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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薩克斯,情況怎么樣?”

“不錯。”她通過無線對講機回答萊姆。

她剛結束了走格子——這是對犯罪現場進行搜尋的一種方法:就是像割草坪一樣,從場地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然后轉身,往旁邊移一步,回頭再做一遍相同的事,如此反復。第一遍搜尋結束后,在同一塊場地上,沿垂直方向再走一次。同時還要上下看,從天花板到地板都要注意。這樣,每一英寸、每個角落都不會遺漏。搜尋犯罪現場的方法有很多,但是萊姆堅持這一種。

“‘不錯’是什么意思?”他有點急躁。萊姆不喜歡籠統寬泛的概論,或是他稱之為“愚蠢”的評估。

“他忘了那個強奸用品袋。”她回答。萊姆和薩克斯之間的摩托羅拉無線電連接,是用來代替他本人親臨犯罪現場的一種方法,不過他們通常會省略紐約市警察局無線電通話的慣例,比如說在每段通話結束時說一句“完畢”。

“是嗎?這也許可以像找到他的皮夾一樣有用,可以查到他的身份。那里面有什么?”

“有些詭異,萊姆。它有一般常見的水管膠帶、開箱用的小刀、安全套,但還有一張塔羅牌,圖片是一個吊在絞刑架上的男人。”

“不知道他真是個瘋子,還是只是在模仿別人?”萊姆陷入沉思。過去幾年里,他見到很多殺人兇手都會在犯罪現場留下塔羅牌或其他玄妙神秘的紀念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數年前的華盛頓狙擊手案。

薩克斯繼續說:“好消息是他用的是一個完整光滑的塑料袋。”

“好極了。”雖然嫌疑犯可能會想到在犯罪現場戴上手套,但他們常常會在他們隨身帶來的物品上留下指紋。丟棄的安全套包裝曾經讓許多強奸犯被定罪,盡管他們都極其小心地避免在犯罪現場留下任何指紋或體液。在這個案子里,嫌疑犯會想到用清潔劑來清洗膠帶、刀子和安全套,但他很有可能會忘記擦拭這個袋子。

她把那個袋子放進一個裝證物的紙袋中——在保存證物時,紙袋通常比塑料袋好——然后放在一旁。“他把它放在靠近那個女孩座位的書架上。我現在要搜索那些隱藏的證據。”她在書架上撒上熒光粉,戴上橙色護目鏡,然后用多波域光源器多波域光源器(Alternative Light Source,ALS),是利用特殊波長的可見光光源照射受檢物體,使之發出波長較長且肉眼可以看到的熒光,鑒定人員再使用適當的濾光鏡,進行勘查或拍照。照射這一區域。多波域光源燈光可以將平時看不見的血液、精液及指紋痕跡顯現出來。她一邊將照射器上下移動,一邊說道:“沒有指紋,但是我可以看出來他戴著乳膠手套。”

“嗯,這很好。有兩個原因。”萊姆的聲音帶著一種專業的腔調。他要考考她。

兩個?她心里琢磨著。她馬上想到第一個:如果他們能夠找到手套,可以從手套的內部采集到指紋(這也是嫌疑犯常常忘記的地方)。但是,第二個是什么?

她問他。

“很明顯。這表示他有前科,所以只要我們能找到一枚指紋,指紋自動識別系統就會告訴我們他是誰。”以州為單位的指紋識別系統和聯邦調查局的聯合指紋自動識別系統都是電腦資料庫,只要花幾分鐘就可以將相符的指紋比對出來。這和以往要花上數天,甚至數周時間的舊式人工比對已大不相同。

“是的。”薩克斯說,她為沒答出考題而懊喪。

“其他還有什么可稱為‘不錯’的?”

