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都沒出家門？”
“你們不會報警嗎，不會搬家挪窩嗎？！”
“大叔，你的演技，不太行。”
王斌站在直播鏡頭前，嘖嘴說道。
青藤公寓的男主人哭得越傷心，他的心底越想笑，不以為然。
因為。
這一幕科技與靈異相結合的戲碼，雖然看不出破綻，乍一看挺唬人的，氛圍也營造得不錯，可以和一些鬼屋相媲美了，但是……
太俗套了！
他的嗶站粉絲們，從小是看著史詩級驚悚節目“走進玄學”長大的，恐怖游戲玩得一個比一個溜，國產鬼片看到吐血，什么大場面沒見過？
“震驚，居委會大媽爆料，某樓道似有鬼怪作祟，人類走過沒有感覺，黑狗跑過癲狂大吠！各路專家現場勘查后，竟發現……鋪地電纜老化暴露，人鞋踩著沒事，狗爪碰到會輕微觸電！”
“嚇人，某村女童一出家門便突發怪病，口吐白沫不止，節目組聘請名醫，多次診療無果，最后竟發現……每逢寒暑節假日，女童的病，自動痊愈了？！”
“可怕，西北老漢，農田里離奇長出紅蘿卜、白蘿卜、人臉蘿卜等，水質土壤生物學勘驗后，竟發現……農科所賣錯的種子，找到了。”
“男默女淚！七旬老大爺，每晚醒來頻頻出現血紅污漬，多方探查后，竟發現……本命年買的劣質內褲，掉色了！”
……
他阿斌哥的直播宗旨，便是嚴肅中帶點搞笑，搞笑后要細思恐極。
更重要的，要符合科學邏輯。
所以。
對于青藤公寓男主人的表現，王斌頗為失望。
“我也試過逃離，沒有用！”
“住賓館、露宿街頭、進看守所過夜……她，都會纏著我們一家！”
“這個怪物，想把我們困死在這間公寓！”
男主人抱著膝蓋，瑟瑟發抖，流汗說道：“我也花了很多錢，請來過幾個自稱法力高深的和尚道士，結果，不僅沒能除掉這個怪物，他們回去后，還全部……”
“那些大師，當夜體虛無力，腿腳酸軟，精元大泄，咳血暴斃！”
聽到這話。
現場眾人的表情，終于嚴肅了起來。
王斌一臉激動，覺得這趟沒白來，上前攙扶起男主人，在直播鏡頭前，套著他的話。
鯉魚精夫婦，好整以暇地站起，開始認真打量這間老公寓，準備“除靈”。
陳瑞悄悄地用手機鏡頭，拍攝了一遍屋內的家具。
那個白色的智能音箱，沒有變化，應該不是小妖怪的本體。
門和蠟燭出現靈異現象的時候，也抓拍不到有怪物在跑動。
這只小妖怪很狡猾！
比自家那只蠢蠢的自戀蟲，厲害多了！
而且。
如果公寓男主人所言不虛，兇殘的“小艾同學”，是殺過人的，背了好幾條和尚道士的性命，沒有底線，活活把他們的精氣吸干榨死！
在它的眼中，人類，或許只是美味可口的食物……
這種怪物，能捕捉？
陳瑞膽寒，不由得磨砂了一下自己右手那兩根，粗大的食指拇指……
叮咚！
黑色手機忽然顫動，手游蹦出一個提示窗口。
【檢測到小妖怪“小艾同學”投來的陰寒惡意！】
【警告！警告！玩家實力不足，請謹慎對待，巧妙利用環境機會，化解危機！】
【伏魔任務功能，激活！】
【找出隱藏于黑暗中的“小艾同學”本體，誅殺！榨干它的妖氣，轟碎它的妖軀，將會獲得高額經驗獎勵！外加二星捉妖鎖鏈一根！】
【人有善惡，妖有好壞，一個強大的捉妖師，要學會明辨是非。】
【“我是人類，卻也不需要我的扈從，都是人類！”】
【“你手中攥的是靈魂羈絆，亦是勒死魑魅魍魎的鐵索，更是吊死人間活惡鬼的白綾。”】
【“用拳頭，而不是舌頭，去講道理！”】
【“捉妖師不是圈養畜生的牧羊人，不是無情無義的奴隸主，韁繩的長度硬度，取決于你心靈的純潔程度！”】
……
讀完屏幕中顯露的字跡。
