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媼死死拽著勾魂鎖，手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你倒是現身了？”霍小聰冷笑一聲。

“是。”那老媼看著霍小聰，眼神倒是莫名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地上老黃皮精看到老媼，大吃一驚，喊道：“婆婆，您怎么出來了……”

霍小聰被他一喊，也吃了一嚇，這老黃皮精看起來比老媼年紀要大得多，卻叫她為婆婆？

“我不出來，看著你們被人一窩端了嗎？”老媼慍怒地瞪了它一眼，回過頭又看著霍小聰：

“我想跟您談一個交易。”

“交易？”霍小聰有些好笑地說，“你們還有什么能拿出來跟我交易的？”

那老媼也一笑：“我們一族盡在您手中，您不妨聽聽我交易的內容，若不滿意，我們也逃不了。”

霍小聰沉吟了一下——這老媼說得倒也有些道理，以她現在的腳程和實力，和至少還剩一個多時辰的白無常狀態，要殺光這里的黃皮精，也不是難事。

不過根據之前豐家跟這幫妖怪的交易內容看來，它們的交易一定有很多不盡不實的內容，甚至會隱藏著陷阱在里面。

要說是安全，還是現在把這幫妖怪一網打盡了安全……

而且白無常狀態還給自己加上了滅絕人性buff，要不趁此機會斬草除根，狀態消失了的話，縱然自己實力還夠，還真不一定有這完美心態下得去手，到時候后悔就晚了。

霍小聰眼睛里殺意一現，那老媼似已看出，只見她縱身一跳，竟跳到霍小聰面前，咳嗽兩聲，噴出一口鮮血。

霍小聰一驚，那老媼卻并無異動，只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奪舍之人要解決與原體原靈不適之處，我妖族有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奇法。”

霍小聰不由微微一震。

那老媼見狀，落回地上。

“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了吧？”

霍小聰無聲地也落了回去。

那老媼看著霍小聰，說道：“我知我一族罪無可赦，今天你把我們都殺了，我們也絕無怨言……”

“婆婆！你怎么……”那老黃皮精忙打斷她。

“不準說話！”老媼一揮手，老黃皮精頓時飛砸到了墻上。

霍小聰倒是覺得有點意思，說道：“你既然這么說，那又準備跟我交易什么？”

“我一族天生妖靈，但極難化形。所以我們才扒人皮當作自己的皮……”她眼見霍小聰臉色又難看了，嘆了一聲，說道：“這百年來，我們一族只有我一個化形妖修，而我這十年內也將迎來天劫。我修行不夠，本是都不能化形，我強行升階，修為再無寸進，靈藥也沒有找到，肯定是過不去這次天劫的。”

“……所以？”霍小聰看著她。

“我這個曾孫孫，”老媼有些慈愛地看著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小黃鼠狼臉，“它原是我一族上古妖尊轉世，但現在還沒恢復記憶。它是我們一族復興唯一的指望。”

“你是要我饒它一命？”霍小聰道。

“不僅如此，我曾孫現在占著這人族的肉軀，還未融合完畢。我會將奪舍與肉身原主如何融合、化為己有的辦法詳細告訴你。我曾孫還沒修習過，必須你教授與它，因此這辦法我絕對不會作假，否則必將傷害到它。”

“我怎么知道有沒有只傷人類、不傷妖族的辦法？”霍小聰懷疑地。

“我可以以我一族的命運，發下天道誓言。”老媼平心靜氣地說，“假如我害了你、違背了誓言，便讓我一族萬劫不復。”

霍小聰轉頭看了看一直在旁邊做吃瓜狀的沖元，沖元倒點點頭：“我會擬天道誓言，也可以讓這小黃鼠狼發個心魔誓言。轉世奪舍，最怕心魔。”

老媼臉色變了變，卻點點頭：“可以。”

“但你也看到了，我亂蓬觀的朋友有任務，必須至少殺死你們中的三個。”霍小聰聳了聳肩，她故意將任務與亂蓬觀扯上了關系，“眼下還差兩個。”

老媼微沉思了一下，說道：“我若隨意給你指兩個，怕你也不會同意的吧？”

霍小聰點了點頭：“那豐老頭求我照顧他孫子，我沒做到。至少我要給他報仇。”她冷冷地看著被老媼打昏的老黃皮精。

老媼沉默了幾秒，說道：“給你了。”

霍小聰使勾魂鎖，一下把這老黃皮精扯了過來，沖元在它腦門上也按了張符紙，它渾身抽了幾下，便斷了氣。

“這么舒服的死法，倒便宜它了。”霍小聰冷笑一聲，向老媼道：“下一個，你準備推出你們中的誰當這個犧牲品？”

“就是老身自己。”老媼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

霍小聰一怔。

“既然我十年后必死，那還不如趁此萬事有所準備，尋個轉世機會。”老媼道。

沖元忍不住插嘴：“可你們沒有經過化形期第一次天劫的妖修，縱然轉世重來，十成中超過九成無法化作人身，就是成了人，這其中又有九成解不開胎中之謎，屆時不過是個普通嬰兒，再無重新成道的可能……”

“有那么一絲一縷機會，也就夠了。”老媼笑了笑，“就像此生，我生來也不過是一只林間的小畜。經過百多年生死考驗，我才得以成為萬中無一的化形妖修。”

她忽的轉向自己那幫妖子妖孫：“今日我與你們爹爹喪命，是我們作孽太深，自干天合。我曾勸過你們，寧可慢慢修煉，妖族血食殺生本是天性，但去得罪最多修行者的人族，早晚會被收拾。”

你們不聽我的，現在遇此劫難，只能說是我族天命。你們一不得記仇，二需勤加修煉，從此以后回到山間，若你們中一直沒有能修成化形的，就再不得出現在人間！”

那些妖怪看起來都是智能頗低的樣子，咿咿呀呀地跪下給老媼磕頭，以示明白。

她轉過來，伸手指在那小黃鼠狼臉的額頭上點了一點，說道：“我們可以立誓了。天道與心魔誓言立完，老身任憑二位處置。”

霍小聰看她交代后事，倒是看得略有感嘆，此刻點點頭，說道：“不過，我有時自身難保，也未必能護持你曾孫平安。”

“這就是它的命數，修道之人，哪能全靠人保護？若是真死了，也需怪不得你。”

霍小聰嘆了口氣，心想到現在為止，倒是這么個妖怪身上真有一絲修道人的氣魄在。

“那么，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如果你回答得我滿意了，我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