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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秦淮八艷”與“金陵十二釵”

  • 紅樓悟夢
  • 寒雋
  • 10244字
  • 2020-04-07 20:55:30

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構(gòu)思出了這篇文章,因為“秦淮八艷”即“金陵八艷”,是比曹雪芹生活時代稍早的金陵才女,曹雪芹對“金陵十二釵”的刻畫,絕對抹不去這些金陵名媛的影子。“秦淮八艷”與“金陵十二釵”之間必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這似乎已被大家公認。但究竟有何種關(guān)聯(lián),卻無人能給出滿意的答案。經(jīng)過不懈努力,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玄妙,寫在這里,與大家分享。

書中第五回警幻稱金陵十二釵正冊為“貴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冊”,又說:“貴省女子固多,不過擇其緊要者錄之。下邊二櫥則又次之。余者庸常之輩,則無冊可錄矣”。本來金陵十二釵全部出自賈府,作者又何必寫出“貴省中十二冠首”,“貴省女子固多,不過擇其緊要者”的話呢?作者想通過這些話表達什么意思?

我認為,曹雪芹雖曾歷繁華,但他身邊的女子卻無論如何也湊不出

十二位“省中冠首女子”來。顯然,金陵十二釵的人物塑造離不開其他金

陵女子的元素,所以作者才會寫出“貴省”的筆墨,表明心意。而這些金陵才女又是何人呢?當(dāng)然不能不包括大名鼎鼎、被譽為“金陵八艷”的“秦淮八艷”!

十里秦淮是金陵繁華所在,正是曹雪芹魂牽夢繞的江南故鄉(xiāng)。況且,

“秦淮八艷”在詩詞和繪畫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詣,卻不像中國歷史上的其他美人,是單為帝王服務(wù)的。她們深深地融入了平民百姓的生活,人情味十足,她們的故事和經(jīng)歷無疑對曹雪芹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

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曾接連三次為秦淮八艷之一——靈秀多才馬湘蘭

所作《馬湘蘭畫蘭長卷》題詩,不僅表明了馬湘蘭在繪畫上的高超造詣,也表明了“秦淮八艷”與曹雪芹家族的淵源。

金陵秦淮河畔,兩岸分別是南方會試的總考場江南貢院和南部教坊名妓聚集之地,比較著名的有舊院、珠市。“秦淮八艷”就是秦淮河上的八個南曲名妓,正是魏良輔(吳玉峰)所創(chuàng)昆曲的演藝明星(詳見拙文——“正考吳玉峰”)。《紅樓夢》的許多故事情節(jié)和人物形象的設(shè)計,都來自“昆曲”和“弋陽腔”(詳見拙文——《〈紅樓夢〉中戲》)。可以這樣講,《紅樓夢》的創(chuàng)作,離不開對《玉簪記》《南柯夢》《紫釵記》《牡丹亭》《西廂》《西樓記》等昆曲劇本營養(yǎng)的汲取,這些劇本為曹雪芹寫作《紅樓夢》提供了豐富的文學(xué)元素和事跡材料。“秦淮八艷”,自馬湘蘭到陳圓圓,個個都是當(dāng)世的昆曲名伶。曹雪芹自幼聽“曹寅家班”的“昆曲”和“弋陽腔”長大,曹家

的戲班是名揚全國的專業(yè)昆班(正合《紅樓夢》中的賈府戲班)。所以,“金陵八艷”作為“金陵十二釵”的某些人物原型,或多或少地融入了紅樓的夢境中。

有學(xué)者說“秦淮八艷”最先見于余懷(余澹心)的《板橋雜記》,分別寫了顧橫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門、馬湘蘭等六人。后人又加入柳如是、陳圓圓而稱為八艷。但這樣的說法容易引起誤解,其實余澹心的《板橋雜記》中共記載了二十多位名妓的生平、個性與才藝,又何止上述六人?因此,“秦淮八艷”的說法是極不完整的,它包含的金陵才女只是“秦淮眾艷”中的一小部分。

所以,關(guān)于“金陵八艷”的成員,世間存在無數(shù)個版本。臺灣鄭經(jīng)生在《董小宛之謎》一文中將馬湘蘭換成鄭妥娘。王德恒、陳予一合著的《順治與鄂妃》一書變動較大,加上了李十娘、龔之路、黃艷秋三人,去掉了馬湘蘭、寇白門、卞玉京,還有其他眾多版本,不再贅述。

