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增強實力，除了修煉，自然就自有學些法門。

周良如今還處于成脈期，修煉是水磨工夫，一時急切不得。

之所以不讓老鼠痛苦死去，便是為了修煉這法門考慮。

死時怨氣越大，實力越強的生靈，死后越難被這法門控制。

因此老鼠這種靈智與尸體孱弱的生靈最為合適，而沒有怨念死去，則更為輕松。

周良拿了藥，又沿路買了些吃食，徑直回到客房，在院落一角擺了個小盤，將那幾包鼠藥依言調制放好，就進屋吃晚餐。

待到吃完一看，盤外竟然已經躺了三只鼠尸，雙目閉著，神色安詳。

他暗自點頭，一分錢一分貨，真是沒的說。

清理完地上的污漬，用布包起那幾只老鼠，周良回到了房間里。

一個時辰后…

桌上一只老鼠身上詭異地亮著青色和黑色的線條，這些線條從它的尸身上蔓延而出，連在周良的十指上。

他此時雙眸泛灰，額頭都是汗水，表情扭曲。

盡管這只鼠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死了，而且還是三只鼠里唯一一只靈魂重入輪回而非扭曲消散的，它生前的種種負面情緒留下的烙印，還是通過這些生死陰陽線，給了周良很大壓力。

老鼠睜開了眼睛，哆哆嗦嗦地爬了幾步，然后僵硬地立了起來。

此刻周良的視野是朦朧的，狹小的，就像自己是此老鼠般。

太陽穴隨著老鼠動作一抽一抽地痛，他甚至掉了些頭發。

在反復練習又一個時辰后，一只老鼠撞開窗子，爬到屋外，一直行到街上，然后撅起頭，雙眼猛地一亮。

周良腦海里出現了夜空中那彎明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后癱倒在床。

老鼠也隨之瞇上了眼睛，不久被流浪的野貓叼走了。

他前日問起邢爺，這法門可否用于操縱鬼物，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因為鬼物的身軀大都是怨念凝結煞氣而成的，若是強行操控，必會被煞氣反噬輕則靈脈受到侵蝕，重則暴死成鬼。

邢爺倒是提起一種名為僵尸之物。

鬼，是人死去后怨魂所化。

而這僵尸，就是尸體被陰氣侵蝕，積年累月而生的行尸走肉，沒有靈智，只會傷人，行事也毫無邏輯可言。

據說有些旁門左道，便有煉制僵尸的法門，甚至還有將活人生生煉化成血僵尸的大邪道。

生厄門的陰陽法門，是參悟陰陽輪回大道的高等法門，是這些靠著異術來偽造假死的歪門邪道的克星，運用得當，自然也能御使僵尸。

那個叫歐的巨人，其實也算是另類的僵尸了。

自這日過后，已過半月。

半月來賣油人出現的頻率詭異地越來越少，仿佛不再擴散了似的。

已有兩日沒事做的周良正朝著城東門外一處竹林而去。

這竹林是蘇家的一處產業。

蘇雪羽在聽了周良說的法門后，讓到此處見識一只小鬼。

竹林青翠，站在竹林前的人明艷。

蘇雪羽白衣紅裙，淺笑吟吟。

“究竟是什么小鬼，怎么還留著？”周良好奇道。

蘇雪羽神秘道：“是個好鬼！”

然后拉著周良躍到竹林之上，兩人在竹葉間飛掠，眼前很快出現了一個小水潭。

水潭明澈，內有諸多游魚，然而他的視線卻集中在水潭邊一個石頭上。

不，不是石頭，是一顆酷似大青石的頭。

這頭有常人五六倍大，色呈淺綠，布滿青筋皺紋，只頂端有一簇毛發，毛發中長著一個小角。

兩人落到地面，蘇雪羽笑道：“這就是那只好鬼。”

這小鬼坐在潭邊發呆，雙手捧著這個巨頭，面上有些愁色。

好丑...周良提著劍警惕地靠近它。

這小鬼對他不聞不問，依舊撐著那顆大頭，仿佛一個老人在思考棋局般專注。

“它到底是從何而來？”周良好奇道。

蘇雪羽搖搖頭：“自己跑到這林子里來的，我們給它下了禁制，但看樣子它自己也不會亂跑。”

周良把劍收起：“看起來這鬼似乎沒有什么怨念。”

她頷首道：“我叫它做大頭鬼，這鬼物和鹿師叔找到的銀精一樣，都是生前就有某種執念的人，因此死后反倒沒有很強的傷人欲望，它可能對某些事情困惑不解。”

周良恍然：“你是想讓我試試操控它。”

蘇雪羽笑道：“對，它應該是最沒有怨念的鬼物了。”

“你無需猶豫，若不這么做，它也只是一直在這里陷入迷茫，直到天地崩滅。”

他點點頭，走到大頭鬼背后，將雙手張開。

大頭鬼頭上的那些青筋亮起，周良的十指上自然出現了淡淡的青黑兩色的絲線。

轟！

周良和大頭鬼的雙目同時變成灰色。

“嗚嗚——”

他似乎來到了另外一個水潭前，聽到了嗚嗚的哭聲。

是誰在哭？

周良向著水潭看去，看到一個孩童的倒影。

轟！

水面猛地破碎，周良背后一陣疼痛。

“啊！”

一個小孩的聲音。

“別哭了，煩不煩？”

周良抬頭望去，見到一張嚴厲，憤怒和不耐的臉。

眼前的這個女子，用看著垃圾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轟！

這個女子全身燃起火焰，面容扭曲著消失了。

“呃啊啊——”

我在慟哭？

周良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水潭，不同的是那個水潭上漂浮著一具尸體。

那具尸體是另外一個女人，她已經腫脹了。

水潭中映出了那個孩童的身影，只是要更嬌小些。

孩童的身后還有一個沉默的中年男子，滿臉憔悴，眼神呆滯。

男子的臉上突然露出慈祥的笑容，然后融化了。

轟！

“哈哈哈哈——”

周良聽到了一陣清脆的笑聲。

面前還是那個水潭。

潭里倒映出一個女子，剛剛漂浮在水面上的那個女子，抱著一個孩童，兩人正在玩耍。

“媽媽，人死后會去哪里呀？

“傻孩子，人死后會變成這池子里的水仙花。”

轟！

周良站在一片扭曲的黑霧中，面前站著那個孩童。

他呆呆地站著，滿臉疑惑。

兩人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水潭。

孩童抬起頭，看著周良，問道：“你知道我媽媽為什么還沒變成水仙花嗎？”

周良猛地驚醒，噴出一口鮮血。

那大頭鬼已經轉過頭來，流下了一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