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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靈渠悠悠阿房宮

  • 長梨長離
  • 少陵宜久
  • 13379字
  • 2020-06-07 10:51:17

引子

公元2017年

已經是冬天了,到處是白茫茫的雪。大一歷史系新生胡紅葉神色匆匆地夾著課本趕往階梯教室。

到了教室,她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放下課本,呵著被凍僵的手。階梯教室內人多,很快她便不怎么冷了。

沒多久一位老師模樣的中年男人慢步踱上講臺,咳了一下。剛剛還鬧哄哄的教室瞬間安靜,開始了上課。

這節課的內容是:論胡亥。

“關于胡亥,我想大家一定都不陌生:秦朝二世皇帝,在位時間僅僅三年…”老師在講臺上口若懸河的解說著,洪亮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教室里,使教室更加冷清。大家都忙著各記各的筆記,彼此在彼此眼中都不過是無關緊要的空氣。

胡紅葉顫抖的緊抓著筆,不知為何,這節課她格外的緊張。

當聽到胡亥最終被趙高的心腹逼迫自殺的時候,她突然伏在桌上上嗚嗚的哭了。

她想起來了,她都想起來了。

那個殘暴的秦二世,那個被始皇寵愛到無法無天的小公子,那個背負滿身罵名的胡亥,曾是她最愛的少年。

公元前226年成連宮

又是秋天了。

成連宮是咸陽宮中小公子胡亥的宮殿。庭院的路兩旁各載著一排楓樹。正值深秋時節,它們全部都被秋意染成了血紅,在秋風中搖搖晃晃的飄落著幾片葉子。倘若沒有人清理,日積月累,地上積著厚厚一層枯葉,倒也別致??善@成連宮里的宮人極為勤快,每天都將地面打掃的一塵不染。

“吱呀”一聲,里門被人輕輕推開,卷著幾片楓葉的風也趁機溜進屋內。屋內呆坐著的小胡亥聽到聲響,興奮的回頭。他實在太無聊了,父皇不允許他學習知識,不允許他學習武術,所有他除了在父皇上下朝的必經之路等著父皇做好父慈子孝的典范外,終日無所事事。更多的時間,都是他一個人在成連宮里發呆。

父皇可能…并沒有表面上那么喜歡他吧……

來人是他的母親胡姬和她的心腹丫頭草蘭。父皇不允許任何人來看他,包括他的母親胡姬。但母親如果來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過這次與以往不同,來的人不止他的母親胡姬和草蘭——草蘭的手里還牽著一個小女孩。小胡亥對小女孩眨眨眼,小女孩也眨眨眼,躲到草蘭的身后去了。

小胡亥討了個沒趣,癟了癟嘴,睜著大眼睛自然的問到:“母親,怎么了?”

胡姬沒有回答,而是俯下身溫柔的給小胡亥順了順頭發:“亥兒乖,以后母親沒辦法再陪你了,讓這個妹妹陪你好不好?”

小胡亥遲疑的看了一眼躲在草蘭身后的小女孩,小女孩感受到他的目光,趕忙把頭埋下來:“為什么?。磕赣H為什么不陪亥兒了?。俊?

胡姬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胡姬是胡人,天生自帶胡人特有的異域風情,再加上細長的眉,斜挑的眼,嬌翹的鼻,艷紅的唇,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可惜那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不再是如往日般溢滿了笑,而是蓄滿了淚水:“不說這個了,亥兒,小妹妹還沒有名字呢,你給她取個名字,好不好?”

“欸?真的嗎?”小胡亥一下忘了剛剛的疑惑,又開心了起來:“我也可以給別人起名字嗎?”

“嗯,當然了。”胡姬微笑著點了點頭。

胡姬繼承了胡姬的美貌,白凈的臉上鑲嵌著兩只如同葡萄般純黑的大眼睛。雖然還未張開,但卻可以看出將來一定不會差。他低下頭思索了片刻,忽然抬起頭雀躍的說道:“啊,現在外面的大樹的葉子都變成紅色的了,不如就叫紅葉吧!”

小女孩怯生生的躲在草蘭身后,從進來到現在為止,一句話都沒說過。

“對了,還有姓氏!”不過小胡亥完全沒注意到這些都他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叫胡亥,不如就跟我姓吧,胡紅葉,多好聽!”

胡姬沒有反對,也沒有贊成,只是目光復雜的看著小胡亥,心中泛起苦澀:亥兒啊,你不姓胡,你姓嬴,這個沉重的姓氏……

“母親,你在想什么呢?”小胡亥不滿的嘟起嘴,有些生氣母親不理他。

“沒什么。”胡姬收回目光,起身向外走去:“那么母親走了,你如果想我的話,就把紅葉當成我吧?!?

“可是,您把她給我,父皇要是知道了,不會生氣嗎?”小胡亥低頭絞著手中,語氣中盡是委屈。

“不會的,”胡姬一頓:“他知道。”

“欸?欸!母親不能再留一會兒嗎……”小胡亥追上去,牽住胡姬的衣角。

胡姬嘆了口氣,彎下腰,摸了摸小胡亥毛茸茸的腦袋:“我再待下去,你父皇知道要生氣的?!?

