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9

不明嫌疑犯一〇九也許是,也許不是,一名性犯罪者,總之,他的DNA并沒有出現在聯邦調查局的CODIS檔案中。

沒有答案是案子毫無頭緒時的典型答案,萊姆沮喪地想。他們收到法醫從巴里博士身上取出的子彈碎片報告,但這顆子彈比從那名女性旁觀者身上取出的子彈粉碎得更厲害,因此用IBISIBIS,指Integrated Ballistic Identification System,即完整的彈道識別系統。和DRUGFIREDRUGFIRE,一個有關槍彈及其發射槍支的計算機自動聯網比對系統。進行比對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

他們同時也從幾個非洲裔美國人博物館的員工處得知,巴里博士從未向任何員工提過還有一個人也對一八六八年的《有色人種每周畫報》有興趣。博物館的電話記錄沒有什么價值,所有的電話都會進入主交換機后再轉至各個分機,但并沒有保留細節。他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也沒有什么可以追查的線索。

庫柏說了他從全國最大的塑料購物袋制造商特蘭頓塑料制品公司得到的信息。公司老板說了笑臉標記的歷史。“他們認為這個笑臉起源于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最初由互惠保險公司的一個分支機構將它做成別針分發,既為了鼓舞員工士氣,也是一種營銷的手段。七十年代,有兩個兄弟畫了一張類似的笑臉,并加了一句口號:‘要快樂’。這有點類似一種和平標志。從那時起,每年都有幾十家公司將這個標志印在五千萬件商品上。”

“這種流行文化有什么意義?”萊姆嘀咕道。

“即使這個東西是有版權的,雖然似乎沒有人知道,但仍然有幾十家公司企業制造這種有笑臉標記的袋子。因此幾乎不可能追查到來源。”

死胡同……

庫柏、薩克斯和塞利托對幾十家圖書館和博物館進行調查后,有兩家向他們報告說,在過去幾個星期里,曾有一名男子打電話詢問過一八六八年七月的那期《有色人種每周畫報》。這個消息令人振奮,因為它支持了萊姆的理論——那本雜志很可能是吉納瓦受到攻擊的原因。但是這兩個機構都沒有這期雜志,而且即使他提供了姓名,也沒有人記得打電話的人的姓名。似乎沒有人有這期雜志。紐黑文紐黑文(New Haven),美國康涅狄格州南部港口城市,耶魯大學所在地。的非裔美國人報刊雜志博物館說,他們曾經有整套的縮微膠片收藏,但是現在不見了。

聽到這個消息,萊姆不禁皺起眉頭。這時,電腦發出一個聲音,庫柏說:“我們收到VICAP的回音了。”

他按了一個鍵,就將電子郵件傳送到萊姆實驗室里的所有顯示器上。塞利托和薩克斯兩個人擠在一臺顯示器前,萊姆看著自己的屏幕。這是皇后區犯罪現場實驗室的一位警探傳來的加密郵件。

庫柏警探:

根據你的要求,我們將你提供的犯罪描述在VICAP和HITSHITS,指Homicide Investigation Tracking System,即兇殺案調查追蹤系統。進行了比對,發現兩宗符合的案件。

案件一:得州阿瑪利諾市發生的兇殺案。案件編號3451-0l(得州騎警):五年前,六十七歲的退休工人查爾斯·塔克,被發現死在自己家附近的露天購物市場后面。他被人用鈍器擊打后腦,推測兇手是先將其打昏,再將其殺死。他的脖子上繞著一條棉繩,繩子打成一個活扣,兇手將繩子的一端繞過一棵樹的樹枝,然后拉緊。從被害人脖子上的抓痕來看,他在死亡前幾分鐘仍有意識。

與不明嫌疑犯一〇九一案相似的要素有:

·被害人是被鈍器擊中后腦。

·嫌疑犯穿十一號步行鞋,很像是貝斯牌的。右鞋有不平均的磨損痕跡,應為外八字腳。

·沾有血跡的棉繩是兇器:棉纖維與目前現場發現的相似。

·動機是故意安排的。兇殺案看起來有某種儀式性。被害人腳部的地上放置著蠟燭,地上還畫了一個五角星。但對被害人的生活調查和襲擊事件本身都說明這一證據是故意安排用以誤導警方的。沒有其他明顯動機。

