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在有些人的感情世界里,沒有好人和壞人。
只有喜歡你的人和不喜歡你的人。
喜歡你,你做什么都喜歡。
不喜歡你,你做什么都不喜歡。
——章前幾語
凡漫漫大概猜到了自己撿到的是什么,并且受著它的強烈吸引。
內(nèi)心激烈交戰(zhàn)了一會,還是拗不過良心的譴責,而且路籍溪前不久的那番話語言猶在耳,她終究還是沒有打開信一閱。
她慢慢吞吞的向著阮伯伯家走去,沒有打算進屋,只是又走到了阮瀟勤的窗外。
她一直都是在窗外眺望屋里的人,眺望那個她永遠無法進入的那個世界。
他這回在屋子里,坐在窗戶旁邊的書桌前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瀟勤哥哥,這是你的信吧?我在回家路上撿到的。”
說著把信從窗戶欄桿間遞了進去。
“小漫,謝謝你啊!你真是我的小福星!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到了呢!”
阮瀟勤看到失而復得的信件,喜形之色溢于言表,他這樣陽光明媚充滿歡樂的臉,她幾乎從沒看到過。
“瀟勤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凡漫漫猶豫再三后還是開了口。
“你是不是想問我這個名字是誰?”
阮瀟勤看向她的眼中帶著隱約的笑意。
“啊...呵呵~被你發(fā)現(xiàn)了!”
凡漫漫略帶尷尬的笑了。
像賊在店里觀望過后,然后正準備要下手前,忽然被店主一問:
“你是要偷那個嗎?”
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和那個時候的賊一樣心虛尷尬害羞害怕,然而自己也并沒有偷竊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么想?
也許,可能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準備挖掘偷窺人家珍藏于心的秘密。
“真的…想知道嗎?”
他忽然鄭重其事的盯著她問道。
“嗯!”
她不自覺的咬了下下嘴唇,認真的點了點頭。
“不許說出去!不管是誰!”
他接著補了一句說。
她重重的點了下頭。
“她是一個女生,哈哈~不過你應該從名字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她是我以前學校的同班同學。我們相互喜歡,但并沒有在一起!我們相互約定,要考上同一個大學,假如那個時候,我們還是互相喜歡著對方,那我們就在一起。但是在此期間,畢竟少年心性易變,我們也不敢為自己擔保永不改變!不管誰改變了,都要坦白告知對方,且保證不能因此落下功課和不理對方,我們還是會通信,做彼此最好的朋友或筆友。”
他用著一種堅定而溫柔的神態(tài)對她說著“他們”的故事,關于過去、約定和未來。
末了,他還接了一句:
“因為從前,我們兩個就是最好的朋友。”
凡漫漫聽著這些從來沒想過的話,又是驚奇羨慕又是佩服不已。
雖然還是有一點隱約的難過,但是她更多的已經(jīng)是為他們兩個開心,感慨著居然能在偌大的世界里能幸運的遇見并找到對方這樣的人。
“我會對你說這些,是因為我知道你沒有看過信。但是假如信被別的某個人撿去了,可能結果就會不一樣了。為了感謝你替我保守了這個秘密的原因,也為了你尊重我的的原因,我才把這件事告訴你的!所以,你這個小大人,既然是你選擇了要聽,那你也要記住,聽過之后牢牢保守別人不愿為其他人知曉的真心話,也是一種美德哦~知道了嗎?”
“嗯!”
凡漫漫向他極其認真的點了點頭。
“真好!”
凡漫漫不禁由衷的對他感嘆了一句,剛剛她由于聽呆了而沒能及時說出來的話。
“哈哈~現(xiàn)在你還小,還不知道真正的喜歡是什么樣子的,不要著急,你以后也會遇到這樣的人的。你這個可愛的小幸運兒~但是,在他沒來之前,也別忘記了要努力學習,天天向上啊!因為空想太多的結果,就是一無所有。”
阮瀟勤禁不住要點撥勉勵她幾句,因為他真的開始喜歡起這個可愛的小妹妹。
“你知道我之前…喜…歡你嗎?”