“他們昨天晚上剛給地板打過蠟。”

“而這起攻擊事件是今天一大早發生的,所以你已經取得了一個完整的鞋印。”

“沒錯,這里有一些明顯的鞋印。”她跪下來,取得一張男子鞋印的靜電圖像。她很確定這些鞋印是他的:她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從哪個方位走到吉納瓦坐的桌子邊,調整好站姿,抓穩棍子襲擊她,然后又追著她下樓到了大廳。她還將這些鞋印和那些今天早上唯一曾經到過這里的人留下的鞋印做比較:(那些由)普拉斯基亮如明鏡的辦公用鞋所留下的鞋印與之完全不同。

她又解釋了那個女孩如何使用人形模特來誤導殺手,讓自己有機會逃脫。對于女孩的足智多謀,萊姆輕笑了幾聲。她又補充道:“萊姆,他是用一根鈍器用力打她——呃,打那個模特——甚至把毛線帽下的塑料和玻璃纖維都打碎了。他上了當,想必氣瘋了,連縮微膠片閱讀機都砸爛了。”

“鈍器,”萊姆重復著,“你可不可以取一個壓痕?”

萊姆出意外前,還在擔任紐約市警察局犯罪現場小組的負責人時,曾經匯編整合了一些資料庫檔案,以協助辨識在犯罪現場收集到的證物及痕跡。在“鈍器”檔案中包含了成千上萬的照片,展示各種各樣的物品——從輪胎撬桿、人骨,到冰塊——留在皮膚或無生命物體表面的接觸痕跡。但在仔細察看了人形模特及被摔壞的讀片機后,薩克斯說:“不,萊姆,我找不到任何痕跡。吉納瓦戴在模特頭上的帽子——”

“吉納瓦?”

“那是她的名字。”

“哦,繼續。”

她忽然有點惱怒,她常常會這樣,因為他竟然沒有表達出任何一點關注,或是想知道那名可憐女孩和她的心理狀況。萊姆總是與犯罪行為和被害人保持距離,這常使薩克斯感到不悅。而他卻說,這是作為一個刑事鑒定專家必備的素質。你不會希望你的機長因為太陶醉于美麗的夕陽,或是被暴風雨嚇得心驚膽戰,結果一頭撞到山上。她了解他的觀點,但對阿米莉亞·薩克斯來說,被害人就是人類,而犯罪行為也不是科學實驗——它們都是恐怖的事件。尤其,被害人還是一名十六歲的女孩。

她繼續說:“她戴在模特上的帽子分散了那一擊的力量。讀片機也碎了。”

萊姆說:“好吧,將他打壞的東西帶一些碎片回來,也許會告訴我們點什么。”

“當然。”

萊姆那頭出現了一些聲音。他以一種奇怪的、帶著煩惱的聲調說:“薩克斯,趕快結束,盡快回來。”

“我快結束了,”她告訴他,“我還要去逃脫的路線走一遍格子……萊姆,你那里怎么了?”

一陣寂靜。當他再開口說話時,聽起來似乎更煩惱:“我必須走了,薩克斯,我似乎有一些訪客。”

“是誰——?”

但是他已經關機了。


那個專家,那個一身白衣的女人,現在她的身影從圖書館的窗戶里消失了。

但是湯普森·博伊德卻不再對她感興趣了,轉而從他那六十英尺高的藏身處注視著街上一個年紀較大的警察徑直走向幾位證人。這個男人已屆中年,身材肥胖,穿著一件皺巴巴的外套。湯普森也了解這類警察:他們并不聰明,卻像牛頭犬一樣,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他探索到案子的核心。

當這名胖警察對著另一名從博物館走出來、穿著褐色外套的高個子黑人點頭時,湯普森離開了這個位于對街建筑物六層的有利位置,匆匆下樓。他在一樓停留了一會兒,從口袋里掏出手槍檢查了一下,確定槍管和彈匣都沒有被卡住。他在想,在圖書館時,是否就是這種彈匣開關的聲音讓那個女孩警覺到他是個威脅。

現在,即使周圍似乎都沒有人,他仍然毫無聲響地檢查著手槍。

從錯誤中學習。

按書上說的做。

槍放好了,藏在外套下,湯普森走下光線暗淡的樓梯,穿過建筑物的大廳,從另一頭的出口上了五十六街,然后拐進可以讓他回到博物館的巷子。

這條巷子的另一頭和第五十五街交會,入口處沒有任何人在警戒。為了避免被發現,湯普森躲在一個破破爛爛的綠色垃圾箱后面,聞著腐敗食物的臭味。他小心地觀察著。街道已經重新開放,讓人車通過,但人行道上仍聚集了幾十個來自附近辦公室和商店的人,他們希望能看到一些刺激的場面,可以回去告訴辦公室的同事或家人。大部分警察都已經離開了。那位一身白的女人,那條咝咝作響的響尾蛇,還在樓上。外面有兩輛巡邏車及犯罪現場鑒定廂型車,還有三名穿制服的警察、兩名便衣警探,其中包括那個穿著皺巴巴外套的。