果然,一提到始皇,小胡亥就乖了。不舍的松開母親的衣角:“那您,下次早點來看我…”

“…好?!焙Ф汩_小胡亥純真的眼神,答應道。身邊的草蘭默不作聲的推開門,一陣秋風迎面吹來,激的小胡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擁有一個使自己不再孤單的妹妹是一種快樂,可失去母親的陪伴卻是另一種悲傷。小小的胡亥不能理解其中的矛盾,只能愣愣的看著母親決絕的背影。

一旁的小紅葉彎腰拾起一片楓葉,低低的自語:“我的名字…胡紅葉…嗎?”

胡姬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過。

公元前215年

一晃,七年過去了,如今的胡亥已經算一個小大人了,眉眼都有了不小的變化,從母親那里繼承的基因也開始顯山顯水:棱角分明的線條,略微向上像狐貍一樣的眼睛,漆黑如夜空般的瞳仁,鮮紅如血的唇瓣。他依舊愛笑,只是或許是因為長大了成熟了的緣故,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愛笑。寬大的深色衣袍包裹著單薄的身體,看上去既令人傾慕又令人心疼。

紅葉也已經出落成了大姑娘,桃臉杏腮,白皙的臉蛋上總是帶著兩朵紅云,漂亮的就如一個精致的洋娃娃,讓人忍不住放在心口上疼惜。

阿亥說他喜歡她呢。

一想到少年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話語,紅葉便禁不住莞爾。不想了!她垂下眼眸,去長廊那等阿亥回來吧。

今天始皇又生氣了,阿亥去安慰他了。

紅葉快步走到長廊,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然后便開始思考事情。

晚上是該給阿亥熬粥配上她新學會的糕點還是給他燉一鍋始皇新賞的燕窩?對了,她早上在院子里發現了一朵黃色的小花,毛絨絨的,很可愛,吃過飯后就帶阿亥去看看吧;嗯…李斯丞相身邊的張公公前兩天帶了幾個美女給阿亥,說讓他懂懂人事,如果合意,就收了當通房丫頭。啊,好不開心啊……

正想的入神,眼前卻出現了一片陰影。紅葉下意識的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長的與阿亥有四分像,卻又不像阿亥那樣稚氣十足,而是充滿了上位者的強勢。不過這些強勢都被隱藏在他面部柔和的線條里,乍一看竟會生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想法,想必是哪位公子。他似笑非笑了盯著紅葉,紅葉這才發現自己失禮了,趕忙跳下來,向這人一福身:“見過…公子?!?

始皇有二十三個兒子,長的跟阿亥像的多了去了,她又沒一一見過,哪知道眼前人到底是誰?

然而那人似乎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皺起了好看的眉毛:“你不認識我?”

明明只是一句疑問,平靜下的暗流卻激的紅葉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我沒出過成連宮,也沒多少人進成連宮里找阿…小公子,所有我不是很了解外邊的人…”

“這樣啊,”那人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紅葉渾身不自在,忽然俯下身,湊近紅葉的耳朵:“那你記住了,我的名字是,扶蘇?!?

即使扶蘇走了很久,紅葉的心也一直在“砰砰”的跳個不停。

除了阿亥,她從來沒有和異性靠的那么近過。

許是愣的太過專注,就連胡亥連著喚了她好幾個都沒反應。胡亥嘆了口氣,猛地在紅葉面前一擊掌,她這次緩過神來:“阿亥?”

胡亥笑了笑,在紅葉身邊坐下:怎么了?”

“我…”紅葉兩只小手絞在一起,有些局促不安,想想還是決定告訴阿亥:“沒什么,就是剛剛扶蘇大公子來了。”

“哥哥?”胡亥的神色有一絲的古怪:“你不會發半天呆就是因為沉迷于他的美色吧?”

“什么呀!”紅葉一下又氣又惱,伸出兩只粉拳朝胡亥身上打去。

胡亥輕松抓住紅葉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把紅葉拽了起來并擁在懷里,他認真地對上紅葉的眼睛:“開個玩笑而已,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我?!?

“你!”紅葉漲紅了臉,用力揮舞著小手,想逃出胡亥的禁錮:“誰喜歡你!自戀狂!”

胡亥爽朗的大笑,松開紅葉的一只手,抓緊紅葉的另一只手,朝著成連宮的方向跑去。

庭院傍晚

晚飯過后,兩人心滿意足地趴在庭院的草地里看紅葉所說的“很可愛的小黃花”。

紅葉看著眼前不知名的小花,忍不住喃喃出聲:“真可愛。”

胡亥不看花,只專心看紅葉:“跟你一樣。”

不知怎么了,紅葉忽然沉默,翻了個身躺在地上面對著天空看星星,語氣中盡是自卑:“阿亥,你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

胡亥看著面前的女孩垂頭失落的模樣,不知名的情愫在眼中翻滾,收起了嬉皮笑臉,輕輕摟過紅葉:“怎么會,我倒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紅葉感受到背后熟悉而又令人心安的溫度,倔強的仰起小臉:“可是你是尊貴的小公子,而我,只是你身邊的一個丫頭…”

胡亥低下頭,把頭埋在紅葉的脖頸間:“那我不管,我只是想,我這么懦弱,如果沒有你一直安慰我,寬慰我,我可能早就崩潰了。而且你看你這么溫柔、可愛。不像我,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紅葉轉過身,使倆人面對面:“你真的很好,沒有人討厭你?!?

