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先是和陸春潮簡單的說了幾句,然后又說了幾個小玩笑,直到陸春潮放松下來,才說道:“你一個人的時候最害怕什么?”
向榆關明顯感覺到醫生說出這話后,陸春潮神色變得不安起來。
“大家都說醫生是白衣天使,其實我真的是天使,你放心把自己交給我,什么東西也傷害不到你,好嗎?”
醫生起身給陸春潮倒了杯熱牛奶,“來,捧著暖暖手。”
醫生看似無意道:“你害怕自己一個人,對嗎?特別是一個人睡覺,你是怕做噩夢?還是黑夜里有東西會傷害你?”
醫生的聲音緩緩地,語調輕柔,很容易安撫人的情緒。
陸春潮顯然被安撫到了,猶豫了片刻才道:“醫生,我不會做噩夢。”
“那么黑夜里傷害你的東西是什么?”
向榆關看見陸春潮秀眉深深顰起來,她從來沒見過陸春潮這個樣子,記憶里的陸春潮是賴皮的,愛撒嬌的,活潑樂觀的。
陸春潮哭聲道:“是三個惡魔。”
“他們想對你做什么?”
“他們……”
陸春潮臉上全是驚恐,并開始無聲地大哭。
“告訴我,我幫你解決他們。”
醫生上前將陸春潮抱在懷里,輕拍她的背,這個舉動似乎給了陸春潮極大的安全感。
“他們…他們想奸污我,趁著我睡著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救我,沒有一個人心疼我,沒有一個人真正愛我。”
陸春潮說完,開始崩潰的大哭,一把推開醫生,就想往外走,嘴里大喊道:“向榆關,我要你,你在哪?你不是說一輩子不和我分開嗎?”
醫生企圖安撫她,可是她哭得更大聲了,向榆關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鈍痛,起身往診室跑去。
向榆關跑到診室的時候,陸春潮躲到了診室的那張桌子下面,嘴里大聲的尖叫。
“寶貝,我在這,快出來,我帶你回家。”
陸春潮對他的聲音沒有反應。
郝徠叫了一個護士進來,“給她打鎮定吧。”
向榆關看著只知道大叫的陸春潮,覺得心里有把生銹的刀子在割自己的心臟。
但是他知道陸春潮不能一直崩潰下去,只能點頭同意。
向榆關看著皺著眉沉睡的陸春潮,不敢想象她瘦弱的身軀里到底壓抑了些什么。
腦里回響著心理醫生的話:
“病人不僅僅有抑郁,她還有心理障礙,而且她還在不斷對自己催眠,這些年之所以不爆發,是因為病人把那些情緒全壓制在一個地方。你應該知道的,情緒這個東西,能疏不能堵,若是以前就有人給她合理的開導,根本不會有大事,可是壓抑了這么多年,一下爆發,情況就有些嚴重了。”
“我能問她具體原因嗎?”
“你是她老公?”
“是。”
“可以是可以,但你一定不能露出絲毫異樣情緒。”
“你是指?”
“和病人交流時,我了解到她可能年幼的時候受到三個男人的強迫。”
向榆關心沉了下去,可是很疑惑,那夜陸春潮明明是初次。
“會不會有人最后救了她,我確定她是干凈的。”
“如果你確定的話,應該是她自己放大了被救之前的恐懼,她甚至在發病的時候記憶有些錯亂。”
“她這樣需要吃藥嗎?”
“她能把那些恐懼壓制這么多年,證明她脆弱的同時又很堅強,雖然用藥能更保險,可是你在她心里地位很高,只要你積極配合治療,我覺得不用藥也能取得好的效果。”
“那我要怎么做?”
“稍后會給你一個詳細的計劃。”
計劃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讓陸春潮睡醒之后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自己,所以向榆關一直不敢離開陸春潮的病房。
向大姐向臨潼今天有臺大手術,現在才趕過來。
“小弟,沒事,這個病說起來難,其實比很多病好多了,只要求你耐心一點,很簡單的。”
“嗯,你幫她安排一下,我估計她懷孕了。”
向榆關對大姐還是很尊重的,不像對二姐那樣放肆。
“什么!你們有孩子了!”
“不確定,之前在義城的時候還小,沒有精確的儀器,醫生只是通過激素水平判斷的。”
“行,我立即安排。”
一番檢查后,確定陸春潮是真的懷孕了,時間已經有三個周。
“你想怎么辦?”
“先純精神治療,等孩子生下來再看情況。心理醫生那邊給的治療方案也是不用藥,如果實在不行,我就找催眠師。”
“這樣也行。”
“大姐,求你件事。”
向臨潼驚異了一下,小弟可從來沒開口求過什么人。
“想讓我派個醫生和你去義城?”
“嗯,什么條件都能答應。”
“我問問岑醫生,她之前一直說自己像換個環境,也學她會同意跟你走。”
岑醫生是給陸春潮會診的心理醫生,全名叫岑艷秋,是京城,乃至全國都頗具盛名的心理醫師。
“如果她能同意,那自然最好。”
“假設她不同意,我就給你找其他靠譜的。”
“謝謝大姐。”
“弟媳現在也是我家人,你說什么謝不謝的。”
“那我先回家了,她應該快醒了。”
向二姐一直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之人,但是現在也異常安靜,三人很快回到家里。
向媽媽等得著急,就到院子里坐著等,左看右看才把人盼回來。
但是看兒子臉色實在太糟,沒敢出聲問,于是轉頭問二女兒。
“情況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非常糟。”
“到底怎么了?你要急死我不是。”
“弟媳她有嚴重的精神問題,但是她懷孕了,不能吃藥,而且左耳朵前不久受傷了,有些聽不見。”
“天吶,這是造的什么孽?”
“你可千萬別抱怨給老幺聽見。”
“還好還有一個好消息,我不久就要有孫子了,真是老天保佑。”
“你以前不是不相信迷信的嗎?”
“管它迷不迷信,我只要我兒媳和大孫子都平平安安的。”
“瞧你說的什么?人家只是精神出點問題,你別搞得小題大做,每個人都有情緒,只是有些人嚴重了點罷了,你別搞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樣。”
“我是你媽,輪得著你來教訓我,你找打是不是?”
雖然嘴上不承認,可是向媽媽確實放松不少,只是精神出點問題,有什么大不了的。
向媽媽心里暗暗下了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