其實,“秦淮八艷”的說法最早出自清人張景祁在 1892 年編纂出版的《秦淮八艷圖》以及清末葉衍蘭刻的《秦淮八艷圖詠》,他們憑借對秦淮河歷史的研究,選出八名最出色的秦淮才女。此八人為馬湘蘭、卞玉京、李香君、柳如是、董小宛、顧橫波、寇白門和陳圓圓。當(dāng)然這只是張景祁們的一廂情愿罷了,其實當(dāng)時的秦淮河畔何止八艷?況且出版《秦淮八艷圖》時,曹雪芹已經(jīng)去世一百多年了。英雄所見略同,馬湘蘭等八人,因其才華與名望,也一定是曹雪芹心目中的首選。但他卻根本不可能知道后世之人全無憐香惜玉之德,只搞出了所謂“金陵八艷”,他選中的金陵十二釵原型,一定是十二人或二十四人。

余懷,生于 1616 年,卒于 1696 年,字澹心、無懷,號曼翁、廣霞、壺山外史、寒鐵道人、鬘持老人等。原籍福建莆田,長期寓居南京,故常自稱江寧余懷、白下余懷。由于余澹心與“秦淮八艷”是同時代人,又久居金陵,是秦淮河上的常客,所以他的說法最為準(zhǔn)確。吳偉業(yè)曾在《滿江紅·贈南中余澹心》一詞中稱:“此少俊、風(fēng)流如畫。盡行樂……”《板橋雜記》實際上是余公子的自傳,其史料價值毋庸置疑。因此,我仔細研究了《板橋雜記》的記載,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玄妙。

上卷《雅游》記載:“妓家分別門戶,爭妍獻媚,斗勝夸奇。凌晨則卯

飲淫淫,蘭湯滟滟,衣香一園;停午乃蘭花茉莉,沉水甲煎,馨聞數(shù)里;入夜而擫笛搊箏,梨園搬演,聲徹九霄。李、卞為首,沙、顧次之,鄭、頓、崔、馬,又其次也”。從上卷錢牧齋《金陵雜題》以及中卷《麗品》的內(nèi)容來看,“李卞”中的“李”當(dāng)指李香(李香君)或李十娘(名湘真,字雪衣)或者李大娘(一名小大,字宛君)。但李湘真和李宛君的名氣遠不及李香君,此處“李”應(yīng)是李香君。“卞”字指卞賽(一曰賽賽。后稱玉京道人,即卞玉京)。

“沙顧”則是沙才和顧媚(字眉生,又名眉、橫波夫人,即顧橫波)或顧喜(一名小喜)。同樣,顧喜名氣遠不及顧橫波,此處之“顧”應(yīng)是顧橫波。“鄭頓崔馬”當(dāng)指鄭妥娘(鄭女英,小名“妥娘”詩載《列朝詩選閏集中》)、頓文(字少文,琵琶頓老女孫)、崔科、馬嬌(字婉容)。因此,當(dāng)時世上真正的“金陵八艷”,或者說嚴(yán)格意義上講的余澹心版“秦淮八艷”應(yīng)當(dāng)是李香君、卞玉京、沙才、顧橫波、鄭妥娘、頓文、崔科、馬嬌,其中以李香君、卞玉京、顧橫波三人最為后世人所推崇,常常被列入所謂的“秦淮八艷”之中。

中卷《麗品》篇首記載:“曲中名妓(一作“諸兒”),如朱斗兒、徐翩翩、馬湘蘭者,皆不得而見之矣,則據(jù)余所見而編次之,或品藻其色藝,或僅記其姓名,亦足以征江左之風(fēng)流,存六朝之金粉也”,可見余懷根本就沒見過馬湘蘭。鄭妥娘與馬湘蘭(1548 —1604)、趙令燕、朱泰玉同為冒伯麟《秦淮四美人選稿》的主人公。冒伯麟稱鄭妥娘“手不去書,朝夕焚香持課,居然有出世之想”。錢牧齋《金陵雜題絕句》有詩:“閑開閏集教孫女,身是前朝鄭妥娘”,可見鄭妥娘與馬湘蘭一樣,也不是與余懷(余澹心)同一時期

的人,雖然出名,卻不是曹雪芹所認可的寫作原型。

與余懷同時代的柳如是(1618 —1664)和陳圓圓(1623 —1695)在

《板橋雜記》中也只字未提。可能余懷認為,柳如是本來是嘉興的青樓女

子,出名不在秦淮,嫁錢謙益才定居金陵,已經(jīng)從良了;而陳圓圓是蘇州名妓,偶爾來秦淮也只能算是“游客”。可見鄭妥娘、馬湘蘭、柳如是和陳圓圓四人是因其美貌和傳奇經(jīng)歷才入選后人杜撰的“秦淮八艷”,因地域和年齡所限,她們并不是余懷和曹雪芹眼中的“金陵八艷”。

