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過去，到天色微微發白時，江小復才放下手中的毛筆，甩了甩發酸的肩膀，她小心地拿起桌上的畫作，查看一番是否有失誤的地方。畫的不錯，比起現代，因為突破了瓶頸，畫技有了進步，花了一個通宵的杰作，是她目前為止最滿意的一副。

沒有印章，江小復只在右側下方寫上年月日并簽上名。

“娘，你一夜沒睡？”

于曼一向早起慣了，是第一個醒過來的。她發現母親站在桌旁拿著畫作，桌上擺放著筆墨。

好奇的于曼，從床尾取來外衣穿上，從床上走下，好奇地盯著江小復手中的畫——山腳下的農家院，有一男一女兩個孩童蹲在地上玩著蛐蛐，稍遠地方有一少女懷里抱著，裝著洗好衣物的木盆，駐足停在廊下看著他們，臉上帶著微笑。農家院外，房屋、農田交錯。農田里有農人在低頭耕種，遠處依稀可見幾個婦人，有擇菜的，有叉腰罵淘氣孩子的，有三兩交談的。整個畫作把李家村的大致全貌囊括其中，滿滿都是生活日常，顯得十分鄉土氣息。

于曼驚喜地指著畫上問，“娘，這是涵兒和夢兒，那個是我！對吧？還有這是李力叔，麗姨、芳姐！曼兒說的對不對？”

“都對。曼兒，娘畫的好嗎？”

“畫的太好了，就是。。。”于曼有些扭捏起來。

“就是什么？”

“娘親把我和涵兒他們畫的太漂亮了！”

“那是因為在娘親眼里，曼兒你們三個就是這么可愛、漂亮啊。”

“真的嗎？”

“娘不騙你。”

于曼有些羞赧，卻又對手中的畫愛不釋手，舍不得放下。她反復仔仔細細的端詳著畫中的自己，那個美麗的少女，有著輕盈柔軟的身姿，烏黑的頭發，淺笑嫣然，好美。

抬手摸著自己的臉，她真的有這么美好嗎？

“姐姐你和娘親在看什么？”

于曼一驚，瞎了一跳，慌忙放下手里的畫。

“姐姐，畫的是什么？涵兒也要看！”

“娘，我先出去給你們打洗臉水。”

于曼沒等于涵下床，找了個借口，出了屋子。

“娘，姐姐都不應涵兒，她怎么了？”

“姐姐啊是害羞了。這是娘昨晚畫的，涵兒看看。”

“哇，娘太厲害了！畫的是咱們家對不對？”

“是啊，這是你和夢兒，曼兒。”

“姐姐好漂亮！我和夢兒也很可愛，咦，怎么沒有二哥他們？”

“紙就這么大，畫不下這么多人。”

“是哦。嗯，娘親，涵兒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好，涵兒你說。”

“涵兒已經是男子漢了，娘親下次能不能不要把涵兒畫成跟夢兒一樣的小孩。”

“噗呲”一聲，江小復忍俊不禁。

“娘，你嘲笑涵兒！”

“沒有，沒有，娘不是故意的，可是。。。哈哈。。。娘也忍不住。。。”

你本來就是個小娃娃，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掉呢，怎么把你畫成男子漢呢？

“好好好，娘不笑了。涵兒別生氣。那涵兒覺得男子漢應該是什么樣的呢？”

“像爹一樣，高高壯壯，很威武！”

好吧，在每個孩童心目中，父親的形象都是高大威猛的，江小復不想去糾正這一點。

“娘知道了。”

“那娘是答應涵兒了嗎？”

“對呀。”

“娘，你真好！”

“因為涵兒是個好兒子，那娘當然要做個好母親咯。”

“咯咯。”

于涵成功的被江小復的糖衣炮彈逗樂了。

“娘，我去把夢兒喊起來，她一定會喜歡這幅畫的！”

“如果涵兒你不怕夢兒哭的話。”

江小復最怕這小丫頭了，不知道從哪時候無師自通，會用哭作為武器，每每都被她得逞。她不知道的是，自從穿來后，溫柔又疼愛有加導致于夢知道哭非常好用。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以前哭沒有用，那孩子自然也不會輕易哭，哭一旦能滿足她的需求，那么它自然也就成為小孩最佳武器。

“那，還是算了，再等等，夢兒再過一會兒自然會醒。”

于涵想起于夢那堪比魔音的哭聲，心有戚戚焉。

母子倆想到同樣的畫面，默契地相視而笑。

這時于曼端著一盆熱水進屋。

看著母親和小弟其樂融融的樣子，于曼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這樣真好，這樣的母親也真好。

雖然失去了父親，但是變得更好的母親像是對失去父親的補償。這讓于曼失落傷感的心，撫慰了不少。

“娘，涵兒，先洗把臉吧。”

說著從盆里擰了把潔巾，遞給江小復。

待江小復擦拭好，又擰了干凈的遞給于涵。

于曼笑看著于涵胡亂的擦了一通。忍不住上前幫忙，耳后、頸后都是容易忽略的地方，已經有了黑色的污垢。

于涵顯得十分不好意思。

“娘，你看姐姐欺負我。”

“好你個涵兒，都學會惡人先告狀了！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呢。”

你嘴巴沒說，但你行為可是“說”了。

“娘，你說是誰在欺負誰？”于曼也找江小復當仲裁。

“娘不說話，你倆的事，你倆自己解決。娘可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說完江小復就真的走了，去廚房給大家伙做頓早飯。

“涵兒，你還想不想烤鳥蛋了？”

“當然想，姐姐最好，姐姐最疼涵兒了。”

一被威脅，于涵立刻變得沒有原則，舉雙手投降。

關于鳥蛋，這是他們小孩子打牙祭的一種方式。一般鳥窩都在樹梢上，運氣好尋找到還得爬上樹，也不是每個鳥窩都有蛋在等著他們。淘到還得生火烤著吃。

為避免引起火災，李家村的小孩是禁止在戶外私自玩火的。

所以怎么處理，一般都是找于曼幫忙，她一向管著廚房的柴火。給鳥蛋涂成濕潤的泥巴，再放到炭火里烘烤，味道就別提有多香了。

想想于涵就流口水，姐弟倆很快又和好如初了。

初一村民們會上門做客，這個點還早，但賴不過有更早的已經來串門了。

大人們得招待好客人，端出瓜子、花生作陪，小孩們則邀約著家家戶戶去討要吃的去了。

整個李家村熱鬧喧囂起來。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的笑容，如此燦爛。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