湯普森緊緊抓著槍。射擊是非常低效的殺人手法,但有的時候,比如現在,并沒有選擇的余地。標準程序教導你,射擊時要瞄準心臟,而不是頭部。在許多情況下,頭顱的堅硬程度足以使一顆子彈偏離,再加上頭蓋骨的范圍比較小,相對難以射中。

永遠要對準胸部。

湯普森銳利的藍眼睛注視著穿著皺巴巴外套的大個子警探,后者正在看著一張紙。

冷靜如枯木,湯普森將槍放在左前臂上,小心瞄準,用穩定的手射出了最后四發子彈。

第一顆子彈射進了人行道上一名女子的大腿。

其他三顆子彈擊中了他的目標。那人的胸膛中央冒出三個小小的點,而當他摔倒在地時,他的胸膛已經變成了三朵血薔薇。


兩個女孩子站在他面前,雖然她們的身材完全相反,但林肯·萊姆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她們雙眼中的不同。

豐滿的這一位——身穿艷俗的服裝,戴著閃閃發光的首飾,長長的指甲涂成橘色——有一雙像受驚昆蟲般跳動的眼睛,無法在萊姆或任何東西上停留超過一秒。她充滿疑惑的眼神掃視著他的實驗室:那些科學儀器、燒杯、化學藥劑、電腦、顯示器以及滿地的電線。當然,還有萊姆的腿和輪椅。她大聲嚼著口香糖。

另一名女孩,又矮又瘦,像個男孩,卻有一股沉靜的氣質。她沉穩地注視著萊姆,僅快速瞥了一眼輪椅,眼光就回到萊姆身上。實驗室一點都沒有吸引她的注意力。

“這是吉納瓦·塞特爾。”冷靜的女巡警詹妮弗·羅賓遜向萊姆介紹說,同時朝那個眼神堅定沉穩的瘦女孩點點頭。羅賓遜是阿米莉亞·薩克斯的一個朋友,在薩克斯的安排下,她駕車將這兩名女孩從中城北區分局送到這里。

“這是她的朋友,”羅賓遜繼續道,“拉基莎·斯科特。把口香糖吐掉,拉基莎。”

那女孩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但還是將那一小塊口香糖從嘴里拿出來,塞進她的大皮包里,甚至沒有想到要先將它用什么東西包起來。

女巡警說:“她和吉納瓦今天早上一起去的博物館。”

“只是我什么也沒看到。”拉基莎搶著說話。這個大女孩是因為見到攻擊而緊張,還是因為他是個殘廢而不自在?兩者都有可能。

吉納瓦穿著一件灰色T恤和黑色寬松褲子,腳上是一雙跑步鞋,萊姆猜想這就是目前高中生的流行裝束。塞利托說過這個女孩十六歲,但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小。拉基莎的頭發被梳成一大把黑金兩色的小辮子,由于扎得太緊,頭皮都露了出來;吉納瓦的頭發則剪得短短的。

“隊長,我剛才告訴了女孩子們你是誰,”詹妮弗解釋道,還用多年前的稱謂,“并且說了你將會就發生的事問她們一些問題。吉納瓦想要回學校,但是我告訴她最好等一下。”

“我有考試。”吉納瓦說。

拉基莎從她潔白的牙齒中發出吸氣的聲音。

詹妮弗繼續說:“吉納瓦的父母不在國內,但是他們會乘下一班飛機趕回來。他們出國期間,她的舅舅住在她家里陪她。”

“他們在哪里?”萊姆問道,“你的父母。”

“我的父親在牛津大學做一個專題講座。”

“他是一位教授?”