胡亥別過頭,悶悶道:“你又安慰我?!?

紅葉故作煩惱的嘆一口氣,把胡亥的頭強行掰過來與她對視:“我沒有安慰你,我說的是真的?!?

胡亥盯著她亮晶晶的瞳仁,不禁啞然失笑:“紅葉,你知道嗎,你現在認真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傻?!?

“呀!”紅葉推開胡亥,神色憤怒,但耳尖的泛紅卻出賣了她真實的內心:“好心安慰你,倒被你調笑?!?

“我怎么了?說句實話而已?!焙ノ贿^三秒,迅速恢復嬉皮笑臉的本色:“不過我突然想起前兩天父皇還說要賞兩個趙國美人。”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紅葉便有些失落,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胡亥的臉色:“那你……真的會納妾嗎?”

看到紅葉這么小心翼翼的樣子,胡亥不禁好笑,突然想調戲調戲紅葉,于是便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唔,可能吧?!?

“這樣啊……”紅葉捺下心中有數酸澀,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再說話。果然是她妄想了,她只是個婢女,怎么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

紅葉的表情變化盡數落在胡亥眼中,胡亥無奈的搖搖頭,這小姑娘還真是單純,說啥都信。他抱緊紅葉:“傻瓜,騙你的,我喜歡的,是你呀?!?

他的紅葉,也要一直這么單純下去呢。

“可是……喜歡和婚姻……是可以并存的……”紅葉縮在胡亥懷里,小兔子一般小心反駁道。

“你呀,”胡亥狠狠揉了揉紅葉的頭發,本來梳的柔滑順暢的頭發被他這么一摧殘瞬間亂的像雞窩一樣,他學著紅葉剛剛的語調道:“小小年紀,怎么想法這么多?”

紅葉癟了癟嘴:“那,阿亥,你會納我為妾嗎?”

“不會,”胡亥斬釘截鐵的拒絕:“我只會娶你,做我的夫人?!?

紅葉害羞的垂下頭,即使不能嫁給她也好,至少此時的他們,是真心的。

今天阿亥又是很忙,不在成連宮里。

記憶中小時候的阿亥好像沒有這么忙,相反,那時的他很閑。不知哪一天起,他忽然變得忙了起來,開始整日不見人影。

已經是深秋了呢。坐在門檻上的紅葉深吸一口氣。真冷啊,就快要冬天了。六國已經全部戰滅,天下似乎太平了吧。

阿亥那么忙,不如我主動去見他吧?

紅葉如是想著,便去了廚房,胡亥的晚飯下人們已經備好了,正準備送去。紅葉忙道:“我來吧?!?

胡亥的房門緊緊關著,屋內是死氣沉沉的寂靜。門外有幾個丫頭在默默的哭泣。紅葉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問其中一個婢女淺繪:“怎么了?”

淺繪對突然出現的紅葉嚇了一跳,她眨了眨泛紅的眼睛,好半天才緩過來:“小公子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到房里就大發雷霆,還把我們趕了出來?!?

紅葉皺了皺眉頭,阿亥從來沒發過這么大的火。他一直都是云淡風輕般的和煦。她寬慰似的拍了拍淺繪和其他幾個丫頭的肩膀:“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去看看他。”

淺繪擔心的看著紅葉,她也不是第一天來成連宮了,但小公子這次不同于以往:“紅葉姐姐,你小心點,小公子他好像真的很生氣?!?

紅葉不以為然的笑嘻嘻的應了,她想不就是鬧點脾氣嘛,她去安慰一下不就好了嗎?

“吱呀——”

房門沒鎖,紅葉輕輕推開房門,阿亥背對著她坐在床上,她放下了一點兒心,關上門,把飯盒放在地上,悄悄地走進來,柔柔的開口:“阿亥……”

“不要叫我阿亥!”胡亥猛的回頭,神色是紅葉從未見過的狠戾,等回頭看見是紅葉的時候,又收回狠厲,回復了以往的從容淡定,只是神色語調中還頗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來了?”

紅葉微微一愣:“……我來給你送飯?!?

“唔。”胡亥隨意點了點頭,也并不關心紅葉給他帶了些什么。兩人一同沉默,片刻,胡亥突然開口:“紅葉,你覺得我和哥哥誰更優秀?”

“哥哥?”紅葉被胡亥這一問,有些發蒙,沒反應的過來,想了想才想起來:“你說的是大公子扶蘇?”

“恩。”胡亥點頭。

“我……”紅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和大公子扶蘇也并不是很熟,只是上次見過一面而已。不過據城連宮里的丫頭們討論,大公子扶蘇似乎是很優秀呢。紅葉斟酌了片刻,小心的開口:“大公子比你年長那么多,優秀也是自然的。”

胡亥眼中的光芒瞬間被湮滅,他艱難的開口,似乎有些咬牙切齒:“……我會超越他的。”

“嗯?!奔t葉真誠的對上胡亥的眼睛。:“我相信你,阿亥。”

胡亥卸下身上最后的一絲殘忍與狠戾,又變回了那個少年。他癱倒在紅葉的懷里,喃喃道:“是高……”

“嗯?公子高?”紅葉敏銳了,捕捉到胡亥話里的關鍵字:“公子高跟你說什么了?”

