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脈曲張。
每一個空姐都會犯的‘老毛病’了。
喬柏默默地為阮薇蓋好被子,看著她恬靜的睡顏,他坐到床尾去。
悄悄扯開被子的一角,喬柏的心揪了一下,鈍鈍地疼。
阮薇兩條細長的小腿上,一條條靜脈曲張的痕跡延伸至完整的,她站立一天,浮腫的線條。
他嘆息。
輕輕地為她揉著。
揉著揉著,她就有點醒了。
喬柏側到她身邊,一手抱著被子,一手拍著肩,低聲哄她入眠。
乖,睡覺。
阮薇淡淡的笑,翻了個身,扎到喬柏懷里。
涼涼的耳朵,貼上心臟的位置。
細細胡茬的下巴,緊挨著她光潔的額頭。
喬柏下意識地深呼吸,不想‘咚咚咚’地嚇到她。
夜半。
風吹的有點涼,擠進所有透風的邊緣。
喬柏走到窗邊,猶豫著看了看蜷縮在床上的人,還是關上了陽臺的門。
他把自己關在里面。
‘吧嗒’
綠色透明的簡易打火機,躥出一束嬌艷的火苗,伏在墻角的蜘蛛,嚇得滑落到地上。
火苗消失,喬柏手上多出了一個小小的紅點兒。
他點燃一支煙。
最便宜的大前門。
兩塊五一包。
呵呵。
他笑笑,一腳踢開那諷刺的小家伙兒。
拖鞋起了毛邊,沾了點墻灰。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隔著一條長街的遠方,隱約還閃爍著霓虹燈的光。
他們租房子的這個小區,路燈不知道怎么,前天居然莫名其妙的憋了,他這才發現,沒有路燈的世界,原來這么黑。
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一顆星星幫晚歸的人照明。
喬柏又笑,他突然想起小學班長寫過的一篇作文——
‘滿天繁星,墜在王母娘娘長長的銀鏈子上,綠草地上,微風拂面,白天,這里聚集了很多放風箏的人’。
寫作文的班長是個扎辮子的女生,那是他小小年紀的初戀。
沒有牽手,沒有告白,沒有鮮花,簡簡單單,因為一篇‘驚艷’作文的喜歡。
小小的喬柏,以為那就是默契。
她寫的生活。
他也喜歡。
可······
他們的確默契。
都默契地被現實和老師對未來的描繪欺騙了。
沒有繁星,也沒有王母娘娘的銀鏈子,只有一只嫌棄他抽煙的蜘蛛,冷風刺骨,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工作,而他每天,都在做一個追風箏——不,是追著飛機上,那個跟著他受苦的女人的男人。
呼——
他緩緩吐出最后一團亂糟糟的煙霧,利落地將熏黃的煙屁股插進窗框漏風的小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