南京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朱志遠在文章中寫道:“余懷與曹寅的交往主要集中在康熙二十九年至康熙三十一年,曹寅在蘇州任織造的期間。三次江南文士聚會,二人共往。像余懷這樣以才氣、名節(jié)自重的遺民名士,曹寅對他深表欽敬與結(jié)納之意。他請余懷為《楝亭圖》題詠,余懷亦對曹寅之家世、人品充滿贊譽之情。余懷手稿本《玉琴齋詞》以及《月波樓雜抄》、《茶史補》,是曹氏楝亭藏書中的三種,尤其是《玉琴齋詞》,因是余懷手跡、吳梅村序、楝亭藏,人稱‘三絕’。二人之交往,體現(xiàn)了曹寅與明遺民之間彼此在身份和傳統(tǒng)文化價值上的深切認同。”我們可以看到,余懷與曹寅交往頗深,余懷版的“金陵八艷”一定是曹雪芹版的“金陵八艷”!

許多文人在筆記小說和詩歌中記錄了大量名妓的容貌和風(fēng)采。譬如

萬歷年間出版的《金陵百媚》為當(dāng)時秦淮河諸妓著名并排定座次;錢謙益

與愛妾柳如是,也為寇白門、顧橫波、董小宛等名妓作詩、記錄;張岱在《陶庵夢憶》中有《王月生》條;冒襄《影梅庵憶語》詳述其與董小宛相識、結(jié)縭以至小宛病歿的過程。但沒有比《板橋雜記》更詳盡的文獻記載。下卷《軼事》仍然意猶未盡,補充了對李香的描寫:“香年十三,亦俠而慧,從吳人周如松受歌,《玉茗堂四夢》皆能妙其音節(jié),尤工琵琶。與雪苑侯朝宗善。閹人阮大鋮,欲納交于朝宗,香力諫,止不與通。朝宗去后,有故開府田仰,以重金邀致香。香辭曰:‘妾不敢負侯公子也。’卒不往。蓋前此阮大鋮恨朝宗,羅致欲殺之,朝宗跳而免。”就連附錄中也記載了三位薄命女:宋惠湘、燕順和趙雪華。

從三卷的不同內(nèi)容來看,《板橋雜記》的重心還是在中卷,前面共記載“南曲留名者”24 人。后來的“珠市名姬附見”雖記有“珠市珠市名姬”4人,即王月、王節(jié)、王滿三姐妹和寇白門,但從“在內(nèi)橋旁,曲巷逶迤,屋宇湫隘。然其中時有麗人,惜限于地,不敢與舊院頡頏”一句看來,所謂的“珠市名姬”其實與舊院的“南曲名妓”所處的社會地位還是有很大差距的,雖有寇白門等少數(shù)佼佼者,但在當(dāng)世卻被視為二等貨色“不敢與舊院頡頏”。因此,四位“珠市名姬”也不是《紅樓夢》的寫作原型,而 24 位“南曲留名者”就成了我們研究的重點。我們發(fā)現(xiàn),“24”這個敏感的數(shù)字又如期而至了。顯然,曹雪芹正是以這 24 位“曲中名妓”,即“秦淮二十四艷”為原型,結(jié)合他身邊的金陵女子,才創(chuàng)作出了性格各異、活靈活現(xiàn)的金陵十二釵!

以下介紹這 24 位才女與金陵十二釵之間的影射關(guān)系。她們是:

1.尹春。專工戲劇,后不知所終,結(jié)交余懷。

2.尹文。后歸太平張維,不幸言中,先張維卒,張維輕財結(jié)客,磊落人,尹文之幸也。

3.李湘真。居有老梅,梧竹,一時鼎沸,從良老死,結(jié)交余懷。

4.李媚姐。李湘真兄女也,先余懷慕之,未遂,后交陳澹仙,不知所終。

5.葛嫩。字蕊芳,歸孫克咸,國變,孫克咸被俘,葛嫩抗節(jié)死,孫克咸也大笑終。

6.李宛君。有須眉丈人之氣,后歸吳天行,吳天行妻妾眾多,落寞寡

歡,后從所歡胥生,老死。

7.顧眉生。即顧橫波也,時人推為南曲第一,居所被稱為“迷樓”,后歸龔芝麓,無嗣,得善終。

8.董小宛。余懷稱之“遇幽林遠澗,片石孤云,則戀戀不忍去”也,董小宛事冒辟疆九年,年二十七,勞卒。

9.卞玉京。名賽,后半生長齋繡佛,依鄭保御,得以善終。

10.卞敏。心厭市囂,后交申維久,申維久亡,敏復(fù)嫁貴官潁川氏于閩。

11.范玨。性靜、工畫,未注其終。

12.頓文。又曰琴心,生于亂世,因陷入獄,余懷拯之,后為吳郡王子置為別室,王子捕,琴心歸匪人,不知所終,佳人薄命,有若琴心者。

13.沙才。此女天生尤物也。

14.沙嫩。沙才妹,二人合稱“二趙”“二喬”,郁郁死,唏噓。

15.馬嬌。字婉容,“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水芙蓉”,深以誤墮煙花為恨,思擇人而事,不敢以身許人,后歸楊文驄,莫知所終。

16.馬嫩。馬嬌之妹,作禮為賈奉陳公子,未幾,轉(zhuǎn)贈陳伯璣,得以善終。

17.顧喜。性情豪爽,體態(tài)豐華,與余懷善,亂后不知所終。

18.米小大。有李清照遺風(fēng),后歸李太仆,太仆遇禍,家滅。

19.王小大。善交際,人稱“和氣湯”,為揚州顧爾邁貯之河亭,顧不盈有古任俠風(fēng),書畫知名,為一時之雅士。

20.張元。清瘦輕佻,臨風(fēng)飄舉。

21.劉元。有語:“名士是何物?值幾文錢耶?”甚為知名。

22.崔科。顧影自憐,矜其容色,高其聲價,不屑一切,不料卒為一詞林所窘辱,不知所終。

23.董年。亦秦淮絕色,與小宛姊妹并肩。

24.李香。慧俊宛轉(zhuǎn),余懷有詩贈之。

由于我在文章《揭秘書末情榜》中揭示了金陵十二釵正、副冊的人物

及影射關(guān)系。因此,我們將按照情榜的順序來分析金陵十二釵正、副冊所

列人物與《板橋雜記》中“秦淮二十四艷”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

1.林黛玉、甄英蓮對應(yīng)董小宛和崔科。

《板橋雜記》中記載:“董白,字小宛,天姿巧慧,容貌娟妍(正合黛玉容貌)”;“少長顧影自憐,性愛閑靜,遇幽林遠澗,片石孤云,則戀戀不忍舍去。至男女雜坐,歌吹暄闐,心厭色沮,意弗屑也”(正合黛玉性情);“喪母抱病”,“以勞瘁死”(正合黛玉喪母及抱病而死情節(jié))。

董小宛是明末有名的秦淮八艷之一,名白,一字青蓮,別號青蓮女史,她的名與字均因仰慕李白而起。她聰明靈秀,神姿艷發(fā),窈窕嬋娟,為秦淮舊院女子中的一流人物。小宛對容貌俊美、風(fēng)度瀟灑,人稱“美少年”的冒辟疆一見傾心(正合寶玉)。小宛最珍愛東莞人視為絕品的“女兒香”,他和辟疆還蓄有不少“蓬萊香”,曾從江南覓得“生黃香”(正合黛玉之幽香)。

“幽香”一詞在《紅樓夢》前八十回中只出現(xiàn)了四次:(1)第五回:“但聞一縷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與“此香塵世中既無,爾何能知!此香乃系諸名山勝境內(nèi)初生異卉之精,合各種寶林珠樹之油所制,名‘群芳髓’”,點明“幽香”是“塵世中無”的仙香。(2)第八回:“寶玉此時與寶釵就近,只聞一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此“幽香”正是寶釵“冷香丸”之香,是癩頭和尚所賜,而非寶釵所自有。(3)第十九回:“寶玉總未聽見這些話,只聞得一股幽香,卻是從黛玉袖中發(fā)出,聞之令人醉魂酥骨”。此“幽香”為真幽香也!點明黛玉是天上仙子的化身。(4)第二十六回:“寶玉信步走入,只見湘簾垂地,悄無人聲。走至窗前,覺得一縷幽香從碧紗窗中暗暗透出”。再次點出黛玉之“幽香”,正合董小宛之香。