胡亥閉上眼睛,似是很累:“他就是告訴我,大哥和我的差距??赡堋艺娴谋炔贿^他吧?!?

“怎么會。”紅葉看著懷里的少年,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她堅定的一字一句道:“沒人相信你,我信?!?

胡亥睜開眼,看著眼前少女的認真模樣,勉強勾了勾嘴角:“好,我也信?!?

然而事實總是與人們想象的相反,平淡的生活總會有迎來轉折的那一天。

他們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紅葉依舊每天笑嘻嘻的找胡亥,并帶給他自己親手做的飯菜。胡亥依舊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整日的向紅葉抱怨。

他們,都心照不宣的守著一份公開的秘密。

成連宮殿前

咸陽宮正宮是始皇的居所,而今天咸陽宮正宮又傳來召見胡亥的消息。

胡亥對這樣的消息早已經見怪不怪,隨意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去見始皇。

紅葉對胡亥這種簡單的打扮也不說什么,始皇就喜歡胡亥這種打扮,胡亥這種風格的打扮代表著他隨性,代表著他沒心機。而始皇,不喜歡有心機的人。

紅葉為他系好衣服的最后一根緞帶,抬起頭,她的阿亥,竟不知不覺比她高了這么多。對上胡亥迷霧一樣的眼睛,抿了抿嘴唇,露出甜甜的笑容:“早去早回?!?

胡亥勉強回以笑容:“等我回來。”

“好?!?

一個時辰之后

胡亥面色不善的回來了,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紅葉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公子扶蘇。

紅葉呼吸一凜,但面上很快隱去了表情,迅速低下頭,向胡亥和扶蘇行禮:“見過大公子?!?

扶蘇又露出了第一次見面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呦,是你。”

“參見大公子?!奔t葉臉色微微一變,很快便恢復原狀,行禮道。

扶蘇卻遲遲沒有讓紅葉平身,而是一直用玩世不恭的目光盯著紅葉,直到胡亥有些看不下去,咳了兩聲,才似剛反應過來似的:“起身吧。”

紅葉起身:“多謝大公子?!?

“紅葉,你先回去吧。我要跟哥哥說點事情。”胡亥示意,紅葉了然,略微一頷首,退了下去。

紅葉……扶蘇細細玩味著紅葉的名字,原來她的名字是紅葉嗎?

“哥,去我房里吧?!焙ヌ痦壑胁粡驮谑蓟拭媲暗那寮儫o知。

扶蘇啞然失笑,他的弟弟,真的成熟了不少啊,不過他跟自己比起來,還是太稚嫩了。

更何況,紅葉……這根軟肋,太明顯了吧。

扶蘇垂眸,斂去眼中的情緒,笑笑:“好啊。”

紅葉回到自己的房間,摸摸心臟的位置,那里跳的很快。扶蘇身上有一種魔力,他總是能輕易的不費一兵一卒使人心悸。

她的房間距離胡亥所住的正宮并不遠,因此正宮內的動靜若是太大,紅葉的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扶蘇!”

一陣怒吼,緊接著瓷器被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紅葉忍不住抖了一下,很明顯,聲音的主人是胡亥。更明顯的是,他很生氣。

“注意自己的身份?!痹频L輕的聲音,是扶蘇。

他一點都不生氣,甚至聲音里還有一絲戲謔。

紅葉不禁有一點擔心,趕忙跑出去在胡亥的正宮前面等著兩人談完出來。

沒多久,兩人就出來了。紅葉擔憂的看著胡亥,胡亥用眼神安慰紅葉,紅葉稍微心安。

扶蘇耐人尋味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旋轉:“弟弟,你跟自己的婢女,感情真好呢。”

“……”紅葉心一驚,她心下頓時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關你什么事?”胡亥打斷了扶蘇的話。

“弟弟,注意語氣。”扶蘇輕松的笑笑:“你現在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像那個乖乖聽話的胡亥呢。”

“……”胡亥咬牙,“抱歉,哥哥?!?

“沒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扶蘇笑了笑:“我先走了。”

“不送?!边@兩個字,簡直就像胡亥從鼻子里哼出來的。

“奴婢恭送大公子。”紅葉趕快低下身,行禮道。

目送著扶蘇走遠了,紅葉這次趕快將關注點放在胡亥身上:“阿亥。你沒事吧?”

“……沒事。”

胡亥心情不好,紅葉又識趣的終止了有關剛剛的話題:“嗯。那么…我們去吃飯吧?”

“好。”

公元前215年,秦始皇巡游,公子扶蘇監國。

基本可以說,除了秦始皇,最大的就是扶蘇。因此扶蘇想要什么,基本,也都能如他所愿。

那么一個小小的婢女,自然是手到擒來。

紅葉神情麻木的跪在地上。這里是扶蘇的宮殿,宜春宮。

扶蘇剛剛下朝回宮,悠然的看著地上的紅葉,翩然開口:“起來吧。”

“謝大公子?!?