·現場沒有找到指紋,嫌疑犯戴著乳膠手套。

狀態:偵辦中。

“下一個案子是什么?”萊姆問道。

庫柏將屏幕上的頁面往下移。

案件二:俄亥俄州克里夫蘭市發生的兇殺案。案件編號2002-34554F(俄州州警):三年前,一名四十五歲的商人格雷戈里·塔利斯被發現死在他的公寓里,是被槍殺的。

與不明嫌疑犯一〇九一案相似的要素有:

·被害人是被鈍器擊中后腦。

·嫌疑犯的鞋印符合貝斯牌步行鞋。右腳呈外八字。

·死因是心臟被射中三槍。小型左輪,可能是點二二或點二五口徑,與目前案件類似。

·現場沒有找到相關指紋,嫌疑犯戴著乳膠手套。

·被害人的褲子被脫掉,直腸里被塞進一個瓶子,顯然意圖說明他是同性戀強奸的受害者。俄亥俄州警方描述人員認為現場是故意安排的。被害人生前原計劃要為組織犯罪審判出庭做證。銀行記錄說明被告在兇案發生前一周從銀行領取了五萬美元現金。然而,這筆款項的去向無法追蹤。警方推測是用來雇用殺手殺害塔利斯的。

狀態:未結案,但因物證誤置,不在偵辦中。

物證誤置,萊姆想著……天哪。他看著屏幕。“安排物證以制造假的動機——另一個偽造的儀式化謀殺。”他對著倒吊人塔羅牌點了點頭,“用棍子擊倒被害人,然后再勒死或槍殺,乳膠手套,貝斯牌鞋子,右腳……當然,這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不過看起來他是被雇用的殺手。如果是的話,我們可能有兩名罪犯:不明嫌疑犯和他的雇主。好,我要得州和俄州這兩件案子的所有資料。”

庫柏打了幾個電話。得州警方答應會查閱檔案,并盡快給他們回復。而俄亥俄州的一位警探說,兩年前搬到新的辦公廳時,這件案子和其他數十件“死案”的證據都被誤置,他們得找找才行。“但是,”他補充道,“別抱太大希望。”聽到這個消息,萊姆皺起眉頭,讓庫柏催促他們盡一切可能找到這份檔案。

過了一會兒,庫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喂?……說。”他記下一些重點,向打電話的人道謝,然后掛電話。“真是太棒了。他們終于找到了過去幾天里對規模大得需要封閉街道的嘉年華和游行所發出的許可。皇后區有兩場:一個是社區協會組織的,一個是希臘同鄉會組織的。布魯克林有一場哥倫布日慶典,小意大利區也有一場,在莫伯利街,規模很大。”

“我們應該派人到這四個社區,”萊姆說,“徹查所有使用笑臉標志的購物袋,出售安全套、水管膠帶和開箱小刀,并且使用便宜收銀機或計算器的折扣商店和藥店。將不明嫌疑犯的描述告訴所有的派出人員,看看有沒有店員記得他。”

萊姆看到塞利托瞪著西裝外套袖子上的一個小黑點。他估計那是今天早晨槍擊事件留下的另一個血跡。大個子警探一動不動。因為他是這里的高級警察,應該由他打電話給所有特勤小組和巡警,并安排搜查隊伍,但他似乎沒有聽見刑事鑒定專家的話。

萊姆看了薩克斯一眼,她點點頭,打電話到下城安排搜查隊伍。當她掛上電話時,注意到萊姆正專心注視著證物板,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什么不對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思索著到底是哪里不對勁。然后,他明白了。離了水的魚……

“我想我們這里需要一些協助。”

刑事鑒定專家們面對的最大困難之一是不知道自己的領域到底是什么。一名犯罪現場分析人員在相關領域的知識和他們的嫌疑犯其實不相上下——地質學、社會學、歷史、流行文化、職業……所有的東西。