她點點頭,“教文學,在亨特學院。”

萊姆不禁自責起來,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來自哈萊姆區的女孩有一對全世界跑的知識分子父母而感到很驚訝。他固然對刻板印象很生氣,但更惱怒的是自己做出了一個有破綻的推論。沒錯,她是打扮得像一個在街上混的不良少女,但是他應該能想到她有教育基礎——她是一大早去圖書館查資料的時候遭到的攻擊,而不是在街頭閑蕩或上學前看電視時。

拉基莎從她的皮包里摸出一包香煙。

萊姆開口:“這里不——”

托馬斯穿過門廊。“不能吸煙。”他從那個女孩手中拿走那包香煙,塞回她的包里。托馬斯對這兩名少女的突然出現毫不驚訝,他微笑道:“要喝汽水嗎?”

“你有咖啡嗎?”拉基莎問道。

“是的,我有。”托馬斯瞥了一眼詹妮弗·羅賓遜和萊姆,他們都搖搖頭。

“我喜歡濃一點的。”大女孩宣稱。

“是嗎?”托馬斯說,“我喜歡。”他對吉納瓦說:“你要喝什么?”

那女孩搖搖頭。

萊姆瞥了一眼旁邊架子上的那瓶蘇格蘭威士忌。托馬斯注意到了,笑了笑,接著人就不見了。而令萊姆苦惱的是詹妮弗又說:“長官,我要回局里去了。”

“哦,你真的要走嗎?”萊姆有點失望地說,“你能肯定不需要再多待一會兒嗎?”

“不行,長官。但是如果你需要任何其他東西,打個電話給我就行了。”

一個保姆如何?

萊姆并不相信命運,但是,如果他相信的話,就可以注意到這里有一個巧妙的還擊:他為了逃避醫院的測試而接下這宗案子,而如今他的代價是要和這兩個高中女生度過很不自在的半個小時,或者更久。和孩子相處可不是萊姆的長項。

“再見,隊長。”詹妮弗走出門。

他只嘀咕了一聲:“哦。”

幾分鐘后,托馬斯端著一個托盤回來了,托盤上有一個咖啡壺。他為拉基莎倒了一杯,又遞給吉納瓦一個大杯子。萊姆聞到那里面是熱巧克力。

“我猜你也許會想喝這個,”助理說,“如果不要,就放著。”

“不,這很好。謝謝。”她盯著熱氣騰騰的飲料,啜了一小口,又啜了一口,然后將杯子放下,繼續盯著地板。過一會兒,又啜了幾小口。

“你還好嗎?”萊姆問道。

吉納瓦點點頭。

“我也是。”拉基莎說。

“他攻擊了你們兩個人嗎?”萊姆問。

“不,我當時不在。”拉基莎端詳著他,“你就像那個跌斷了脖子的演員。”她吸吮著她的咖啡,然后加了一些糖,又繼續吸吮了起來。

“對。”

“你一點都不能動嗎?”

“基本上是。”

“真慘。”

“基莎,”吉納瓦小聲說,“客氣一點,基莎。”

“可是,你知道的,真慘。”

再度陷入沉默。她們才來了八分鐘,但感覺像數小時之久。他應該做些什么?那個托馬斯,難道跑出去買玩游戲用的紙牌了嗎?

當然,是應該問她們一些問題。但是萊姆并不想自己一個人來做這件事。訪談及詢問向來不是他擅長的事,在他還是警察時,他也許曾經有過十幾次詢問嫌疑犯的經歷,但從來不曾有過被詢問的人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一下子全部招供的神奇時刻。而在這一方面,薩克斯卻是一位天生的藝術家。她曾經警告新手們:你可能因為說錯一個字就搞砸了整件案子。她稱之為“污染心智”,用這句話和萊姆口中的第一大罪“污染犯罪現場”相對應。

拉基莎問道:“你在這輪椅里要怎么移動?”

“噓!”吉納瓦警告著。

“我只是問問嘛。”

“哦,別問。”

“問一問又不會怎么樣。”

拉基莎現在完全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萊姆判斷,她事實上很聰明,先表現出驚恐不安的樣子,使自己看起來好像很天真、很脆弱,而讓你占了上風,但其實她是在觀察局面。一旦掌握情況后,她馬上就知道該不該嬉笑怒罵。

能夠有點話題聊,萊姆心里其實非常高興。他給女孩們解釋什么是環境控制器,他左手無名指下的那個觸控板如何能夠指揮輪椅移動的方向及速度。

“就一根手指?”拉基莎看了一眼自己的一根橘色指甲,“你只有那里能動?”