“跟著弟弟……你很辛苦吧?”

“能服侍小公子,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氣。”

“呵。”扶蘇不屑的笑了一聲:“福氣?不過話說你們之間的感情……還真是令人羨慕啊?!?

“承蒙小公子錯愛,奴婢感激不盡?!?

“紅葉?!狈鎏K開口,這是他第一次喚紅葉的名字,紅葉不禁錯愕的抬頭,對上他的眸子:“你說話可真是滴水不漏。”

紅葉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什么?”

“夸你一下罷了?!狈鎏K笑了笑,轉頭望向窗外,卻不回答,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你知道嗎,其實有的時候我還挺羨慕他的?!?

這個他,說的就應該是胡亥了。

“他是父皇最小的兒子,也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他不用學習治國之道,也不必射箭騎馬樣樣精通,他想干什么,父皇都會允許?!?

“若只是這樣,那我對他也不過是羨慕而已,我嫉妒他的是,他不僅有父皇對他的寵愛,還有胡姬對他的疼愛,以及你,那樣深深的愛著他??墒俏?,除了權利和你們對我的畏懼,一無所有。”

扶蘇緩緩的將頭轉向紅葉,光照在他的半邊臉上,使他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所以紅葉,你也讓我感受一下被愛的感覺吧?!?

瘋了!紅葉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聲音里已摻上一絲顫抖:“大公子,您到底想干什么?”

“我說,”扶蘇勾起唇角,猶如欣賞一只獵物的垂死掙扎:“愛上我吧,實在不行,恨我也好,這樣,至少我還能感受到我是個有情感的人?!?

“奴婢……奴婢怎么敢高攀大公子,請大公子還是,還是不要拿奴婢說笑了……”紅葉緊張的眨著眼睛,她從來沒有這么希望她的阿亥從天而降來幫助她。

“是么?”扶蘇走近紅葉,蹲下來,挑起她的下巴,迫使紅葉與他對視:“那你的意思,是要恨我了?”

“不、不是……”紅葉簡直欲哭無淚,她偽裝出的冷靜在扶蘇面前輕易被揭穿:“奴婢……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扶蘇卻完全無視了紅葉的哀求:“既然你要恨,那就讓你恨個夠好了。你說,我要是讓你永遠都見不到你的阿亥,你會不會恨我?”

什、什么?紅葉哀求著搖著頭:“不、求你了,不要……”

“啊呀,”扶蘇故作遺憾的搖搖頭:“看來這也不能使你恨我,那么,我要是讓你沒有臉面見你的阿亥,你應該會恨死我了吧?”

紅葉驚恐的瞪大了雙眼,看著扶蘇脫去身上的衣物,止不住的往后退:“不、不要……求你了……”

扶蘇放開紅葉,溫柔的替她將一綹碎發別至耳后:“恨我吧,紅葉。”

翌日

紅葉一夜沒睡,她流了一夜的淚。

扶蘇早已離去,只留下紅葉一人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暗自傷神。

“砰”的一聲,門忽然被人用腳大力的踢開,紅葉順著聲音看去,門口站著的是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她的阿亥。

胡亥面色冷峻,周身散發著強烈的低氣壓,平日里看上去單薄的身體此時竟然也有了幾分威壓。他久久的盯著紅葉,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告訴我,怎么回事?!?

其實他想問的還有很多,他還想問她為什么在哭,她為什么在扶蘇這里,扶蘇到底對她干什么了。她到底知不知道,當淺繪告訴他紅葉被扶蘇帶走的時候,他著急的快要要瘋了。

他也終于明白扶蘇為何那么有恃無恐,因為扶蘇有著一手遮天的權利。而他,縱然有父皇的寵愛,可,也只有父皇的寵愛。

扶蘇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帶走,他只能看著,一如多年前他看著母親離開卻只能說“好”。

跌坐在地上的紅葉無助的搖頭,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她能告訴他扶蘇對她做了什么事,這叫她怎么說的出口?她捂住耳朵:“求求你,不要問了……”

“呵。”胡亥冷笑,一向彎彎的眼睛里閃爍著受傷與失望:“是不是連你也覺得他好,所以不要我了?”

“我沒有!”紅葉幾乎是本能般的喊道,可是緊接著她又沉默了,因為她實在想不到什么理由反駁。

“你會后悔的?!焙ド钌畹目戳艘谎奂t葉,他身上的最后一絲單純在此刻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戾氣。他不帶一絲留戀的轉身離去,背影看上去像極了一只受傷的獅子。

至此,一粒名為野心的種子,終于破土而出。

自從那一次兩人鬧出那樣的矛盾后,他們也再也無法向以前那樣相處了。索性也不用相處,因為扶蘇監國,便直接將紅葉接進了怡春宮。

后來紅葉就再也沒見過胡亥,只是聽人說,小公子消瘦的厲害,也不愿與人言語,除了在始皇面前才像個孩子,平日里,當真冷漠的很呢。

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吧?紅葉嘆了一口氣,出神的注視著屋檐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濺起細微而弱小的水花。

