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閑暇，時間倒是過得快。

這日，玉漱院的東西失了竊，顧念念鬧到了靜逸軒，于顧修明的書案之上找到了所遺之物。

“爹爹，你拿我書做什么，”念念沒好氣地嘟囔著嘴責怪道，“害我找了好久。”

見被自家閨女冤枉了，顧修明趕忙解釋道。

“念念你可別胡說，我不是叫你房里的那個叫盼春的丫鬟和你說了嗎？”

念念抱著書對自家爹爹說道：“盼春那丫頭健忘，我問了她才記起來。”

“那便是你那丫頭的不是，你來責怪爹爹做什么。”

被自己的寶貝閨女這樣說了一頓，顧修明一個大老爺們，倒是委屈起來了。

顧念念看著爹爹好似真有些難過了，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

她解釋道：“爹爹，這書我昨天剛開始看呢，正在興頭上，找不到，女兒自然是有些著急呢。”

顧修明堂堂武安侯，竟是偏著頭堵著氣，那模樣就是讓想讓閨女來哄自己。

“爹爹是知道的，女兒讀書就為個趣兒，既是來了興致，自然要讀完才好，有時隔多日，那便沒有初讀的感覺了，總會缺了點什么。”

念念看著爹爹的依舊不變的神色，便轉了策略。

她悠悠道：“更何況，這書是閑來志趣時所讀，爹爹這樣的大學士應當去讀策論，去讀著作，看這個做些什么。”

這幾句馬屁倒是拍得顧修明樂開了花。

“念念，你知道爹爹素來有藏書的習慣，這書可是世上難尋的孤本。”

“這書可是云閣老先生的，爹爹莫要貪了。”念念氣鼓鼓地說道。

“你爹爹我是這樣的人嗎，不過是拿來看看罷了，”顧修明佯怒道，“便知是溫如珩那小子給你的，瞧你寶貝得和什么似的。”

念念不做聲，顧修明便當自家閨女默認了。

顧修明瞧著自家閨女原本多么乖巧的一個小姑娘，去書院也不知學了些什么，竟為了一本書便于做父親的他頂起嘴了。

他突然有一種自家精心栽培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心中甚是悲涼。

顧念念也不是小氣到連一本書都不愿意借給自家爹爹，原來不過是今日想帶到書院去，找不到心里焦急罷了。

“算了算了，給爹爹便是了，”念念將書遞了過去，“爹爹看完可要完好無損的還給我。”

“真是爹爹的寶貝閨女。”

顧修明甚是開懷的模樣，將念念抱了起來，親昵了一陣，囑咐著今日太后壽宴，侯府會派馬車去書院接人，便放其出門了。

*

*

“念念，你今早來遲，原來是去尋書了？”

顧念念和衛秉淳從品香閣出來，正在回女士院的路上。

“是啊，從晨起便一直在尋，沒想到竟在爹爹那里。”念念回答道。

“顧伯父是個好書之人，也不奇怪，”衛秉淳猶豫半晌，“那書這樣寶貴，應當是溫家大公子給你的吧。”

“是啊，”念念點頭，“原來是想著今日帶書還回云閣去的，沒想到今日大哥哥和昱耀哥哥不在書院。”

聽得念念提到溫如珩，衛秉淳沉默了下來。

他低下了頭，停下了腳步。

念念覺得有些奇怪，回頭去看他。

這個時節，梔子花開得正盛，風中傳來恬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衛秉淳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抬頭與念念四目相對，帶著一絲顫音問道：“念念，我能一直和你一起嗎？”

他望向念念的眼神里帶著隱隱的期待和擔憂。

“當然不行啊！”

念念戳了戳衛秉淳的小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道：“阿淳可別忘了，現在你和衛姐姐互換著身份。我不知你們是用什么法子，到現在也瞞得好好的，但因著年歲尚淺，你和衛姐姐又是雙生，長得又像，所以分不出來。”

念念頓了頓，繼續說道：“等以后你們長大了，區別自然就顯現出來，到時候想瞞也瞞不住，總有一天得把身份換回去。”

幾句話傳入衛秉淳的耳中，聽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頃刻黯然了下來，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

“對……”他有些吞吞吐吐地，“念念……你說的有道理……”

念念見他似是聽進去了，頗為滿意得拍了拍他的肩。

只是衛秉淳的難過太過明顯了，一時肩氣氛實在是有些尷尬。

“顧六妹妹！”

聽得后頭的一聲喚，念念回頭看去，是匆匆而來的何嵐。

此時的何嵐對于念念來說就如同是及時雨一般，她應聲道：“嵐姐姐。”

雖說顧念念和何嵐相識的場景并非美好，但當誤會解開之后，二人的關系倒是逐漸好了起來。

何嵐的性子有些沖動，不過人還是不錯的，只是有時說話會直接些。

她這個人，不喜歡便是真的不喜歡，不會藏著掖著，若與你交好，也是一門心思對你好。

何嵐小跑而來，有些氣喘吁吁的。

念念見她身后還有一人，定睛一看，卻大吃一驚。

“這，這……”

“噓——”何嵐捂住了念念的嘴。

顧念念哭笑不得，何嵐身后竟是女裝的離風。

念念見過離風兩次，一次是上回哥哥顧書瑞打傷他的時候，還有一次便是在萬家酒樓，離風跟在何嵐三人身后，更透明人似的。

這回倒是刷新了念念對她的印象。

離風是何嵐府上的侍衛，模樣周正俊朗，為習武之人，身材相對于尋常少年更高大些，也不知是如何作想，眼下身穿一身桃紅，臉上還涂了胭脂，這女裝倒是有些不倫不類了。

“蘇姐姐今日告了假，沒人陪我，我只好讓離風陪我了。”何嵐抱怨道。

念念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離風，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衛秉淳，心想著并非是誰男扮女裝都能如衛秉淳這般好模樣的。

衛秉淳男扮女裝因著這容貌尚且是個小家碧玉，如離風一般，為男子是頗有氣概，扮作女子便是貌美“如花”了。

“嵐姐姐，你膽子也太大了些，書院可是連女婢都不能帶的，你居然讓外男進來，上回也是！”念念道。

被戳破的何嵐滿不在乎道：“我便說我近來體弱，得家中之藥服用才好，誰敢攔著。”

離風對何嵐的忠誠念念是知道的，即便是何嵐再怎么胡鬧，離風都會陪著，即便是出了事，離風也會以一人之責擔下所有。

何嵐見念念不再念叨了，拉住了她的手樣子有些急切。

“念念，你可知道，孫眉兒同沈茹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