林肯·萊姆想著,自己對吉納瓦·塞特爾生活的世界了解那么少:哈萊姆區。哦,當然,他看過統計數字:人口組成中有非裔黑人(包括住了很久的和新移民),還有美國黑人和西班牙裔(大部分是波多黎各人、多米尼加人、薩爾瓦多人和墨西哥人),還有一些白人和亞洲人。這個地區有貧窮、幫派、毒品和暴力犯罪問題——通常在國有住宅周圍——但大部分的社區還是安全的,比布魯克林、布朗區或紐瓦克區的很多地方安全得多。哈萊姆區的教堂、清真寺、社區組織及父母團體的數目比紐約市其他區都多。這里曾經是黑人民權運動的圣地,也曾是黑人和西班牙的文化藝術的殿堂。現在它是一個新運動的中心——財政平等。有數十個經濟重建計劃正在這里進行,不同種族和國籍的投資者都競相把資金投入哈萊姆,以求在熱門的房地產市場中獲利。

但這些都是《紐約時報》和紐約市警察局報道的東西,它們無法幫助萊姆了解為什么一名職業殺手想要在這個社區謀殺一名少女。這嚴重阻礙了他對不明嫌疑犯一〇九的追查。他發出指令撥一個電話,軟件幫他連上了聯邦調查局位于下城辦公室的一個號碼。

“我是德爾瑞。”

“弗雷德,我是林肯。我還需要一些幫助。”

“我在華盛頓的那幫好兄弟幫上你了嗎?”

“當然了,馬里蘭的也是。”

“太好了。稍等,我給這邊的人拿點東西。”

萊姆去過德爾瑞的辦公室好幾次。這名瘦高的黑人探員在聯邦大樓里的小屋子里塞滿了文學和深奧的哲學書籍,衣帽架上掛滿了他當臥底時穿的各種衣服。有意思的是,衣架同時還掛著聯邦調查局的布克兄弟牌布克兄弟(Brooks Brothers),美國經典服裝品牌,創立于一八一八年。西裝、白色襯衫及條紋領帶。德爾瑞的平時穿著很,客氣地說,古怪。慢跑服、毛衣配獵裝,而且他喜歡綠色、藍色和黃色的衣服。好在他不喜歡戴帽子,否則看起來就像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黑人電影里的皮條客一樣。

探員回到電話上,萊姆問道:“那個炸彈的事進行得如何?”

“今天早上又收到一個關于以色列領事館的匿名電話。和上星期的一樣,我最得力的線人也不能告訴我一件能確定的事。我氣壞了。你手上還有什么在進行?”

“有個案子把我們帶到哈萊姆了。你對那里熟嗎?”

“有時候會在那里轉轉。我可不是百科全書,我是BK土生土長的。”

“BK?”

“布魯克林,原本是叫布魯克倫村,十五世紀四十年代由荷蘭西印度公司送給我們的。它是紐約州第一個正式的城市,沃爾特·惠特曼沃爾特·惠特曼(Walt Whitman,1819—1892),生于紐約州長島,他是美國著名詩人、人文主義者,其代表作品是詩集《草葉集》。的故鄉。不過你花兩毛五應該不是來談這些瑣事的。”

“你能抽空去街上收集一點情報嗎?”

“好的,但我不能保證幫得上多少忙。”

“行,德爾瑞,只要你到了上城,就算我欠你個人情。”

“好,好,好——我的屁股又沒有坐在什么紅色輪椅里。”

“算我欠你兩次人情。”萊姆回答,他的臉色蒼白得像是新手普拉斯基淺色的頭發。


從吉納瓦處拿來的查爾斯·辛格爾頓的信件到了。

多年來這些信并沒有得到妥善保管,都已經褪色且易碎。梅爾·庫柏先對折痕處進行化學處理,以防斷裂,然后再小心地將信紙夾在兩片樹脂板之間。

塞利托走向庫柏。“我們拿到了什么?”

