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的中指碰到姚立的肚皮時，發出的金鐵相交的聲音。

但是剎那間他肚皮上的皮膚也變成了青色，又發出了刀尖刺肉的聲音。

最后那一抹生意在指尖爆發時，就是恐怖的爆炸聲了。

不愧是霞明宗少有人能煉成的功法，僅僅是對真意的運用就如此可怕！

《蒼木訣》本就有對陰陽相生的要求，故而學習了陰陽心決后，周良對其真意的理解更上一層樓。

姚立捂住肚子，也無力阻止血流的涌出，他做出驚慌的樣子：

“周良，我是姚立啊！”

周良恍若未聞，提劍便砍。

這時兩桿扁擔橫掃而來，將周良逼退。

怎么回事？他能影響賣油人不成？

周良心下疑惑，卻見周圍白煙忽然緩緩散開，只剩周良，姚立和盧標三人。

盧標一眼看見痛苦地癱在地上的姚立，驚訝道：“你受傷了？”

然后謹慎地靠近兩人。

周良沉聲道：“我們被那賣油人迷惑，都以為對方是敵人，他被我誤傷了。”

盧標深深地看了周良一眼，扔了一瓶傷藥給姚立，沒有否定周良的說辭，只是道：

“你照顧一下他，我去府里叫人手來援。”

然后轉身離去。

周良暗嘆一聲，現在已經沒有再動手的理由。

姚立恢復了一直以來的低沉表情，平淡道：“你果然還是有點實力。”

周良提劍檢視四周，冷笑道：“你也不錯。”

姚立搖搖頭：“我只是為了了卻一個心結，以命相搏不是我的長處，你可別放松警惕才是。”

周良檢查后，發現這屋子里確實有人剛剛生活過的痕跡，回頭道：“你也一樣。”

姚立忽然吃吃地笑起來：“寧郡有一個巨大的漩渦，現在你已經一只腳踏進來了，想再出去可沒那么容易。”

“愿聞其詳。”周良用劍尖挑起地上的碗片，發現藥湯變成的白色油脂漸漸化為黑氣消散了。

“呵，你之后就知道了。”

姚立將露出的腸道塞回，用金氣短暫封住傷口，粘的滿手都是鮮血，眼神格外冰冷。

“我若是現在就將你斬在劍下，你怎么辦？”

周良提著劍走到姚立面前。

他又笑了起來：“那我會很失望，因為我選擇的對手有勇無謀。”

周良把劍插回劍鞘：“你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很有趣，不是嗎？”姚立扯下衣角，慢慢地擦拭著手上的血液。

周良皺了皺眉頭，難道是蛇先生做了什么手腳，讓這個本就陰沉的人變得如此險惡而趣味怪異？

“這兩個賣油人的實力出乎我的意料。”

他想套出姚立的話。

“等靈識運用熟練，這點幻術不足為懼。”姚立回應。

周良看著他的眼睛：“我是指他們的計謀，鬼物被怨念纏身，思路為何如此清晰？”

姚立平靜道：“誰知道呢？時代變了。”

周良感慨道：“我們本不應該如此敵對。”

姚立點點頭：“有時候是身不由己，有時候是已經無法回頭。”

這時盧標帶著一些衙役來援，和兩人一起檢視了四周，也沒能發現賣油人的去向，眾人收拾完殘局后，只得回歸。

周良綁了一只蟾蜍，找了一間客房歇下。

他與那蟾蜍對視一會兒后，發現確實沒什么動靜，于是盤腿而坐，開始修養。

剛才吸入的白煙，都是帶著怨氣和煞氣的鬼霧，需要慢慢逼出。

周良掏出一個瓷瓶，里面有著滿滿的豆子般大小的丹藥，然后掏出一粒服用。

小慈丹，常見的普通丹藥，用于輔助調息，是蘇雪羽先“借”給他的。

調息完后，周良手中的鐲子突然發出微微波動。

他不禁露出微笑，向著鐲子注入靈氣。

蘇雪羽清脆的笑聲傳出：“我也隨著樂師姐下山了。”

周良沉聲道：“現在局勢有些混亂，我有不好的預感。”

“怎么說，你已經遇到賣油人了嗎？”

光聽聲音，周良就能想象出蘇雪羽撐著頭，眼睛一閃一閃地傾聽的樣子。

周良將剛才的經歷和自己的一些猜測詳細說了一遍，尤其是賣油人的幻術和姚立的異常。

蘇雪羽聽完后，也鄭重道：“我會稟告父親。”

周良想了想，又道：“你下山有任務嗎？”

蘇雪羽嘻嘻笑道：“我就是回來玩的。師尊壓根不指望成脈期的人能做什么。”

周良又想了想，最后道：“如果你能一直待在蘇家就好了。”

“你是在危險的時候讓我帶著家里人趕到是嗎？”蘇雪羽一點就通。

周良嗯了一聲：“雖然不知道姚立要做什么，但不知他在這寧郡短短時間內做了什么，給我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蘇雪羽沒有猶豫，直接道：“好！”

“他說的漩渦或許和王家有關，王夫人是陽郡何家人，何家是比王家還要龐大的世家，一直都很神秘，我父親懷疑王夫人來寧郡有著特殊的目的。”

周良追問道：“什么目的？”

蘇雪羽沉吟道：“也許和王家掌握的秘密，或者功法寶物有關。”

“這么做對他們有何好處可言？”

“我也不知，可能是只是為了抓住一根稻草罷了。”

“不知賣油人一事，究竟是輪回崩壞的必然，還是有人推動的‘偶然’。”

“有可能是偶然。”蘇雪羽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道。

周良擔憂道：“現在鬼，魔聯起手來，若是還有人類和妖獸相助，委實可怕。”

蘇雪羽輕輕嘆息一聲：“有時候浪潮涌來，即便是大世家，都會被悄無聲息地淹沒。”

“可能都是為了同樣的事情，做出不同的選擇。”周良有所恍然。

蘇雪羽笑道：“別說這些沉重的了，你之前去生厄門，是不是看見了老頭？”

“對！邢爺還說你每年都會去看他一次。”周良對著空氣頷首。

蘇雪羽嘿嘿一笑：“他是個喜歡兇人的好老頭，特別有趣。”

周良苦笑：“他最開始似乎對我很不滿意。”

“為什么呀？”蘇雪羽好奇道。

周良忽然想起邢爺說的不滿鐲子送給自己云云，有些臉紅。

“誒，這蟾蜍動了，先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