小宛最令人折服的,是把瑣碎的日常生活過得浪漫美麗,饒有情致,這一點也與黛玉極為相似。《紅樓夢》第二十七回,林黛玉同紫鵑說的一段話:“把屋子收拾了,撂下一扇紗屜;看那大燕子回來,把簾子放下來,拿獅子倚住;燒了香就把爐罩上”,這段話被劉心武老師譽為描寫黛玉浪漫情致的經(jīng)典語段,正來自董小宛的生活片段。

最有力的證明是黛玉葬花的情節(jié)也源于小宛葬花。上世紀(jì) 30 年代曾

在浙江海鹽雞籠山發(fā)現(xiàn)“董小宛葬花處”,2003 年 9 月在海鹽南北湖方家灣一民舍墻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塊“董小宛葬花”石刻古碑。當(dāng)?shù)貍髡f:清順治二年(1645 年)清兵南下,已在如皋從良兩年的董小宛隨夫君冒辟疆逃難來到海鹽,寄居南北湖畔近一年。當(dāng)?shù)亻|閣之中有在夏天來臨前葬花為花神餞行的習(xí)俗。小宛客居他鄉(xiāng),寄人籬下,第二年芒種落花時節(jié),不禁觸景傷情,葬落花于雞籠山。

月色之美,最為小宛所傾心。她常隨著月亮的升沉移動幾榻。半夜

回來,她推開窗戶,讓月光徘徊于枕簟之間。月亮西去,她又卷起簾櫳,倚窗而望,戀戀不舍。《紅樓夢》第七十六回“凹晶館聯(lián)詩”:“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第七十回《桃花行》:“一聲杜宇春歸盡,寂寞簾櫳空月痕”,都是黛玉詠月的佳作,這恐怕就是曹雪芹從董小宛的個性特征中獲得的靈感吧?

《板橋雜記》中記載:“崔科,后起之秀,目未見前輩典型,然有一種天然韶令之致。科亦顧影自憐,矜其容色,高其聲價,不屑一切。卒為一詞林所窘辱。”

“天然韶令之致”與“顧影自憐”當(dāng)然是黛玉與香菱的寫照,而“矜其容色,高其聲價,不屑一切。卒為一詞林所窘辱”卻是黛玉的又副冊影子——晴雯的寫照!

2.薛寶釵、平兒對應(yīng)董年和沙才。

《板橋雜記》中記載:“董年,秦淮絕色,與小宛姊妹行,艷冶之名,亦相頡頏。鐘山張紫淀作《悼小宛》詩,中一首云:‘美人生南國,余見兩雙成。春與年同艷,花推白主盟。蛾眉無后輩,蝶夢是前生。寂寂皆黃土,香風(fēng)付管城。’”

董年與董小宛“姊妹行,艷冶之名,亦相頡頏”,當(dāng)然是薛寶釵的影射對象。而《紅樓夢》里“黛釵合一”描寫的靈感恐怕也出自于此。“寂寂皆黃土,香風(fēng)付管城”則是她二人薄命的靈感源。

《板橋雜記》中記載:“沙才,美而艷,豐而柔,骨體皆媚,天生尤物也。

善弈棋、吹簫、度曲。長指爪,修容貌,留仙裙,石華廣袖,衣被燦然。”

“豐而柔,骨體皆媚,天生尤物”正是薛寶釵與平兒的寫照,薛寶釵的形象還取自于楊貴妃,自然是“豐而柔”。而第六回寫平兒相貌:“劉姥姥見平兒遍身綾羅,插金戴銀,花容玉貌的,便當(dāng)是鳳姐兒了。”正合“修容貌,留仙裙,石華廣袖,衣被燦然”的沙才相貌描寫。

3.賈元春、邢岫煙對應(yīng)顧媚和頓文。

《板橋雜記》中記載:“顧媚,字眉生,又名眉,莊妍靚雅,風(fēng)度超群,鬢發(fā)如云,桃花滿面。”

其中“莊妍靚雅,風(fēng)度超群”,正合元春相貌。顧媚人稱顧橫波,號稱當(dāng)時南曲第一(正合元春身份)。明末清初鼎鼎大名的“秦淮八艷”中,顧橫波是地位最顯赫的一位,她曾堂皇受誥封為“一品夫人”(正合元春地位)。