技師將光學掃描儀對準第一封信,按下一個鍵。畫面出現在房間里所有的電腦顯示器上。

我最親愛的維奧利特:

在這個炎熱平靜的星期天早晨,我只有很短的時間能和你說幾句話。我們的紐約第三十一團自從在哈特島倉促成立以來,已走過漫漫長路。事實上,我們參加了追捕羅伯特·李將軍的重要任務。他的軍隊四月二日在弗吉尼亞的彼得斯堡戰敗后,已經撤退了。

在南部邦聯中心,他帶領他的三萬士兵發動反擊。在他試圖逃脫時——他必然會這樣做的——我們和其他團要守住西線,讓格蘭特將軍和謝爾曼將軍能以優勢兵力將他擊潰。

暴風雨來臨前的這一刻是平靜的,我們都聚集在一個大農場上。赤著腳、穿著黑奴棉衫的奴隸站在周圍看著我們。他們中有的人什么都沒說,只是茫然地瞪著我們;有的人則大聲歡呼。

剛才,我們的指揮官騎著馬過來,下馬向我們通報了當天的作戰計劃。然后,他憑記憶引用了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先生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Frederick Douglass,1817—1895),十九世紀美國著名黑人領袖。的話,我記得是這樣的:“一旦讓黑人成為真正的人,讓他們的紐扣上有了老鷹,肩上有了毛瑟槍,口袋里有了子彈,地球上便沒有人可以否決他贏得美國公民權的權利。”

然后,他向我們敬禮,說能在這場上帝認可的重新統一國家的戰斗中和我們一起奮斗,是他的榮幸。

三十一團響起一陣我從沒聽過的歡呼聲。

現在,親愛的,我聽見遠方傳來的鼓聲,以及四磅、八磅炮彈的爆炸聲,這代表著戰役的開始。這就是我在約旦河這一岸能夠傳達給你的最后幾句話嗎?我對你和我們孩子的愛之深,筆墨難以表達。我堅守著我們的農場,繼續假裝是這塊土地的照看者,而非所有者,并回避所有關于出售的提議。希望能將這塊土地完整地傳給我們的兒子及他的子孫。專業人士和商人都會起起落落,經濟市場變幻不定,但是土地是上帝偉大永恒的產業——在那些現在并不尊敬我們的人面前,我們的農場最終會替我們的家庭帶來體面與尊嚴。它會成為我們孩子的救星,而且世世代代傳承下去。現在,我親愛的,我必須再一次拿起我的來復槍,依照上帝的吩咐去行事,保護我們的自由和我們神圣的國家。

永遠愛你的,
查爾斯
一八六五年四月九日
弗吉尼亞,阿波馬托克斯

薩克斯抬起頭。“吁,真是驚險。”

“也不盡然。”托馬斯說。

“什么意思?”

“嗯,我們知道他們守住了戰線。”

“怎么知道的?”

“因為四月九日就是南方軍隊投降的日子。”

“我對美國歷史的興趣不大,”萊姆說,“我想知道查爾斯的秘密是什么。”

“在這一封里。”庫柏將第二封信放在掃描儀上,開動了機器。

我最親愛的維奧利特:

親愛的,我很思念你和我們的小喬舒亞。我對你妹妹安然度過生完孩子后的病痛而深感欣慰,感謝耶穌基督,能讓你在這個艱難時刻陪伴她。不過,我認為你在這一段時間內最好盡量待在哈里斯堡。我感覺到當前的艱難和危險,甚至超過我們經歷過的內戰時期。

你不在的這個月里發生了許多事。我從一個單純的農夫和學校老師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參與了困難危險的事,而且——我大膽地說——完全是為了我們的同胞。

今晚,我和同胞們再一次聚集在絞架山,從這里可以看到一座被圍攻的城堡。日子似乎長得沒有盡頭,旅行令人筋疲力盡。我的生活充滿艱險,在夜色的掩護下躲躲藏藏,避開那些會傷害我們的人——他們人數眾多,不只是以前的叛軍;許多北方人對我們也滿懷敵意。我不斷受到威脅,有些是暗示,有些是公然挑釁。

昨天夜里,我又被一個噩夢驚醒。我不記得那個在睡夢中折磨我的影像,但在我醒來后便再也無法入眠。我睜著眼睛一直到天明,想著我如何才能背負這個秘密。我是多么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但我不能。我很清楚,若揭露這個秘密,造成的后果將是悲劇性的。

原諒我陰郁的語調。我想念你和我們的兒子,我感到非常疲勞。明天也許會見到希望重生。我為此祈禱。

愛你的,
查爾斯
一八六七年五月三日

“嗯,”萊姆沉思著說,“他的確談到了那個秘密,但它究竟是什么?一定和在絞架山的集會有關。‘為了我們的同胞’,民權或是政治。他在第一封信里也提到過這個……這個絞架山到底是什么?”

