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楠,我原諒你了。
——章記
芳華在ICU病房住了三天,終于在第四天的晚上醒了過來,被轉(zhuǎn)入了普通病房。
在程先生的陪伴下,她漸漸的接受了自己失去了雙腿的事實,每天面對著大家的探望也很樂觀,甚至柔聲安慰那些為她惋惜的朋友。
今天,陸晚舟還是帶著喬笙楠來醫(yī)院探望芳華前輩。
“鹿寶,你先進(jìn)去,我去停車。”
最近第一人民醫(yī)院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大事,聽說是有人裝作醫(yī)生混進(jìn)了隔離病房,想要給病患換藥,被發(fā)現(xiàn)了,所以醫(yī)院保衛(wèi)處拒絕了所有車輛的通行,來往車輛一律不準(zhǔn)進(jìn)入醫(yī)院地下停車場。
喬笙楠也只能去別的地方找停車位了。
“那你快去吧,我在前輩的病房等你。”陸晚舟頭也不回的下了車,直奔病房。
“咦,這不是那個電視里的演員嗎?昨天我還看見了,舞跳得真好。”
“好像是啊,要不我們?nèi)ヒ獋€簽名?”
“誒,姑娘。”
“姑娘,你等等····”
陸晚舟完全沒有料到兩位新潮也追星的老人叫的是自己,腳步一點都沒有慢下來,覺得周圍的聲音有些許的聒噪,或者是自己內(nèi)心的擔(dān)憂促使她的腳步更加的快速,但是她還是沒有逃離那兩位老大姐的魔爪。
“姑娘,你是明星嗎?給我兩個老婆子簽個名吧。”
陸晚舟被面前的穿的花花綠綠的,還拿著一個滿是時下流行的明星簽過的本子遞到了她的面前,她蒙掉了。
片刻,她反應(yīng)過來,皺著語氣平和的說道,“奶奶,我不是明星。”
“怎么會不是呢?奶奶都看見你拍的電影了。”
聽著老奶奶急切的解釋,陸晚舟才想起了,前段時間自己是拍了一個宣傳片,只不過最近忙著前輩的事情,還有和阿笙之間也是不清不楚的,也就沒有那么多心思去關(guān)心這件事。
陸晚舟不好退卻,拿過筆記本,唰唰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便坐上了電梯。
陸晚舟專門挑著醫(yī)院里人稍微少一點的時間來,電梯里現(xiàn)在也只有她一個人,她看著打開的電梯門,嘀嘀咕咕道,“怎么停在了這里?我明明按的是十八樓啊?”電梯門打開了,樓層卻不對,而電梯門卻怎么都關(guān)不上了,陸晚舟來不及多想就出了電梯,反正只有一層樓了,爬樓也好,正好很久沒有鍛煉了。
“你想怎么樣?”
嗯?這個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是,就是我撞得,是我找的人,那又怎樣?她那是活該,她搶了我的女主角的位置她就是該死!”
陸晚舟只是覺得聲音很熟悉,但是不確定,憑著不能偷聽的原則,她準(zhǔn)備離開,還是想著去坐電梯,可是沒有想到里面的人,爆出了一個大料。
“你要告就去告啊,芳華就是我找人撞的,你有證據(jù)就去啊。”
‘啪’陸晚舟腦袋里面頓時感覺嗡嗡的聲音,亂得不行了。她想推開門看看這個人是誰,到底是誰想要傷害芳華前輩,可是沒有想到那個人自己出來了。
而且,還是···她的···母親。
“為什么?你到底是為什么?”陸晚舟淚流滿面的質(zhì)問著林清,可是林清理都沒有理她的意思,只是甩下了一句,‘她活該’,就離開了。
怎么可能?
怎么會是她的媽媽,傷害了她崇拜的前輩?陸晚舟感覺的自己的世界觀都要崩塌了,怎么會這樣的?
她不信,不可能的。
“找死啊?不想活命也別撞我車啊。”陸晚舟毫無生息的穿過了斑馬線,完全沒有理會司機的怒吼,她現(xiàn)在滿心里面想的都是林清在安全通道里面講的一切,那些秘密和罪惡。
她怎么會生長在這樣的一個家庭,又怎么會有這么一個無情、冷酷如蛇蝎般的母親?簡直是將別人的生命視如草屑。
B市這幾天都是陰沉沉的,每一個出門都生怕大雨突然降臨,背包里面都會習(xí)慣性的放一把小傘,陸晚舟也是,今天早上出門之前還提醒喬笙楠記得在后備箱放一把傘,自己還裝了一把五折口袋傘在自己的隨身小包里面。
可是當(dāng)大雨如約而至?xí)r,她竟然忘記了躲雨。
就這樣,一個人,在雨幕里晃蕩。
“小心。”喬笙楠眼疾手快的將她從馬路中央拉了回來,“陸晚舟,你瘋了嗎?不要命啦,走路不知道看路嗎?還有為什么不打傘,一個人出來,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擔(dān)心你啊,。?!”
