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默默地看著父母,靜靜地等待著災難或幸福。
他的父母看完后,眼神都有些呆滯,還閃著淚光。
語文老師此時打破了這些許安靜的屋子,說:“兩位看完后可有什么想說的?”
母親這時才有些激動地說:“老師啊,這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我兒子有這樣消極怠世的想法?”
“這我就就要問問你和你兒子幾個問題了。首先,我想問在你孩子小時候時,你們兩人為什么會突然對孩子變得毫不關心。”
母親嘆了口氣,說:“我們,唉,只是想讓孩子變得獨立,能夠獨當一面。”
語文老師聽后看向他詢問說:“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而此刻聽到這個敷衍的回答,他的表情更加冰冷,同時他突然站起來,這么多年壓在他心中的怨氣也一時爆發出來:“滿意?我看是你們很滿意吧!我現在這么獨立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干了,是不是很滿意?從小到大,讓我一個人孤獨地待在這個房子里,最后讓我在外面的世界也變成和在這房子一樣的孤獨,你們是不是就很滿意?”
“當我生病時沒人幫助我去醫院,只能自己拖著這羸弱的身體一步一步地挪到醫院,還要自己照顧自己,是不是很滿意?”
“當我悲傷,當我高興,沒人分享,只能自己偽裝得冷靜,看上去波瀾不驚,但你們知道我其實很想有朋友,有關愛嗎?可是呢,我只有內心的痛苦掙扎!是不是很滿意?!”說著說著他泫然淚下。
“不過,一切現在,和我都沒有關系了,我這樣也挺好,沒有牽絆,不像你們一樣虛偽。把自己說得怎樣偉大,其實和我一樣卑微而已!”他又故作灑脫地擠出一抹笑容,但這笑難看極了。
“你們那些自以為是的使命有什么用呢?不過是大話,你們所有人都在偽裝,比我還會偽裝,我只是偽裝自己的心情,而你們在偽裝自己的本心!你們都是錯的,而我沒錯。”
“肩膀就這么小,使命怎么可能那么大?!撐起和自己有關的才能做到最好,所謂的偉大終將失敗,就像你們所謂的目標,這么多年了,也不曾成功,這樣下去你們總會失敗,因為我們一樣沒有能力,而你們錯了。”
“對我你們一直很滿意吧?但此刻找到了答案的我你們卻是不滿意吧?”
經過他的一字一句的亂轟濫炸,他的父母頓時啞口無言。母親哭成了淚人,一臉都是淚水,父親只是低著頭搓著手掌。
語文老師這時極其溫和地和他說:“你就不覺得奇怪他們會用這樣敷衍的話回答?你自己仔細想想應該也可以知道你的父母是在隱瞞些什么。”
“相信你也很想知道吧?還記得昨天我和你說的嗎?走近點你才能知道那是不是一條路,是一條怎樣的路。”
“嘗試一下自己一直不愿做的事。他們是你的親人,并不會嘲笑你。而且你想知道的東西在他們心里,你不走近如何打開他們的心?你的心又如何打開?”說著的同時,老師用眼神示意地瞥向他的父母。兩人似乎也是在思考什么。
聽了老師的話之后,他的心中正在掙扎。在說完那些話后,他感覺自己輕松了很多,怨氣也消了不少。而且他能感覺到他的父母確實對他隱瞞了什么。
他突然鼓起了勇氣,走近他的父母,將之前的情緒暫時撇開,恢復平靜地問:“爸…媽…你們能說說嗎?”