他的眼睛移到那張倒吊人塔羅牌上,那人的雙腳倒吊在絞架上。

“我來查查。”庫柏說著連上了網絡。過了一會兒,他說:“那是十九世紀時曼哈頓的一個社區,在上西岸,以布魯明戴爾路和第十八街一帶為中心。布魯明戴爾路后來變成林蔭大道,再后來變成百老匯。”他眉毛一揚,眼睛往上看,說,“離這兒不遠。”

“叫絞架之山嗎?”

“就叫絞架山,至少我找到的資料是這樣。”

“還有其他信息嗎?”

庫柏瀏覽了一下那個歷史學會的網頁。“是的,有一張一八七二年的地圖。”他將顯示器轉向萊姆。萊姆很快掃了一眼,注意到這個社區包括一大塊區域,其中包括一些由紐約的豪門世家等古老家族擁有的大片房地產,以及數以百計的小公寓和住宅。

“嗯,看這里,林肯,”庫柏指著地圖上靠近中央公園的一塊,說,“這是你家,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以前是塊沼澤地。”

“真有趣。”萊姆諷刺地嘀咕道。

“其他唯一的參考資料是《時代周刊》上個月刊登的一篇關于桑福德基金會新檔案館開幕的報道,就是第八十一街的那幢老樓。”

萊姆想起在桑福德旅館旁有一幢宏偉的維多利亞式建筑。桑福德旅館是一幢與約翰·列儂遇刺的達科他大樓極為相似的哥特式的、陰森的公寓樓。

庫柏繼續說道:“基金會的領導人威廉·阿什伯里在開幕儀式上發表了講話。他提到上西區從以前被稱為絞架山的時代到今天,經歷了許多變化。不過只是這樣,沒什么特別的。”

太多互不相連的點,萊姆想著。這時庫柏的電腦發出聲音,表示有一封電子郵件進來了。技師讀了這封信,看了大家一眼,說道:“聽聽這個,關于《有色人種每周畫報》,是費城布克·T.華盛頓學院圖書館的館長發來的。該圖書館曾經擁有全國唯一完整的該雜志的收藏。而且——”

“曾經?”萊姆打斷他,“見鬼,為什么是‘曾經’?”

“上個星期,一場大火燒毀了收藏它的房間。”

“縱火報告是怎么說的?”薩克斯問道。

“并沒有認為是縱火。看起來像是電燈泡壞了,點燃了一些紙張。沒有人受傷。”

“不是縱火才見鬼呢。有人放火。那么,館長有沒有建議我們能在哪里找到——”

“我正要往下說。”

“好,繼續!”

“學校有一項規定,就是將他們保留的所有檔案都掃描,并且以Adobe.pdf文件形式儲存起來。”

“我們是不是有好消息了,梅爾?還是你在逗我?”

庫柏按了更多的鍵。他對著屏幕揮舞雙手,“啊!一八六八年七月二十三日,《有色人種每周畫報》。”

“太好了。庫柏,念給我們聽。首先:到底辛格爾頓先生有沒有淹死在哈得孫河里?”

庫柏在鍵盤上打了一些字,過了一會兒,他將眼鏡架在鼻梁上,身子向前傾,說:“找到了。標題是‘恥辱。一個自由人的罪行。合眾國老兵查爾斯·辛格爾頓在有損名譽的事件中背叛同胞的事業’。”

他繼續念文章內容:“星期二,七月十四日,紐約刑事法庭對查爾斯·辛格爾頓發出逮捕令。辛格爾頓是一名自由人,是南方脫離聯邦戰爭時的一名老兵,他被控從設在紐約曼哈頓二十三街的‘協助自由人國家教育信托基金’偷走一大筆黃金及現金。