公元前212年,大公子扶蘇因直言上諫,觸怒始皇,被派往上郡監上郡監督大將軍蒙恬的軍隊,協助蒙恬修筑萬里長城,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匈奴。

名義上是這么說,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始皇是在保護大公子。畢竟始皇時日無多,而他身邊的人又個個心懷鬼胎,而在上郡,至少還有將軍蒙恬能護著扶蘇公子一點。

而當紅葉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她恐怕以后是真的沒有機會見到阿亥了。

果然,她作為怡春宮的婢女之一,被扶蘇點名一起前往上郡。

這樣也好,她自己安慰著自己,反正……明明早就該知道她與他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始皇向來是雷厲風行,沒幾天扶蘇就踏上了前往上郡的路。

扶蘇騎著馬,俯下身輕聲問身旁跟著走的紅葉:“紅葉,你現在徹底見不到他了,恨我嗎?”

紅葉垂眸,不讓眼中的情愫流泄:“奴婢不敢?!?

“呵呵,說謊?!狈鎏K輕笑了兩聲,目光忽然一瞬間變得深邃:“就算你不恨我,我的那個弟弟胡亥怕是對我恨之入骨了吧?!闭f罷,便不再言語,猛的一吆喝,騎著馬絕塵而去。

揚起的灰塵有一些被吹進紅葉的眼睛里,讓她忍不住,想哭。

經過三個星期的舟車勞頓,扶蘇一行人終于到了上郡,蒙恬將軍早就等待的軍營前,候著他們的到來,看見扶蘇喜上眉梢,連忙拱手作揖:“公子,你總算來了?!?

扶蘇也爽朗的笑笑:“來晚了,路上多有耽擱?!?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來到上郡多少年了,紅葉已經不清楚了,她只記得自己有很長時間沒看見阿亥了。

扶蘇待她很好,可是,他待所有的人都很好。

阿亥,你想我嗎?我很想你。即使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想你。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她不禁自嘲的笑笑,怎么會有人回答她呢?她真是,瘋了。

或許是日子過得太平靜,以至于那天的到來紅葉完全沒有想到。

可是誰又會想到,始皇會下令賜他的繼承人公子扶蘇一死呢?

扶蘇剛聽到詔令時,臉上的表情由不敢相信到了憤怒,又由憤怒到了絕望。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從容淡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求求你們再回去確認一遍,父皇……他……他不可能殺我的。

他哀求的樣子,很像當年紅葉求他的樣子。

可為首的宮人卻絲毫不為之所動,只是冷冷的看著扶蘇,向身后的人使了個眼色。

身后的人立刻心領神會,悄悄放出一只暗箭,準確無誤的刺穿了扶蘇的心臟。

扶蘇低下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心臟。他不信,自己為了這皇位犧牲了這么多,原來最后……都只是給別人做嫁衣嗎?

為首的宮人滿意的看著扶蘇倒在地上:“走吧,公子扶蘇畏罪自殺,任務也算完成了?!弊吡藘刹接趾鋈徽哿嘶貋恚骸鞍?,對了,你們誰叫紅葉的?”

咸陽宮

紅葉跪在咸陽宮門口已經很長時間了。

她的阿亥如今已經取代他父皇的位置,是這大秦的帝王了。

咸陽宮內不斷傳出女子的嬌笑與那個她刻骨銘心的聲音——阿亥的聲音。

她知道,這只是個下馬威。

又過了半個多個時辰,膝蓋跪得似乎都麻木了,才有一個宮人漫不經心的走了出來:“紅葉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快隨灑家進去吧?!?

紅葉強笑著點了點頭,慢步走了進去。

當初他有多愛她,如今他就有多恨她。

“這就是扶蘇身邊的那個紅人?”紅葉看向聲音的主人,是一個長相妖媚的女子,她身邊還有好幾個美女,或清純或勾魂,無一不是尤物。而她們圍著的正是紅葉朝思暮想的那個少年。

胡亥定定的看著紅葉,眼眸深邃的讓人參謀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婉兮,你覺得她長得怎么樣?”原來那個長相妖媚的女子名喚婉兮,她嘟了嘟嘴,撒嬌般的倚在胡亥懷里:“婉兮覺得,也不過爾爾。”

“嗯,胡亥點點頭,順手摟過婉兮的肩膀:“不過竟然能在胡亥身邊那么紅,想必一定有什么過人的招數吧,比如床上功夫?”

他輕巧而又令人羞憤的話語,剎那就令紅葉酸了鼻子。不過她很快就整理好情緒,抬起頭,絲毫不畏懼的直視著胡亥的眼睛,風情萬種道:“那您試試,不就知道了?”

許是胡亥也沒想到有一天單純無害的紅葉也會變得如此直言不諱,愣了片刻,又露出諷刺的笑容:“床上功夫不知怎么樣,但確定無疑是個妓,扶蘇剛死就迫不及待的另尋下家,不是妓是什么?”