她本來打算要回家了,可是心念一轉她就把話脫口而出了。
看著他不出聲音的看著她的樣子,她知道了,他知道。
“可是,現(xiàn)在或者以后,我還是會喜歡…你。但是,是像哥哥或者朋友那樣子的喜歡。所以,瀟勤哥哥,不要感到困擾。”
“小漫…謝謝你!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會是你的…朋友。”
凡漫漫這次可沒有在誰面前哭,包括她自己。
她帶著一種不真切感走在回家路上,甚至仿佛一腳下去踩不到實處,即將要摔倒一樣。很多時候,自己的夢即使再天馬行空,也少有這樣的。
看到傍晚的陽光,她居然覺得炙熱刺眼。以前見到的那種溫暖得讓人心生希望的光亮,就好像不是這個太陽散發(fā)出來的一樣。
剛剛的事,轉頭想想,恍如隔世。
他說了什么呢?即使后來遠隔經(jīng)年,即使她的喜歡早已經(jīng)是前塵舊夢,凡漫漫也能清晰的重憶起來。
他沒有說,他早就知道她的喜歡,甚至他們兩個最要好的朋友路籍溪也知道。
是的,他什么都沒有說。
只是她不說他就裝作不知道。
能怪誰呢?只能怪自己管不住自己的那一頭小鹿,非得亂撞,好了吧!撞墻上了吧!傷的還是自己,也許,可能,那只小鹿以后再也不敢動了。
他還說,還說了什么呢?
哦,是的!他還說謝謝她,他也謝過越青魚,哈哈哈哈~
他還說了當她的朋友什么的。
凡漫漫回到了家,媽媽正在洗菜,爸爸正在和阮伯伯下圍棋,大家都在等著吃晚飯,也沒人顧得上剛剛回來的她,她也不打算要去幫媽媽的忙,她自顧自回到了臥室,關上了門。
倒在床上趴著,那件剛剛發(fā)生不足一個小時的事情,好像拍立得照片一樣,一開始毫無蹤跡,但過后就全部顯現(xiàn)出來,無處可藏。此刻,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你甚至不能說它是假象,因為它真切的發(fā)生了。
把頭埋進被子里,也無濟于事。
因為真正想做的是找個地洞鉆進去,找個地洞鉆進去,不見天日,但是她無處可躲避。
這種明明白白的羞恥感,重得感覺連心都要承受不住了。
她為什么要在最后和他說出來呢?
也許,以前她的大腦都在睡覺,因為,她剛剛覺得自己就好像一下子清醒過來了一樣。
隱隱約約的覺得,連路籍溪都知道她喜歡他,而他剛剛對她說的那段話,說她還不知道真正的喜歡是什么樣子的話,好像他是在好心的不漏破綻的點醒她,她猛然就醒覺,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她絕不愿意別人用著那種可憐她的同情心來對待她。
于是她就這么把話說出來了,然后還把以后把他當做親朋好友的話也說出來了,想以此來證明她以后將不再喜歡他,不再打擾他。
她這么說了,她也要這么做了。
因為此刻她的心里除了羞恥就是憤怒。
更讓她的難堪加倍的是這一切都來源于她自己,這是一次絕對的自作自受。
她覺得自己給別人造成了困擾,給自己帶來了不快,都只是因為她,放縱自己的喜歡。
現(xiàn)在,他在她的眼里如暗夜到來前的最后一道日光,正在慢慢黯淡下去,直到再無光亮。
還有,他的喜悅與她無關也沒關系了,因為在他的喜悅已經(jīng)與另一個女生有關的時候,她知道自己要準備退場了,退場之前不必向他獻上鮮花,因為他的眼中自有如花美眷,只要默默祝福就好。
她并沒有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把他的樣子從自己心中悄悄的抹去了絕大部分,而這次是,最后一筆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