“辛格爾頓先生從警方在全市進行的搜捕中脫身,據說很有可能逃到他妻妹一家人居住的賓夕法尼亞州。

“然而,星期四清晨,也就是十六日,一名巡警發現他正前往哈得孫河的碼頭。

“巡警發出警報,而辛格爾頓先生卻仍然試圖逃跑。巡警立刻追了上去。

“很快,數十名執法人員、愛爾蘭拾荒者和工人都加入了追捕行動,以盡他們追捕重犯的公民責任(而且阻止這名壞人可以得到五枚金幣作為報酬)。逃跑的路線穿越了河邊破敗的棚屋區。

“在二十三街的油漆工地,辛格爾頓先生摔倒了,一名騎警趕上前,眼看就要抓到他了。然而,他沒有像一個勇敢的男子漢一樣坦然面對自己的困境,反而重新爬了起來,繼續他懦夫式的逃亡。

“有一陣子,他躲過了追捕者,但脫逃只是暫時的。門廊下的一個黑人商人看到了這名自由人,于是以正義之名懇求他停下腳步,他聲稱自己已經聽說了辛格爾頓先生的罪行,并且指責辛格爾頓讓全國的有色人種蒙羞。這位公民,沃克·洛克斯先生,向辛格爾頓先生扔了一塊磚頭,想擊倒他。但辛格爾頓先生躲過了這一擊,嘴里還在高聲喊著他是無辜的,同時繼續逃亡。

“這名自由人長時間在蘋果園工作,因此身體強壯,跑起來就像一道閃電。但洛克斯已將自由人的出現通知了巡警,于是,在靠近二十八街的碼頭,接近拖船辦公室的地方,他的逃亡之路被另一名盡職的警察攔住了。他停下來,靠在‘迅捷快運公司’的大招牌上,他累壞了。過去兩天,負責追捕他的威廉·P.西姆斯探長一直逼迫他投降;現在他舉起手槍,瞄準這名小偷。

“然而,不知是為了在絕望中尋找一條逃脫之路,還是一股罪惡感征服了他,他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據說,辛格爾頓先生猶豫了一下,然后跳進了河里,嘴里還喊著沒有人能聽清的話。”

萊姆打斷他,“這就是吉納瓦在被攻擊前讀到的地方。不要管內戰了,薩克斯,這才是千鈞一發。繼續。”

“他在眾人的注視下消失在波浪中,親眼所見的民眾相信他得到了懲罰。三名警察從附近的碼頭征召了一艘小艇,沿著碼頭劃行,以確認那名黑人的命運。

“他們最后找到他時,他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態,胸前緊緊抱著一塊浮木,嘴里哀傷地叫他的妻子和兒子,許多人認為他這是在博取同情。”

“至少他活下來了,”薩克斯說,“吉納瓦知道了會很高興。”

“在被一位外科醫生進行治療后,他被綁起來帶走,等待周二晚上的審判。在法庭上,他被證實盜竊了數目驚人的鈔票和金幣,價值近三萬美元。”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萊姆說,“失蹤的贓物在今天價值多少?”

庫柏將那篇有關查爾斯·辛格爾頓文章的窗口最小化,然后在網上搜索,在鍵盤上輸入數字。然后,他從計算中抬起頭,“現在價值約八十萬。”

萊姆低聲說:“難以想象。好,繼續。”

庫柏又念道:“自由人信托基金會對面街上的一個門房見到查爾斯從后門進入辦公室,約二十分鐘后,帶著兩個大背包離開。很快,信托基金會的經理在警察的通知下趕到,他們發現基金會的艾克斯特牌保險箱被人用鐵錘和鐵棍撬開了。后來在大樓附近找到的鐵錘和鐵棍與被告所有的一模一樣。

“而且證據顯示,在本市絞架山社區的多次會議中,辛格爾頓先生以協助促進同胞在國會的權利為借口,極力討好一些名人,如令人尊敬的查爾斯·薩姆納、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以及費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及其子劉易斯·道格拉斯。”

“哦,就是查爾斯在信里提到的那些會議。看來的確是有關公民權利的,而那些人必定就是他所提到過的同伴。聽起來都是一些重量級人物。還有什么?”

