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不亮時,是清晨。
能見到太陽了,才叫早上。
且不說這是一個多么矯情的分類。
——對于吃死工資的大部分上班族而言,一個是起床的時間,一個是上班的時間。
想掙多少,就起多早。
時間都不是自己的,是錢的。
其實最矯情的是錢。
``````
喬柏是被阮薇揪著耳朵生生痛醒的。
他抓過她冰涼的小手,放在頭下枕著,孩子一樣懶懶地賴著。
阮薇圍著一條小熊圖案的淡粉色圍裙,一只手上拿著油亮的鍋鏟,戳著喬柏的腦門兒,又氣又好笑。
他睡得晚。
昨晚,為了散身上的煙味兒,他一個人站在哪兒,足足吹了半個小時的風。
劣質的煙絲嗆鼻,清風拂去一身簡陋。
天還沒亮呢。
他明知故問,孩子氣的埋怨。
快起來啦,我告訴你太陽在哪。
阮薇細聲細語,小手拉著他。
他下意識地瞇起眼睛,仿佛感知到光線的刺眼——唔。
``````
阮薇抱抱坐直的喬柏,蹦蹦跳跳地跑進廚房。
他看著她的背影都覺得開心。
過了一會兒,油乎乎的鍋鏟變成了一個漂亮的磁盤。
天沒有亮,是因為我把太陽拿掉了。
她指指餐桌上小磁盤里那只金黃色的煎蛋。
``````
喬柏微微一愣。
還記得那年她初次做早餐給他——煎蛋,黑乎乎的泛著焦糊的卷邊兒。
他下意識地反握住阮薇的手,原本的白皙細嫩,已經生出了薄薄的繭。
他扣著她的無名指。
我``````
想說的話,卻又停在嘴邊。
他咬了口煎蛋,是他最喜歡的七分熟,蛋黃熱的像醬汁一樣,濃濃的往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