顧媚“歸合肥龔尚書芝麓”后,“視金玉如泥沙糞土”以及“歲丁酉,尚書挈夫人重過金陵,寓市隱園中林堂。值夫人生辰,張燈開宴,請召賓客數(shù)十百輩,命老梨園郭長春等演劇,酒客丁繼之、張燕筑及二王郎,串《王母瑤池宴》。夫人垂珠簾,召舊日同居南曲呼姊妹行者與燕,李大娘、十娘、王節(jié)娘皆在焉。時尚書門人楚嚴(yán)某,赴浙監(jiān)司任,逗留居樽下,褰簾長跪,捧卮稱:‘賤子上壽!’坐者皆離席伏,夫人欣然為罄三爵,尚書意甚得也。

余與吳園次、鄧孝威作長歌紀(jì)其事”一段,正合元妃省親情節(jié)。“后龔竟以顧為亞妻”,以及“嗣后,還京師,以病死。斂時,現(xiàn)老僧相,吊者車數(shù)百乘,備極哀榮”,正合元春之薄命。

《板橋雜記》又記載:“頓文,字少文,琵琶頓老女孫也。性聰慧,識字義,唐詩皆能上口。授以琵琶,布指護索,然意弗屑,不肯竟學(xué)。學(xué)鼓琴,雅歌《三疊》,清泠泠然,神與之浹,故又字曰琴心云。”

頓琴心的才藝正合元春的影子——丫鬟抱琴。從頓文“吳郡王子其長主張燕筑家,與琴心比鄰,兩相慕悅。王子故輕俠,傾金錢,賑其貧悴。將攜歸,置別室”來看,正合邢岫煙與薛蝌的姻緣,而從頓文“屢為健兒、傖人所厄,最后為李姓者挾持,牽連入獄,雖緣情得保,猶守以牛頭阿旁也”,和后來王子“突遘奇禍”“佳人命薄”來看,邢岫煙與薛蝌也是薄命的結(jié)局。

4.賈探春、尤三姐對應(yīng)李宛君和沙嫩。

《板橋雜記》記載:“李大娘,一名小大,字宛君,性豪侈,女子也,而有須眉丈人之氣。”

“性豪侈”,“有須眉丈人之氣”,顯然是探春的個性寫照。李宛君有“俠妓”之名,她“后歸新安吳天行。天行鉅富,貲產(chǎn)百萬,體羸,素善病,后房麗姝甚眾,疲于奔命。大娘郁郁不樂”的命運,正與探春遠嫁番邦,雖有財富尊榮卻郁郁寡歡的命運結(jié)局相同。

《板橋雜記》還記載了沙嫩的結(jié)局:“嫩歸吒利,郁郁死”,同樣是探春遠嫁的靈感之源。

王賦詩:“佳人已屬沙吒利,義士今無古押衙”,用到了“沙吒利”的典

故。《辭源》中解釋:“唐肅宗時,韓翃美姬柳氏,為蕃將沙吒利所劫,后得虞候許俊的幫助,與柳復(fù)合(故事見《太平廣記》四八五,唐,許堯佐,《柳氏傳》和孟棨的《本事詩情感》)。“沙吒利”即指強奪人妻的權(quán)貴。比韓翃稍晚些的詩人趙嘏已在詩中直接引此典故,明清傳奇及小說中也常見此語。清人在《柳氏傳》的故事基礎(chǔ)上又敷衍為《章臺柳》,作者姓名已不可考,現(xiàn)有四卷十六回的清醉月樓刊本,有回目,本是齊如山舊藏,現(xiàn)藏于美國哈佛大學(xué)燕京圖書館。“嫩歸吒利”就是指沙才之妹沙嫩后歸權(quán)貴,郁郁而終(正合探春遠嫁和番)。而《柳氏傳》與《章臺柳》恐怕就是柳湘蓮與尤三姐故事的靈感之源。

5.史湘云、李紋對應(yīng)劉元和米小大。

《板橋雜記》記載:“劉元,齒亦不少,而佻達輕盈,目睛閃閃,注射四筵。曾有一過江名士與之同寢,元轉(zhuǎn)面向里帷,不與之接。拍其肩曰:

‘汝不知我為名士耶?’元轉(zhuǎn)面曰:‘名士是何物?值幾文錢耶?’相傳以

為笑。”

《紅樓夢》第四十九回湘云言道:“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風(fēng)流’,你們都是假清高,最可厭的”。即來源于此。第六十三回又有:“湘云將葵官改了,換作‘大英’。因他姓韋,便叫他作韋大英,方合自己的意思,暗有‘惟大英雄能本色’之語,何必涂朱抹粉,才是男子。”

