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借個院子過生活
- 禾子
- 1746字
- 2020-04-30 17:24:40
一只碩大的木制狗籠
廢物利用是衛通的強項,很多在別人眼里的廢品經他的手一倒騰,就能整出味道來。
大禮堂的過廳有些空蕩,在大禮堂開始施工之前,老是有朋友來看,我們的小食堂就設在過廳旁邊的廂房里,有時候會拿來招待已混熟的朋友。于是我們想著在過廳里布置個茶桌,讓前來參觀、吃飯的客人有個小坐喝茶的地兒。
衛通鉆進大禮堂堆積如山的舊貨堆里,一會兒拎出八只原先檔案館用的檔案柜,在過廳里分列兩頭擺來擺去,其中有一個柜子偏矮,他找了幾塊廢木板墊了幾次,總歸不滿意,他就把柜子豎起來。
成了。
然后他又鉆進舊貨堆里,翻出一塊老大的門板,是原來車庫的半邊門,那會兒好木料多,這門板老沉,兩個人嗨呦嗨呦抬出來,拿了兩個扳手把門板上銹跡斑斑的門閂卸了,用工地上的水管一沖,往柜子上一擺。
別說,還真有些樣子。
他有點兒興奮,跑去舊貨堆里翻出兩把老式的長條會議椅,中間還做了隔柵扶手那種,水管沖了沖,往門板兩邊一放,左看右看都很順眼。
門板茶桌上太空,衛通第四次鉆進舊貨堆,翻出一個黃色塑料殼的熱水瓶擺在門板中央,看了看,又去院子里折了根梅枝,往熱水瓶里一插。
大功告成。
大白和小灰灰終于歸隊。
當然不是它們自動回到我們設的“監獄”里的,把它們揪回來的是給我們看傳達室的江師傅。我們都嚷嚷著要去把大白小灰灰抓回來,但流浪狗會咬人,衛通試了一次,失敗,我們就誰也不敢去抓捕。
看到三個火槍手又出現在一起,我們都很興奮。這回,下定決心要給它們做一只狗籠。某天去吃晚飯的時候,果然看見一只碩大的木制狗籠放在大禮堂的廂房墻角。
這狗籠是工地上的木工師傅用邊角木料做的,有兩米見方,快一人高,看著就有氣勢,狗籠的門是一塊上抽式的木板,木工師傅很細心地做了滑道,小門上部釘了枚活動釘子,防止這小門被它們的母親小黃拱開(關在廂房里的時候,木門就被小黃拱開過)。
衛通很快就抱了一只出來,放進狗籠里,說是讓它體驗新家。
不幸被選中的小灰灰縮在木籠子一角,看上去可憐得很,我們于心不忍,很快就把小灰灰抱回廂房里去。
衛通說,要去集市上買床便宜的棉絮,再讓它們搬進新家。
這空空的狗籠就很招搖地在廂房外面放了好幾天。
有一天,我從浙江回到徽州古城,發現三個火槍手搬了新家,待在籠子里的只有小灰灰,大白和二白在籠子外面,它們的脖子上都拴著一條嶄新錚亮的鏈子,我興奮地拿手機拍照,傳給妻子女兒看,你們看,你們看,三只小狗搬家了。
三個火槍手卻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絲毫不為我的興奮所動。
吃飯的時候,衛通又夾了整塊的肋條肉去喂狗,他老是拿我們最好的伙食去拍小狗的馬屁。他回來的時候幾乎手舞足蹈:那只白狗朝我搖尾巴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吧?
我問了一句,大白還是二白?
他抓抓腦袋說,我也不知道,我分不清誰是大白,誰是二白。
食堂大姐站在一旁,一臉的鄙夷。
據說,現在每條狗看見她都搖尾巴了。
食堂大姐有一天說要不干了,她一邊摸著手腕一邊說,你看你看,我手腕都腫起來了,每天的水都要從對面一桶一桶拎來,還要一桶一桶拎出去倒掉。我以前還能幫我老公搬下貨,現在他都不叫我搬了。
大姐家在老縣委大院對門開了爿小糧油店,夫妻倆做點兒小生意,我第一次到徽州,還沒過元宵節,大姐就拉我們去她店里做客,端出水果、瓜子,泡了茶,又拿來一大盆茶葉蛋,手腳麻利地給每人剝了兩個,我們就急忙叫起來,夠了夠了。
徽州人正月里用茶葉蛋待客,不管你到哪一家,都會聽到一句熱情洋溢的徽州話:
拉,吃雞子吃雞子,吃一葛喂!吃個天吃個天,再吃一個天!
正月里來徽州,注意茶葉蛋出沒。
大姐是位做事勤快、為人熱情的婦女,她愛干凈,把大禮堂那間舊廂房打掃得十分干凈,我們在這間超級樸素的食堂里宴請賓客、推杯換盞的時候,她總是擔心我們喝醉后把她的地盤吐得一塌糊涂。
我們很尊重她,所以我們喝醉的時候,都堅持走到門口,吐在開滿桃花的花圃里。
她做的菜很合我們口味,沒多久,她就清楚地記得我們各自的喜好,安排得妥妥的。
更重要的是,她每天讓三個火槍手吃得很安逸。
離了她,三個火槍手肯定飽一頓餓三頓。
我們立馬研究用水問題,在園區里轉了半天,接根自來水管進來不難,但我們不舍得在大禮堂的墻上打洞,哪怕是只通一根水管的小洞。
排水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
我們一籌莫展地站在臺階上,望著對面。
有了,搬食堂。
對門的商鋪還有兩間空著,那里水電齊全,距離又近。
一致同意,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