原來他就是這么想她的嗎?尖銳的指甲已刺破她嬌嫩的手掌,汩汩流出鮮紅的血液,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痛,痛嗎?再痛有她心痛的幾分之一?她曾以為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原來,還可以傷的再深一點。

“你現在裝可憐又是裝給誰看?”胡亥冷冷的話語打斷了紅葉的思緒:“你以為我還會再可憐你?呵,看你這可憐的模樣,我都舍不得臟了眼。”

他推開婉兮站起來,徑直走到紅葉面前,一字一句道:“我說過,你會后悔的。”

紅葉現在,又是成連宮的一個普通宮婢了。

胡亥這是想要羞辱她,告訴她:他胡亥對于過往的種種,都視若云煙。他不在乎。

成連宮里的楓樹還在,一到秋天,紛紛揚揚的紅葉便落了一地。

紅葉掃著這永遠也落不完的紅葉,覺得,如果日子一直這么過下去,好像,也挺好。

可是趙高的出現再次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紅葉姑娘應當知道我是誰吧?”

她怎么會不知道來者是誰?他是奪取了扶蘇天下、指鹿為馬,心狠手辣的趙高。

紅葉停下了掃地的動作,靜靜地等候下文。

趙高卻不緊著說明來意伸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紅葉:“紅葉,真是個好名字?!?

紅葉垂下頭:“多謝丞相謬贊?!?

趙高不急,她自然也不急。

趙高隨意的將手中的紅葉往地上一扔:“好,那我就開門見山了。紅葉姑娘應當知道自己在二世心中有多重要吧?!?

紅葉心中酸澀,只是曾經重要吧,如今的她在他心里只怕是一文不值了。

“所以我希望紅葉姑娘能夠消失?!?

紅葉抓著掃帚的時候一頓,抬起頭:“您這是什么意思?”

趙高笑了兩聲:“別緊張,我只是要送你出宮,畢竟要是把你殺了,胡亥那小子就會不太聽話了?!?

紅葉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趙高一點也不驚訝的加深了笑容:“趙某就知道紅葉姑娘是個聰明人。”

紅葉不語,只是抬起頭,望著天。天很藍,也很美。她希望,她離開后,他們都能夠做回原來的自己。

只是紅葉還未踏出宮門就被發現了。是被胡亥親自抓住的的。他仿佛等了好長時間,雙眼猩紅,緩緩走到他的面前:“紅葉,是不是非要把你像小鳥一樣關在籠子里,你才會學乖?”

紅葉怔怔的看著他走了他的面前。她的少年,那個曾經笑容清澈的少年,真的變了。好半天才吐出三個字:“隨便你?!?

“隨便我?”胡亥嗤笑一聲:“那,你就住進我為你準備的籠子里吧。還記得我們兒時的誓言嗎?我會娶你,別妄想祝福,余生,你都只是我胡亥囚禁的人。”

“……那,如你所愿。”紅葉想,如果能嫁給他,似乎被他恨一輩子,也沒什么。

可是她連嫁給他的這一天都等不到了。

因為”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遍_始了。

公元207年,劉邦勢不可當,眼看咸陽就要失守了。

胡亥知道這個消息后,終于開始心慌,結束了嗎?一切都要結束了嗎?可是他還沒娶她,他還沒有真正的擁抱她,他還沒來得及真真切切的對她說一句“我愛你”。他急匆匆地抓住貼身的宮人李更:“紅葉在哪兒?”

“紅葉姑娘?”李更一愣:“在……望夷宮?!?

“走,去望夷宮?!彼俨活櫰渌?,大步前往望夷宮。

望夷宮

紅葉做的梳妝臺前,正在細細的描摹眉眼。

胡亥沖上去,從背后抱住了她。他抱的是那么緊,仿佛要把她揉入骨髓。

紅葉掙脫,眉眼里都是疲憊:“胡亥,我累了,沒有心情跟你鬧了?!?

“累就回家,馬上回家?!焙サ纳袂槭菑奈从羞^的堅定與害怕。他害怕自己揮霍了那么多的時間,他害怕再也看不見她,他害怕……

宮門外的侍衛對李更說了什么,李更神色一變,湊上前對胡亥耳語:

殿下,咸陽被攻破了!

李更的話打破了他對生活的最后一絲幻想。胡亥逼迫自己患上了狠厲的表情:“胡紅葉,你身份低賤,根本不配做朕的妃,所以有多遠滾多遠。李更,你把她送的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見?!?

紅葉垂下眼:“……果然,剛剛都只是做夢。”

胡亥別過臉不敢看他的失望,喉結上下翻滾。最后只說出了一個字:“……滾?!?

半個時辰后

胡亥冷漠地看著一群人包圍住望夷宮,而其中走出一個氣勢與趙高有七八分相像的人。

閻樂!胡亥苦笑著扯動了兩下嘴角。趙高這是……都不愿意親自解決他,所以只派了他的女婿來嗎?

胡亥假裝鎮定,抬起下巴,問閻樂:“您為什么不早告訴我,現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閻樂笑笑,陰柔的臉在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陰晴不定:“為臣不敢說,才得以保住性命,如果早說,我們這班人早就都被您殺了,怎能活到今天?”

閻樂走上前去歷數胡亥罪狀說:“你驕橫放縱、肆意誅殺,不講道理,天下的人都背叛了你,怎么辦你自己考慮吧!