米小大是《板橋雜記》中唯一能與女詩人相提并論的人,正合史湘云之才華。稱其“纖妍俏潔,涉獵文藝,粉掐墨痕,縱橫縹帙,是李易安之流也”。李易安即李清照,是宋代女詞人,婉約詞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稱。早期生活優(yōu)裕,與夫趙明誠共同致力于書畫金石的搜集整理。《板橋雜記》記載:“米小大歸昭陽李太仆。太仆遇禍,家滅。”而金兵入據(jù)中原時,李清照夫婦也流寓南方,境遇孤苦(正合湘云“云散高唐,水涸湘江”的命運結(jié)局)。《紅樓夢》中湘云與李紋的人物形象設(shè)計,很多都來源于李清照的個性命運。

6.妙玉、傅秋芳對應(yīng)卞玉京和卞敏。

《板橋雜記》記載:“卞賽,一曰賽賽,后為女道士,自稱玉京道人。”

大家這時才明白,原來《紅樓夢》中的妙玉是有原型的,她就是同樣被尊為“秦淮八艷”的卞玉京。

余懷稱她:“長齋繡佛,持戒律甚嚴(yán),刺舌血,書《法華經(jīng)》,以報保御。”

第十八回曹雪芹寫妙玉:“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又借王夫人的話:“他既是官宦小姐,自然驕傲些,就下個帖子請他何妨”,點出了妙玉的身份。卞玉京也出身于金陵秦淮的官宦之家,因父早亡,與卞敏姐妹二人淪落為歌妓,她是明末清初的一位秦淮著名才女(正合妙玉之才)。卞玉京曾與明末清初的著名詩人吳梅村有過一段姻緣。江南盛傳“酒壚尋卞賽,花底出陳圓”,吳梅村被卞玉京的容貌與才華所傾倒,以后二人交往頻繁,感情漸深。后來卞玉京想嫁給他,但崇禎帝的寵妃田氏的哥哥田畹來金陵選妃,已看中卞賽。吳梅村膽怯了,只在卞賽的寓所吹了幾首曲子便凄然離去。二年后,卞賽在蘇州出家當(dāng)了女道士。

《板橋雜記》中還記載了卞玉京的妹妹卞敏:“頎而白如玉肪,風(fēng)情

綽約,人見之,如立水晶屏也。”正是妙玉與傅秋芳的寫照。《紅樓夢》第三十五回寫傅秋芳“瓊閨秀玉”“才貌俱全”“有幾分姿色,聰明過人”的靈感,即來自于卞氏。

7.賈迎春、尤二姐對應(yīng)尹春和尹文。

《板橋雜記》記載:“尹春,字子春,姿態(tài)不甚麗,而舉止風(fēng)韻,綽似大家。性格溫和,談詞爽雅,無抹脂鄣袖習(xí)氣。”正合第三回迎春的相貌描寫:“肌膚微豐,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由此可見,迎春的名字和個性特征都來自于尹春無疑。

《板橋雜紀(jì)》又記載:“尹文者,色豐而姣,蕩逸飛揚、顧盼自喜”自然與迎春、尤二姐的相貌相合。后又記有尹文的話:“是不難。嫁彼三年,斷送之矣”,以及“未幾,文死”,正合迎春與尤二姐的短命。

8.賈惜春、李綺對應(yīng)李香君和范玨。

《板橋雜記》記載:“李香,身軀短小,膚理玉色,慧俊宛轉(zhuǎn),調(diào)笑無雙,人題之為‘香扇墜’。”正合第三回惜春的相貌描寫:“第三個身量未足,形容尚小。”

李香君又名李香,也是“秦淮八艷”之一。在愛情生活上,李香君沒有像《桃花扇》中所寫,在棲霞山與侯方域重逢,她也是一個悲劇性的人物。

1655 年的暮春,滿樹的桃花已經(jīng)凋謝,落紅遍地。李香君獨自來到棲

霞山下,在一座寂靜的道觀里,出家為道士,惜春出家的構(gòu)思和李綺的名字即出自于此。

范玨同惜春的關(guān)聯(lián)還在于她的繪畫才能,《板橋雜記》記載:“范玨,字雙玉,廉靜,寡所嗜好,一切衣飾、歌管艷靡紛華之物,皆屏棄之。惟闔戶焚香瀹茗,相對藥爐、經(jīng)卷而已。性喜畫山水,摹仿史癡、顧寶幢,檐丫老樹,遠山絕澗,筆墨間有天然氣韻,婦人中范華原也。”正因如此,曹雪芹才寫出了這樣一位既會畫畫,又會當(dāng)尼姑,還有些廉介孤獨品格的惜春來!