“沒錯,除了我的頭和肩膀外。”

“萊姆先生,”吉納瓦看著她纖瘦手腕上戴著的一個又大又顯眼的紅色Swatch手表,說,“第一場考試在幾個小時內就要開始了,我們要在這里待多久?”

“學校嗎?”萊姆驚訝地問,“哦,你今天可以待在家里。發生這樣的事以后,我肯定你的老師會理解的。”

“嗯,我并不想待在家里,我要去參加考試。”

“哎喲,行了,姑娘。這位先生肯定你不用去考試就可以過關,而你卻不要。別這樣了,人家會覺得奇怪的。”

吉納瓦抬頭看著她朋友的眼睛——她朋友足足比她高出六英寸,說:“你也要去考試。你不可以逃課。”

“這不是逃課,這是讓你過關。”高個子女孩用毫無破綻的邏輯指出。

萊姆的電話響起,他對這個打擾心存感激。

“指令,接電話。”他對著麥克風說。

“天哪!”拉基莎的眉毛揚起,說,“吉恩,你看看,我也想要一個。”

吉納瓦的兩眼向中間靠攏,對她的朋友小聲地說了些什么,她的朋友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又啜飲了幾口咖啡。

“萊姆。”薩克斯的聲音傳來。

“她們在這里,薩克斯,”萊姆的聲音很煩躁,“吉納瓦和她的朋友,而且我希望你能——”

“萊姆。”她重復道,聲音里有一種奇特的語調,哪里出錯了。

“怎么了?”

“總之,現場很棘手。”

“他人還在那里?”

“對。從未離開過,或是離開后又回來。”

“你還好嗎?”

“還好。但他并不是在追我。”

“發生了什么事?”

“他靠上來,躲在一條巷子里,開了四槍。他打傷了一名旁觀者……而且他殺了一名證人。他的名字是巴里,負責博物館里的圖書館。他的心臟中了三槍,當場死亡。”

“你確定開槍的是同一人?”

“對。我從他射擊的位置找到了鞋印,和在圖書館里找到的一樣。朗剛開始要對巴里進行詢問,因此事情發生時,他就站在巴里的面前。”

“他看到了下手的人嗎?”

“沒。沒人看見。他躲在一個垃圾箱后面。現場的幾個制服警員忙著救那名受傷的女人,她的傷口大量出血。他從人群里逃走,就這樣不見了。”

“有人在負責細節部分?”

打電話給他的親人,這個就是細節。

“朗本來要打電話,但他的電話有問題還是什么。現場有一位警察,他打了電話。”

“好吧,薩克斯,帶著你找到的東西回來……指令,關機。”他抬起眼,發現兩個女孩正瞪著他。

他解釋道:“總之,似乎是那個攻擊你的男人并沒有離開;或是他走了又回來。他殺了圖書館管理員,而且——”

“巴里先生?”吉納瓦·塞特爾倒抽了一口氣。她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不動。

“對。”

“媽的。”拉基莎低聲說道。她閉上眼,身體在發抖。

過了一會兒,吉納瓦抿緊了嘴,并且眼睛往下看。她把熱巧克力放在桌上,“不,不……”

“我很抱歉,”萊姆道,“他是你的朋友嗎?”

她搖著頭,“不能算是。他只是幫助我準備我的報告。”吉納瓦坐著的身子向前傾。

“但他是不是我的朋友并不重要。他死了,”她憤怒地低語,“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猜,他是一名證人。他可以指認攻擊你的那個人。”

“所以他是因我而死的。”

萊姆喃喃地對她吐出幾個字,不對,這怎么會是她的錯?她又不是故意要被攻擊,只是巴里的運氣不好。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

但是這樣的安慰對這個女孩并沒有幫助。她的臉繃了起來,眼神變得冰冷。接下來該怎么做?萊姆毫無頭緒。他連如何跟兩名少女相處都不太知道——現在卻要去安慰她們,讓她們的心思從這個悲劇中轉移。他將輪椅移近女孩子們,用他最大的耐性,試著和她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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