“小公子,”閻樂尖聲尖氣的捏著嗓子:“灑家送您來上路了?!?

不,他不想死,他與她浪費了那么多時間,他還沒娶她,他不想死:“不,我……我要見丞相”

“不行?!?

“那我……我只要一個郡,讓我做一個王吧只做一個王,好不好?”倘若不能娶她做后,至少也要是個王妃。

“不好。”閻樂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那……萬戶侯……一個萬戶侯而已……我不會影響你們的大計的,求求你……”他虧欠了她那么多,必須要用一生去彌補啊。他還沒聽她再喚他一聲阿亥,他還沒看見她對他笑,他真的……只想活下去……

“小公子,您覺得呢?”

胡亥還是不死心:“我愿意和妻子兒女我愿意和妻子兒女去做普通百姓,跟諸公子一樣。”他只是想活下去,他的妻子就是她,她是他唯一的妻子,他只想和她一起活下去……

這個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秦二世,小公子,此時想狗一樣被人踐踏,而他最后的愿望,竟然只是活下去。

“我是奉丞相之命,為天下人來誅殺你,你即使說了再多的話,我也不敢替你回報?!遍悩仿唤浶牡乜壑种福骸罢l讓您是胡亥呢?”

對啊,他是胡亥。

胡亥絕望地閉上眼睛,他是殘暴的秦二世,他是那個被始皇寵愛到無法無天的小公子,那個背負滿身罵名的胡亥。

那么紅葉,欠你的,我來生再還給你。

公元前207年,秦二世胡亥被迫自殺于望夷宮,時年僅二十四歲。

尾聲

胡紅葉一個人坐在靈渠岸邊,看著悠悠的靈渠滾滾逝去,心里不知是什么心情。

靈渠流淌至今,也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吧。

我最愛的少年,他已被葬在流年。

發點發了大概有兩個多小時,天也漸漸的黑下去了,胡紅葉看了眼天色,嘆了口氣,準備回學校。

可是當她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卻聽到一道熟悉的聲線:“同學,小心!”

她順著聲線望過去,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少年。而那少年皮膚白凈,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還有一顆細微的小痣,眼角向上翹起,就像一只狐貍,瞳孔清澈,與盧容意身上一樣的寬松的校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看上去既令人傾慕又令人心疼:“對不起啊,我看你校服和我一樣就猜你我們是一個學校的,不過話說同學,你剛才的動作真的很危險,還是要離靈渠稍微遠一點……”他的語速越來越慢,他定定地望著胡紅葉的眼睛,仿佛要把她看穿:“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或許是?!彼剜哉Z。

在前世。

番外

紅葉和李更已經走了很遠了。

“李更,歇一下吧,我有些累了。”紅葉突然出聲,著實把李更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嗯,那我們就稍微歇一會兒吧,不過要快,畢竟您看這狀況也……”

紅葉沒有理會李更的話,徑直走向靈渠。

“紅葉姑娘……”李更有些著急的喚者紅葉,生怕她有什么想不開的。

“我沒事?!奔t葉微微側過半邊頭:“我就是想透透氣。”

“好?!崩罡畔铝它c心。正好,他有些累了,便找了個平坦地方坐下來閉目養神。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靈渠邊上有幾株楓樹,微風吹落在水面上的紅葉緩緩隨著水漂浮。

風帶來遠處空氣中依稀可聞的煙火氣息。仔細傾聽還能辨別出戰士的嘶吼。

看來天下已經徹底大亂了。

紅葉輕輕一笑,靜靜的發著呆。

閉目養神的李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睜開了眼睛:“紅葉姑娘,我們該走了?!?

“好?!奔t葉眉眼彎彎,明明是向李更走來的動作,卻是向后一步,整個人便像楓葉一樣落進了靈渠,濺起巨大的水花。

“紅葉姑娘!”

寒冷刺骨的水從耳朵,鼻子,嘴巴無處不入的灌進她的肺里。而她與胡亥的點點滴滴清晰地再現。

“你真的很好,沒有人討厭你?!?

“你又安慰我?!?

“阿亥,你會納我為妾嗎?”

“不會,我只會娶你,做我唯一的夫人。”

“是不是連你也覺得他好,所以不要我了?”

“我沒有!”

“我會娶你,別妄想祝福,你知道你不配。余生,你都只是我胡亥囚禁的人。

“…嗯。”

“是不是只有把你像小鳥一樣關在籠子里,你才會學乖?”

“那……隨便你。”

“胡亥,我累了,沒有心情和你鬧了?!?

“累就回家,馬上回家?!?

“果然……剛剛都只是做夢。”

“滾。”

他的話語仿佛還帶著溫度,紅葉忍不住勾起的嘴角。

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怎么能騙得了我呢?什么不想看見我,你只是想把我送到更遠更安全的地方吧。

可是啊,阿亥,你死,我不能獨活。

岸上李更焦急的呼喚聲一點一點的小去,直至最終再也聽不見。她慢慢閉上眼睛,隨著水流緩緩下沉。

胡紅葉怎么樣?”

愿你安好,我的阿亥

在閉眼前,他仿佛看見了她初見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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