喬笙楠真的是怕下一秒她就從他的生命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能用自己緊緊的擁抱來緩解心里的著急。
“鹿寶,不要再這樣嚇我了,好不好,求你了。”
不知道是喬笙楠的眼淚還是雨水,陸晚舟只是感覺脖子里溜進(jìn)了一股滾燙的熱浪,突然燙醒了她。
“阿笙,我該怎么辦?那可是我媽,雖然她對我不冷不熱的,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的心思居然這樣的歹毒。”喬笙楠耐心的聽完了陸晚舟說的話。
沒想到林清是這樣的一個人,怪不得自己的女兒在青春期遭受校園暴力,一度陷入抑郁癥的危險時,她都沒有動一點回家探望的心思,更不要說是陪伴了。
喬笙楠更加心疼陸晚舟了,她原來過得是這么艱難。
從小父親不在身邊,母親覺得她不是一個好苗子,就漠不關(guān)心,只有舅舅和舅媽還給她一口飯吃,可是這怎么能顧抵得了血親的情感呢?
喬笙楠好像想起了自己已經(jīng)過世的父親了。
那些年的時光里,父親至少給了他回憶里最重要的東西,也是父親教會了他什么叫做愛情。
他的鹿寶,他發(fā)誓這一輩子一定要好好疼惜這個沒得到愛的姑娘,是他一見鐘情的那個姑娘。
這個姑娘笑起來比太陽還能股照耀他的黑暗。
“鹿寶,我在這里。”
喬笙楠輕柔的吻了吻鹿寶的額頭,滿是深情的眸子盯著她蒼白的臉色,緩緩開口,“睡吧。”
“我睡不著,一睡著我就想起來芳華前輩沒有腿的樣子,一想到那是我媽害得,我就難受,阿笙,我害怕。”陸晚舟一邊說著,另一邊眼淚如江河奔騰之勢奪眶而出,喬笙楠的心像是蝕骨髓般疼痛不已。
喬笙楠靜靜的抱著她,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安慰。
時間過去了許久,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一刻了,平時這個時候陸晚舟還在抱著平板看看解壓綜藝,緩解一下情緒,或者是玩玩兒游戲,今天全然無心情。
突然,她止住了啜泣聲,轉(zhuǎn)過身子面對著喬笙楠,“我要去勸我媽自首,實在不行我直接報警。”
“那是你媽媽。”
“她是我媽,可是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傷害了無辜的人。我知道我媽一直都因為我和姐姐的出生阻擋了她的芭蕾舞夢想而憤憤不平,她一直都想要回到那個最閃耀的位置,可是這個位置不是傷害她人得來的。”
“芳華前輩曾經(jīng)跟我說過,芭蕾舞考驗的不僅僅是技巧,更多的是人心。其實我媽就是不甘心她自己只能嫁給比她大了十歲的爸爸,也不喜歡爸爸不夠浪漫,嫌棄我和姐姐給她的身體留下了殘缺···”
陸晚舟看似高傲無情,其實內(nèi)心比誰都要敏感許多。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足夠讓她明白自己的母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只是做了她自己覺得最能夠讓她接受的事情。
她其實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聽見,沒有看見,那芳華前輩的雙腿誰來賠償?芳華前輩為之努力了一生的芭蕾舞夢想誰又來填滿?
這些都是她不想面對的,她只能選擇大義滅親。
“那你想過你爸爸嗎?他會不會傷心。”
“我會和爸爸說這件事情的,我想爸爸會原諒我的。他是一個正直的人。”
陸晚舟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喬笙楠便不再勸了。
“阿笙,你有一天會背叛我嗎?”
“不會的,我一輩子都不會。”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陸晚舟莫名其妙的就回想起了那天洗手間里面糾纏的兩個人,眼神漸漸暗淡了下去。
可是它突然又光亮了起來,陸晚舟心中有一個疑問,眼直心快的她,一下子就說了出來,“你那天和秦靜是怎么回事兒?我現(xiàn)在給你一次認(rèn)真解釋的機會。”
其實她還想說,和也是給她自己的一次機會。經(jīng)過今天的事情,特別是他不顧生命危險將她從一輛大卡車下救起來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rèn)她又一次對這個男人心動了。
愛情之火重燃的瞬間,微如塵埃。
她可以確定的是現(xiàn)在她還是忘不了這個叫做喬笙楠的男人,一個她喜歡了八年的男人。
正印證了那句話:你是年少的歡喜,喜歡的少年是你。
多好,多么純粹!
“那天,她來找我,說是我媽又出了問題,我很著急,就和她聊了一會兒,讓她幫忙拜托照顧我媽,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突然就撲了過來,差點就親到了我的臉。我還沒來得及甩開她,就聽見了有人踹翻了垃圾桶的聲音,急匆匆地跑出來就看見了你的背影,還有追著你出去的明叔。
我本來是想去找你的,可后來接到了療養(yǎng)院的電話,說是我媽已經(jīng)轉(zhuǎn)院到了南城,需要我過去簽個字,我想著明叔會照顧你的,就先走了。
凌晨一點,我處理玩我媽的事情,貝萊想著回來跟你解釋這事兒的。可是剛到錦上人生的門口,明叔就把我攔住了,他跟我說你和林君來走了,還讓我以后離你遠(yuǎn)一點。”
“你媽還是沒有好嗎?”
“沒有,她一直都不愿意走出來,一直抱著我爸的衣服,念念叨叨的,玲玲也不愿意見。”
“喬笙楠,我們和好吧,不過你不能再騙我了!”
陸晚舟神色有些復(fù)雜,心想:以后不能騙我了,就算是以前騙過,我也選擇原諒你了。
“真的嗎?鹿寶,我保證!”
保證一直對你好,保證這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保證我的未來只有你!
之后,兩個人敞開心扉又聊了許久,一直聊到天空泛起了一層淺淡的魚肚白,才相攜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