陳瑞口干舌燥，心中莫名鼓舞。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黑色手機冰冷的游戲系統，透露出一絲情緒，還是像名言警句般，逐行淌過，振聾發聵。
每一句話的語氣、脾性，都不一樣，仿佛狹窄的手機里，塞滿了一群掀桌怒喝的暴躁老哥。
在教他怎么做人。
同時，還在循循善誘，忽悠他去教那些妖怪和人間活惡鬼做人。
“高額經驗，一根二星捉妖鎖鏈……”
“富貴險中求，看來，伏魔任務，比捉妖給的經驗獎勵，豐厚多了！”
陳瑞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丹田運起，提振精神。
仔細觀察現場情況。
好友王斌，一個廢柴沙雕的高中生，直接忽略。
青藤公寓的一家子，作為事件受害者，太詭異，要提防。
唯一能利用的……
只有那對神秘的夫婦了，特別是那只鯉魚精！
他們在客廳轉了一圈，含情脈脈地對視了一眼，似乎已經成竹在胸，正準備開始除靈……
“且慢！”
作為主播的王斌，卻突然鼻孔張大，伸手喝止：“暫停一下！”
“按照直播流程，你們是嘉賓，要壓軸的。”
他咳嗽了一下，把鯉魚精夫婦請回沙發，說道：“先讓觀眾推理推理，你們再‘除靈’！”
言畢。
王斌打開了直播間的彈幕。
今天是周末。
宅在家中刷嗶站的網友，多到爆炸。
那個“猛男攝影師在體育館用手指干出那種事”的標題黨視頻，已經徹底激怒震撼小粉絲們，評論區刷滿了“淦”、“阿斌哥你媽飛了”、“給爺爬”……
相對的。
今晚的直播間，格外熱鬧。
因為陳瑞的帥臉和健美的身材，人氣像火箭般飛漲。
在青藤公寓男主人展示靈異現象的時候，大家早就憋不住了！
彈幕一打開。
數條廣告飆出，超管粉絲動作迅速地刪除。
緊接著。
鍵盤大師們，像奔騰的駿馬馳騁而過，飛快地發表自己的推理看法……
“主播你這么缺錢嗎，今晚連接兩個恰飯廣告，賣魚小哥就不說了，他老婆漂亮，這個‘小艾同學智能音箱’是腫么回事？！”
“您品，您細品，‘大米集團’給了多少錢？我‘微硬集團’給三倍！”
“這場景布置得不錯嘛，看來經費很充足。”
“無線遙控的唄，用靈異直播來推廣智能家居，哪個鬼才想出的點子？”
“就這？還用推理？主播你把他家拆了，我就不信了，會找不出一根電線！”
……
王斌無語凝噎。
他真的沒在打廣告啊！
解釋了一番，觀眾老爺們終于開始認真起來。
先是幾位自稱裝修公司和物聯網工程師的粉絲，在線指導，讓王斌拿著錘子，四處敲打拆卸……
都沒有發現機械裝置！
王斌的心頭，漸漸涌起一股不祥的晦氣……
突兀地。
彈幕的氛圍在劇變！
因為，前去調查公寓資料的人肉粉絲們，搜索到結果了——
“阿斌哥，你攤上大事了！男主人沒說假話！從山海市日報等多家媒體，查到，近三年，確實有幾位和尚道士，來過這棟青藤公寓，回家就猝死病逝了！”
“哦豁，這棟公寓，好像還是兇宅耶！”
“曾經有四位老人煤氣中毒，搶救無效，當場死在這棟公寓了，他們……是這個男主人的親爹親媽、岳父和岳母？！”
“我靠！看新聞照片，十年前，這四個老人死的時候，女主人都抱著娃娃了，怎么十年過去了……”
“那個嬰兒，還躺在搖籃里？不會長大的嗎？！”
“阿斌哥你完嘍。”
“這棟青藤公寓，有古怪！”
哐當！
王斌的手機被嚇得脫手滑落，他牙齒打顫地扭頭，看向那位皮膚白得嚇人的公寓男主人。
那位。
一點都不像90后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