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熒惑星力真的和奇怪，一半是毀滅萬物，另一半又是潤澤萬物，甚至讓已經變成了桌子的木材都重新煥發了生機，長出了新芽。

許仙雖明知這熒惑星力對自己無害，終究還是不敢胡亂運用。經過最初的興奮期之后，許仙便壓下了心頭的疑惑，開始慢慢溫書。

此前的許仙畢竟經歷過高考，知道平穩的心態有多重要。實力是一回事，臨場發揮又是另一回事。如今情況詭異，但他硬生生壓下了心頭的不安，哪里都不去，溫了整整一天的書。

直到晚間時分，再次被白姐姐拉進了夢中境為止。

“仙子……”

剛被拉進夢中境，還不等白姐姐開口，許仙就是重重一禮。

他這次是真的丟大人了。白姐姐什么都告訴他了，什么問題，如何處理都明明白白的寫了出來，結果他還是出了幺蛾子。

老實說，許仙感覺自己真的是辜負了白姐姐的信任。如果是真的是師徒的話，估計這個時候就該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了。

雖說白姐姐和他沒有師徒關系，可許仙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白姐姐。

不管怎么說，先道歉吧。

然而讓許仙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朝著白姐姐行禮的時候，白姐姐也同時朝著他行了一禮。

“許公子……”

霓裳感覺自己真的失算了。她光想著許仙和文曲星最配，她真的沒想到還會出熒惑這檔子事情。

霓裳久在天庭，對于天庭中的某些潛規則非常了解。她知道能讓王母女官急成那樣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她本想著助許仙一臂之力，誰知道竟然出了這樣的變數。許仙只是個凡人而已，這些禍事本來不該是他承受的。如今卻因為她的緣故牽扯進了某種上古秘辛……

霓裳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許仙。

許仙維持著行禮的姿勢，悄悄地打量霓裳。

霓裳維持著行禮的姿勢，悄悄地打量許仙。

許仙眨眨眼睛。

霓裳眨眨眼睛。

許仙忍不住笑了起來。

霓裳的目標本就艱難，現在又增加了無窮變數，正不知如何是好。可許仙突然笑了起來，霓裳一時間真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笑甚么？”

“我只是覺得，我倆好傻。”

看著許仙燦爛的笑臉，不知道為什么，霓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各自笑了一陣，干脆也不先說課業的事情了，而是說起了這次熒惑異變。

交談了一會之后，許仙這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許仙出了岔子，讓他沒想到的是，白姐姐竟然也出了岔子。

白姐姐告訴許仙，那熒惑是群星中除了太陽之外唯一沒有星君的星辰。熒惑沒有星君限制，也就是說只要能夠勾連上熒惑星，那就能幾乎無限的調動熒惑之力。

只要身體能夠承受得住。

但熒惑星君死的不明不白，同時天庭對熒惑的反應也非常奇怪，里面恐怕蘊含了天大的秘密。

無論到底是怎樣的秘密，都不是一個凡人能夠輕易承受的。

對此，霓裳感到萬分抱歉。

許仙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白姐姐更可愛的女孩了。

“熒惑這件事，終究還是被我弄出來的。如果我能夠順利融合文區星光，就不會有這件事了。”

“可星辰真解，是我給你的。如果我不給你星辰真解，而是其他的法門，你也就不會碰到這種禍事了。”

“可仙子你給我星辰真解，只不過是為了讓我更好的念書……好了好了。再爭吵下去就沒完沒了了。你我各欠對方一個人情，如何？”

許仙出離的豁達，讓霓裳的心情也平穩了一些。

“你我各欠對方一個人情，不是扯平了？為什么非要各欠一個？”

“我感覺仙子比較吃虧，所以還是各欠各的比較好。”

霓裳星眸眨動，無法理解。

許仙則繼續看著她笑——欠我的人情，你可是要用一輩子來還我啊，白姐姐！

……

熒惑星力古怪，但它畢竟是玄門正法，并不會對許仙直接造成太大的傷害。而且因為沒有熒惑星君，所以就連天庭都無法準確得知到底是誰勾連了熒惑星力。

這樣的話，許仙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只要他不蠢的直接在天庭仙人面前使用熒惑之力，那就不用擔心被天庭發現。

以白姐姐的估算來看，他可以這樣一直瞞下去，直到許仙白日飛升為止……飛升？那要到猴年馬月去。

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現在還是做好眼下的事情吧。

在許仙的鼓勵下，白姐姐果然也不再耿耿于懷這件事。

如果連現在都過不好的話，也就別說未來了。

在接下來的大半個月中，許仙徹底變成了家里蹲。除了必要的吃飯睡覺之外，他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學習上。反正熒惑星力每時每刻都會自動灌入他的體內，倒也不用刻意去吐納錘煉。

而到了晚上，許仙自然會被白姐姐召入夢中境，去學習四書五經。

本來是枯燥無味的東西，但有了白姐姐之后，頓時變得鮮活了起來。

白姐姐真的非常擅長這些，一個愿教一個愿學，許仙的進度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到臨考前三天的時候，白姐姐已經非常明確的告訴他，如果不看詩詞，本屆縣試他必成童生。唯一無法確定的，就是許仙到底能得第一還是第二而已。