“根據檢察官的敘述,他給這些名人提供協助的目的并不真的是為了幫助黑人,而是想摸清信托基金會的財務狀況,以及其他可以掠奪的物資。”

“難道那就是所謂的秘密嗎?”薩克斯很好奇。

“審判過程中,辛格爾頓先生對所有起訴均保持沉默,他發表了棄權聲明,只說他愛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西姆斯隊長找回了大部分辛格爾頓通過非法手段取得的財物。估計那名黑人將剩下的幾千塊藏在某個秘密的地方,但他拒絕透露究竟在哪里。除了在逮捕辛格爾頓先生時找到的一百元金幣外,這些東西始終沒有被找到。”

“現在變成藏寶了,”萊姆低聲說,“真可惜,我原來還挺喜歡這個故事的。”

“被告很快就被定罪。在要決定刑期時,法官勸他將竊取的財物歸還,但他拒絕透露埋藏的地點,仍然聲稱他是無辜的,并且說在他身上找到的金幣是被捕后放在他身上的。因此,法官判處將這名重犯的財產沒收、拍賣,并且將所得盡可能地補償給基金會,而罪犯本人則被判處五年監禁。”

庫柏抬起頭,“就這些了。”

“為什么有人不惜采取殺人的手段來隱藏這個故事?”薩克斯問。

“是啊,這是個大問題……”萊姆盯著天花板,“現在,關于查爾斯我們知道了些什么?他是一名教師和戰場老兵,他在州北部有一個農場,并且在農場工作。他因竊盜而被逮捕并被定罪。他有一個秘密,如果將這個秘密公之于眾,將會造成悲劇性的后果。他參加了在絞架山舉行的會議。他曾經參與民權運動,而且與當時的一些大政治家和民權運動者來往密切。”

萊姆操縱輪椅來到電腦屏幕前,看著那篇文章。他想不出這些事件和不明嫌疑犯一〇九一案有何關聯。

塞利托的手機響起來。他聽了一會兒,抬起眉毛。“好的,謝謝。”他掛了電話,抬頭看著萊姆,“中獎了。”

“中什么獎?”萊姆問。

塞利托說:“小意大利區的一個搜查隊剛才在離舉行哥倫布日慶典半個街區的莫貝里街找到一家折扣商店。那里的店員記得,幾天前,有一名中年白人男子買了所有不明嫌疑犯放在強奸用品袋里的東西。她記得他是因為一頂帽子。”

“他戴了一頂帽子?”

“不,他買了一頂帽子。一頂長毛線帽。她之所以會記得,是因為當他在試戴時,她在安全鏡里看到他把帽子拉下來,遮住了臉。她當時以為他要搶劫。結果他只是把它脫下來,放在籃子里,和其他東西一起付了錢,然后離開了。”

那可能就是失蹤的價值五塊九毛五的東西。試戴的目的就是要確定它可以拿來當面罩使用。“他可能就是用帽子把指紋擦掉的。她知道他的名字嗎?”

“不知道。但是她能夠清楚地描述出他的長相。”

薩克斯說:“我們可以合成一張肖像,然后到街上散發。”說完她便抓起提包。發現大個子警探并沒有跟上時,她已經走到門口了。她停下腳步回過頭說:“朗,你去嗎?”

塞利托似乎并沒有聽見。她重復了一遍問題,警探才回過神來。他將他的手從發紅的臉頰上放下,然后露齒而笑。“抱歉。我當然要去。讓我們去逮住那個雜種。”

非洲裔美國人博物館現場

·強奸用品袋:

·塔羅牌,一副牌中的第十二張——倒吊人,代表心靈探索。

·有笑臉的袋子。

·過于常見,難以追查。

·開箱小刀。

·特洛伊牌安全套。

·水管膠帶。

·茉莉花香。

·花五塊九毛五購買的不明物品。可能是一頂長毛線帽。

·收據,說明這家店是在紐約市,是折扣百貨商店或藥品店。

·可能在小意大利區莫貝里街的商店購買。店員可以辨認不明嫌疑犯。


·指紋:

·不明嫌疑犯戴著乳膠或聚乙烯手套。

·強奸用品袋中物品上的指紋屬于手掌小的人,指紋自動辨別系統比對后沒有結果。可能是店員的。


·物證:

·棉纖維繩索,有人類血漬。絞繩?