母親依舊哽咽著,說不出話,父親才緩緩地說:“或許,這次我們依舊是錯了。”
“你一直以為自己很晚才會說話。其實并不對,你其實并沒有,你小時候和其他小孩一樣正常地長大。”
“那時,我和你母親就和你在作文中寫的一樣,認為自己的使命只是顧好一個家就好。于是我帶著你們搬到了一個山村居住,沒人打擾,只是平淡地活著。”
“我們也并沒有對你這么冷淡與不關心。我們都很愛你,但是最后變成了溺愛。我們就那樣什么事都縱容你。”
“正因如此,那時你變得很淘氣頑皮,和你現在的性格截然然相反。你也很大膽,我們拿你也沒什么辦法。而在一次,你又趁我們沒注意,竟然偷偷跑進了山林里。在那天很晚很晚的時候,你都沒有回來。”
“我和你的母親很是著急,就跑進山林里尋找你,尋了許久,才發現你昏迷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當你醒來后,就不停地發燒,以及各種奇怪癥狀。”
“我們帶你去醫院,也不能查出得了什么病。只知道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病。我們想要找名醫為你診治,可是我們因為只顧家而搬去山村,人脈并不廣。那時我們就和你一樣,沒有朋友,又沒有勇氣去和人交際,尋人幫忙。”
“你的病拖了近半年,人已經奄奄一息。而我們此時追悔莫及也不能挽回你,眼看我們已經毫無希望了。有個老醫生,醫者仁心,聽說了這件事,心生憐意,為你治好了這場病。”
“那時我們想要重謝他,他拒絕了,他說他已經這么老了,可能轉眼就走了,這些東西又不能和他一起入土,他所為只是為了自己內心對國家天下的使命而已。說完他便走了。”
“你的病雖然治好了,但由于拖得過久了,所以你對之前的記憶便模糊不清了。因此你的性格也突然變了,變得不愛說話了,也不淘氣。”
“同時,在那時我和你的母親認為自己一直以來錯了。我們就回到了這里,并且重新開始生活,我們在努力改變自己,然后有了自己的交際,自己的事業。于是我們立下了如今這個目標。”
“你性格的轉變也正合我們的意思。我們并不想讓你感覺到家庭太溫暖,而變得想以前的我們一樣,才對你這樣。”
“可是我們沒想到的是,你還是陰差陽錯地變得和我們以前一樣。都是我們的錯啊,孩子,是我們對不起你。”說完之后父親也哽咽起來了。
他現在正愣愣地盯著他的父親,想了會兒才說:“難道因此就可以對我毫不關心嗎?”
“孩子啊,這…都是我們的錯啊……我們只是真的不想讓你和曾經的我們一樣無助,自以為可以肩負起的使命卻是無能無力。”父親緊了緊拳頭地說。
“那你看到我變成了這樣,為什么不來挽回?”
“我們一直都有請求朋友和員工讓他們叫他們家孩子多和你交流交流的啊。在學校,難道沒人找你說過話嗎?”
“以前確實經常有人會主動找我,但是聊了幾句,他們就會受不了我,然后離開。”
父親皺了皺眉說:“那他們的父母為什么要騙我,他們的孩子和你是朋友?”
父親停了會兒,明白過來,才又接著說:“唉~都是我們不好,是我們苦了你。但我真希望你可以及時的改變啊,我們也會為你改變的。”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黯然地說:“可是,我真的有能力改變嗎?我總是沒有勇氣啊!”
語文老師此時突然插進來說:“誰說你沒勇氣的,剛才你不就對你的父母跨出去了那一步嗎?而且,你怕什么,你的父母以后肯定會幫助你的。再說,不還有老師我嗎?”
他沉思了會兒,然后握緊雙拳,眼神堅毅地點了點頭,說:“嗯,我會努力的。”
語文老師此刻微笑著說:“此刻你也應該明白過來了,問題也解決了,你們一家再好好聊聊,我就不留在這礙眼了。對了,作文這次要再寫過一遍了吧?”
“嗯。”
“那再見。”
“要不…”
“不用不用,走了。”
……
老師走后,他與父母又交談了許久,進一步走入了彼此的心扉,明白了他一直迷茫的使命。
晚上,他拿出作業本重新寫過了一遍……
他又看向窗外,喃喃道:“雖然只是一顆夜空中微茫的星星,但還是盡量綻放自己的光亮吧,不僅為了自己,也為了這夜空,讓它有我而更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