當距離考試還有兩天的時候，白姐姐更是直接放棄了教授，全由許仙自己復習。

也不知是她對許仙有信心，還是對教導許仙的自己有信心。

不過白姐姐那自信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與其說是妖精，白姐姐真的好像是一位仙女。

一位來自九天之上，溫柔又有些呆氣的小仙女。

白姐姐越是如此，許仙就越是認真，不肯有絲毫的懈怠。盡管白姐姐已經不做要求，但他本人還是沒有絲毫的放松。

不能在老婆面前丟人！

秉承著這個念頭，許仙苦讀不休。

許仙閉門謝客準備科舉的事情，也不知怎么就泄露了出去。在如今這個時代，科舉自然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因此除非無比重要的事情，平日也沒人來尋許仙。

也就是姐姐許嬌容心疼弟弟，又擔心酒店里做的伙食不干凈，每日里親自做了菜蔬，讓丈夫帶過來。

今日照舊是如此，不過今天李公甫有公務要忙，因此回來的時候比往日要晚一些。李公甫在錢塘縣衙里面子大，衙內師爺正好有事要外出，便一起坐著馬車到了許仙家。

許仙再怎么閉門謝客，人到了門口總不能還當看不見。于是接了姐夫的食盒之后，許仙便少不得和那師爺交談了幾句。

這師爺原本也是進學的，奈何仕途不順，便干脆做了師爺。他和許仙關系不錯，就和許仙聊起了經典，直聊了一刻鐘的忠恕才告辭。

忠恕……忠恕……敢不敢更明顯一點？

李公甫看出了許仙似乎面色有異。

“漢文，怎么了？”

“沒事，姐夫。”許仙看向了放在庭院里的磨盤，“如果這次我不能中童生，我就把這個磨盤當場吃掉！”

……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錢塘縣一座無人的空屋中，兩只黃鼠狼在朽爛了一半的房梁上說起了話。

普通的凡物想要變成精怪，少不得百來年的苦修。但這黃鼠狼和狐貍之類卻非同尋常，它們本就比尋常異類要聰明一些。往往得了一點機緣，便能口吐人言，甚至做那邪祟。

“那許仙可恨至極，之前就斷了我等生路。現在他又要考那什么科舉，如果讓他真的考上了，我們就永遠只能這樣了！”

雖說兩只都是黃鼠狼，但兩只的樣貌卻差距甚大。其中斷了半截尾巴，而另一只則少了一只眼睛。

此時恨恨說話的，正是斷尾。

兩只黃鼠狼中，顯然是以斷尾為長。聽到斷尾這么說，獨眼連忙附和。

“是啊是啊，原本我們的日子過的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可那許仙，偏偏要在鄉下修什么路。修路就修路吧，非要修到村子門口。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修了路之后，這村子里的生活越發興旺了，我們卻再也待不下去了……著實可恨！”

在畜類之中，黃鼠狼一系因為天生聰慧，所以得道相對簡單，甚至有些地方，還給了他們一個黃大仙的稱呼。不過他們中卻鮮少有刻苦修煉的，無不是借著一身鬼魅小法，去騙那些愚夫愚婦，蹭點雞鴨魚肉的血食。

這兩只黃鼠狼，起初的時候便是在錢塘縣鄉下做這等勾當。本來也挺好的，可自從許仙許大善人開始到處修路，他們的好日子就再也繼續不下去了。

如今人道昌盛，人氣多的地方，那些邪魅小法就難以成功。這倆黃鼠狼本身又沒什么根基，被那越發旺盛的人氣一沖，他們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如今沒的辦法，只能躲到城中隱蔽處，姑且偷一些東西來果腹而已。

回想著往日雞鴨魚肉的爽口，再想想現在的日子，焉能不恨？

現在聽說許仙又要考科舉，兩只黃鼠狼心知必須做些什么了。

獨眼：“那許仙只是一個凡人書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怕是連農家的半大小子也打不過。不如我們半夜潛入他的家中，悄悄咬斷他的脖子？”

斷尾：“好。”

見斷尾點頭，獨眼立刻變得無比興奮。

“好，那我今晚就去……”

“好你個鬼！”

之前還在說好的斷尾突然怒極，一腳踹在了獨眼屁股上，將它踹下了房梁。

“你想要被整個余杭的城隍和土地一起追殺就去吧！你知道許大傻子他每年在那些廟宇上花多少錢嗎？那些神仙或許記不住誰做了壞事，但絕對記得住誰花的錢最多，給他們鑄了最多的金身，為他們引來了最多的香火！”

“人道上的事情，他們不管。可我們這樣的妖魔，你敢在錢塘縣動他？信不信那些城隍土地三天之內殺了你？”

獨眼被一腳踹到了地上，可憐巴巴的半天爬不起來。偏偏又不敢跟斷尾發火，只好趴在地上求饒。

“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我自有辦法……這次不解決許仙，我就……”斷尾轉動著腦袋，最終看中了腳下的房梁，“我這就把這根房梁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