9.王熙鳳、鴛鴦對應(yīng)王小大和顧喜。

王小大的個性特征對王熙鳳這一《紅樓夢》經(jīng)典人物的形象塑造,有

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板橋雜記》記載她:“生而韶秀,為人圓滑便捷,善周旋,廣筵長席,人勸一觴,皆膝席歡受,又工于酒糾、觥錄事,無毫發(fā)謬誤,能為酒客解紛釋怨,時人謂之‘和氣湯’”,這與八面玲瓏的王熙鳳何其相似!

《板橋雜記》又記顧喜:“顧喜,一名小喜,性情豪爽,體態(tài)豐華,雙趺不纖妍,人稱為顧大腳,又謂之‘肉屏風(fēng)’。然其邁往不屑之韻,凌霄拔俗之姿,則非籬壁間物也。”也是一位女中豪杰,當(dāng)然也是曹雪芹創(chuàng)作王熙鳳與鴛鴦人物形象的最好原型。

10.巧姐、薛寶琴對應(yīng)葛嫩和李媚姐。

葛嫩的性格特征在《板橋雜記》中有大段的記載,但并不詳盡。“嫩”字顯然是指向了巧姐與寶琴的年幼。而葛嫩的“才藝無雙”和“長發(fā)委地,雙腕如藕,面色微黃,眉如遠山,瞳人點漆”的相貌,卻給了曹雪芹不少的創(chuàng)作靈感。

李媚姐是李湘真的兄女,《板橋雜記》中描寫她:“十三才有余,白皙,發(fā)覆額,眉目如畫。余心愛之,媚亦知余愛,嬌啼宛轉(zhuǎn),作掌中舞。”正因為李媚姐是李湘真的兄女,曹雪芹才將王熙鳳的女兒巧姐也寫進了“金陵十二釵”,許多人都對巧姐這位輩分又低、又十分年幼的人物為何要混入“金陵十二釵”的行列百思不得其解,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原因——是因為葛嫩和李媚姐。

11.李紈、尤氏對應(yīng)李湘真和張元。

《板橋雜記》記載:“李十娘,名湘真,字雪衣。”(正合《紅樓夢》中李紈名字“李宮裁”。又說她:“性嗜潔,能鼓琴清歌,略涉文墨,愛文人才上。

所居曲房秘室,帷帳尊彝,楚楚有致。中構(gòu)長軒,軒左種老梅一樹,花時香雪霏拂幾榻。”

《紅樓夢》第六十三回李紈抽到的簽上,畫著一枝老梅,寫著“霜曉寒姿”四字,還有詩句:“竹籬茅舍自甘心”。可見李紈同“老梅”的關(guān)聯(lián)其實源自于李湘真與“老梅”的關(guān)聯(lián)。

而“余每有同人詩文之會,必主其家。每客用一精婢侍硯席、磨隃麋、爇都梁、供茗果。暮則合樂酒宴,盡歡而散,然賓主秩然,不及于亂”一段正合《紅樓夢》中的詩社。

李十娘從良后,余懷問李媚姐:“老梅與梧、竹無恙乎?”李媚姐說:“已摧為薪矣”,正合李紈也是薄命(判詞:“帶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的結(jié)局。

《板橋雜記》中稱張元“齒稍長,在少年場中,纖腰踽步,亦自楚楚。”

足見李紈與尤氏年紀(jì)偏大的原因,原來是她們的原型人物的年紀(jì)也偏大——“老梅”李十娘和“齒稍長”的、混跡于“少年場”中的張元。

12.秦可卿、金釧對應(yīng)馬婉容和馬嫩。

《板橋雜記》記載:“馬嬌,字婉容,姿首清麗,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真不愧‘嬌’之一字也。”

馬嬌既是“如春月柳”,又是“出水芙蓉”,難怪曹雪芹筆下的秦可卿乳

名稱作“兼美”,在她身上既能找到黛玉的影子,又能找到寶釵的影子。

《板橋雜記》還寫楊龍友與朱玉耶和馬婉容“終日摩挲笑語為樂”(正合秦可卿與賈珍之情),后楊龍友家敗(正合賈府之?dāng)。袢荨澳K”(正合秦可卿之薄命)。

《板橋雜記》稱馬婉容之妹馬嫩:“輕盈飄逸,自命風(fēng)流”,正是秦可卿與金釧的性格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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