”或“輸出”的能源合作,“一帶一路”能源合作更強調實現從產品輸出向產業輸出的升級。該戰略為構建新的能源生產與消費區,進而在未來形成一個保障地區能源生產與消費的全球能源中心提供了基礎。
在2014年的中國—阿拉伯國家合作論壇第六屆部長級會議上,習近平還提出了“1+2+3”的合作格局,即以能源合作為主軸,以基礎設施建設、貿易和投資便利化為兩翼,以核能、航天衛星、新能源三大高新領域為新的突破口。
習近平在阿拉伯國家聯盟總部重要講話中指出:“要推進‘油氣+’合作新模式,挖掘合作新潛力,構建互惠互利、安全可靠、長期友好的中阿能源戰略合作關系。”2014年6月5日,習近平在中阿合作論壇第六屆部長級會議開幕式上指出:“中國同阿拉伯國家因為絲綢之路相知相交,我們是共建‘一帶一路’的天然合作伙伴。”
此外,合作成果還有,我國國家能源局與瑞士環境、交通、能源和電信部瑞士聯邦能源辦公室簽署能源合作路線圖,與巴基斯坦水電部簽署關于巴沙項目及巴基斯坦北部水電規劃研究路線圖的諒解備忘錄和關于中巴經濟走廊能源項目清單調整的協議。全球能源互聯網發展合作組織與聯合國經濟和社會事務部、聯合國亞洲及太平洋經濟社會委員會、阿拉伯國家聯盟、非洲聯盟、海灣合作委員會互聯電網管理局簽署能源領域合作備忘錄。
4. 構建更有效的能源安全保障體系
此外,為應對新的能源安全挑戰以降低依賴馬六甲和霍爾木茲海峽的海上運輸渠道風險,《能源發展戰略行動計劃2014—2020年》中明確了一批能源通道,即絲綢之路經濟帶、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孟中印緬經濟走廊和中巴經濟走廊。另一方面,考慮到全球石油、天然氣資源分布和供求格局,圍繞保障能源安全供應也展開了工作。
2016年,《國家石油儲備條例(征求意見稿)》的出臺,對我國石油戰略儲備具有現實指導意義。經過數年的準備,中國版的原油期貨上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截至2017年8月17日,上海國際能源交易中心已完成4次全市場生產系統演練,原油期貨仿真交易正式進入收尾階段。此舉為未來區域能源金融中心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總之,中國的全球能源治理理念和實踐受到不斷變化的國內外發展環境的影響和塑造。我國利用多種機制加強能源國際合作,并將全球能源治理作為實現這一目的的一種戰略手段。我國在全球能源治理體系中逐漸從局外走向局內,從被動跟隨轉變為主動影響,從而對本國和世界產生了巨大影響。我國國際影響力、感召力、塑造力進一步提高,為世界和平與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