·沒有制造商。

·送CODIS。

·無與之相符的DNA比對結果。

·爆玉米花和棉花糖,上面有犬類動物尿液。

·與嘉年華會或街頭慶典活動有關?向交通部門查詢最近發出的許可證。目前警察正根據交通組提供的資料在清查街頭活動。

·確認是小意大利區的活動。


·武器:

·警棍或武術用器械。

·手槍是一把北美槍械公司的點二二緣發式麥格農手槍,黑寡婦或小巨人。

·自制彈藥,開花式彈殼里塞滿細針。IBIS或DRUGFIRE上沒有與之相符的比對。


·動機:

·不明。強奸可能只是煙幕。

·真正的動機可能是偷竊裝有一八六八年七月二十三日《有色人種每周畫報》的縮微膠片,以及因為G.塞特爾對其中一篇文章有興趣而殺她,有興趣的原因不明。這篇文章的內容有關她的祖先查爾斯·辛格爾頓(見下表)。

·被殺的圖書館館員曾報告說,還有人也要看這篇文章。

·調查圖書館員的電話記錄以核實此事。

·沒有線索。

·向其他的雇員調查有關要求查閱文章的信息。

·沒有線索。

·尋找該文章的復本。

·幾個消息來源都稱有一個男子要求查閱這篇文章。但沒有線索可供調查。這本雜志的收藏大多已遺失或毀損。找到一份(見下表)。

·結論:G. 塞特爾可能還處于危險之中。


·案件描述送VICAP和NCIC。

·五年前發生在得州阿瑪利諾的謀殺案。類似的手法,刻意布置的犯罪現場(表面是儀式性謀殺,但是真正動機不明)。

·三年前發生在俄亥俄州的謀殺案。類似的手法,刻意布置的犯罪現場(表面是性攻擊,但是真正的動機可能是雇兇殺人)。檔案遺失。


不明嫌疑犯一〇九的描述

·白人男性。

·身高六英尺,體重一百八十磅。

·中年。

·聲音普通。

·利用手機接近被害人。

·穿三年或三年以上的十一號貝斯牌步行鞋,淺褐色。右腳稍呈外八字。

·特別的茉莉香氣。

·黑色褲子。

·黑色滑雪面罩。

·在殺害目標和脫身時會殺害無辜的人。

·很可能是受雇傭的殺手。


不明嫌疑犯一〇九雇主的描述

·目前尚無信息。

查爾斯·辛格爾頓的描述

·前奴隸,G.塞特爾的祖先。已婚,有一子。主人給了他在紐約州的一個農場。同時還擔任教師工作。早年曾參加民權運動。

·據稱查爾斯在一八六八年犯下盜竊罪,被偷走的縮微膠片上有關于此事的文章。

·據稱有一個可能與此案有關的秘密。擔心這一秘密如果公開會帶來悲劇性的結果。

·參加過紐約市絞架山的會議。

·卷入某種危險活動?


·《有色人種每周畫報》上報道的罪行:

·查爾斯撬開了紐約的自由人信托基金會的保險箱,并且有證人看到他偷竊后離去。威廉·西姆斯探長將他逮捕。他的工具在附近被找到。盜竊的大部分財物都被追回。他被判五年監禁。沒有他服刑的信息。人們認為他是利用與早期民權領袖的關系進入基金會的。


·查爾斯的信件:

·第一封信,給妻子:一八六三年席卷紐約州的反黑人浪潮,私刑、縱火。黑人擁有的產業有風險。

·第二封信,給妻子:查爾斯在內戰后期參加阿波馬托克斯戰役。

·第三封信,給妻子:參與民權運動,因此感到威脅。因保守一個秘密而感到困擾。

主站蜘蛛池模板: 龙南县| 含山县| 磐石市| 华阴市| 英山县| 乌拉特前旗| 秀山| 鞍山市| 渝北区| 嘉黎县| 溆浦县| 理塘县| 阿荣旗| 荥阳市| 安溪县| 扎赉特旗| 射洪县| 隆子县| 蒙阴县| 永安市| 青铜峡市| 盐池县| 建平县| 安仁县| 宁明县| 腾冲县| 罗城| 龙游县| 辽中县| 闸北区| 岳阳县| 宁德市| 高青县| 乐亭县| 朝阳县| 通州区| 康平县| 隆林| 中江县| 奉新县| 南通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