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南皇將戶部尚書呈上的折子拿了起來，示意桂公公遞給云霄，“這是戶部給出的奏折和章程，云愛卿看看，可有什么好的計策。”

“是，皇上！”云霄接過桂公公手中的奏折細細看了起來，發現這戶部給出的條件多有苛刻，就南正來說是很有優勢。只是這月靈當年能夠以一己之力避免國破，豈是平凡之輩？這戶部當真是覺得此次來的使者是個女子便可以這般任人捏圓搓扁？

將折子還了回去，說道：“皇上，臣以為戶部給出的章程甚好，對于我國利益發展均是有利！”至于月靈會不會答應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了，這般淺顯的道理云霄不信南皇不知，怕是默許了此次戶部的建策。

南皇作為一國之主要從別國獲益無可厚非，但是這般急功近利，想要一下子就接觸到月靈經濟核心的地段，怕是不能。可是云霄只是一個外行人，這些事情固然知道，但是也不會平白說出來平惹爭議。

左右他要去做要去試探別人的底線那就去吧，到時候自己置身事外，殃及不到自家府上便是了。

南皇見他看完了，問道：“云愛卿認為這月靈會不會答應讓我國商戶進駐月靈，或者叫我南正商戶參與月靈礦上開采？”南正這幾年卻是是國庫不盈，為了不影響自己享樂，又能維持國勢，是南皇想的最多的辦法。

而今月靈派遣使者主動提出通商的想法，正中南皇下懷。只是南皇自己也知，那礦山之類可是攸關國運的命脈，抱有一絲希望也是想要達成夙愿的。可是要以防萬一，這事情只能由臣子中提出，萬不可將自己牽連進去。

否則要是月靈不滿，此次經商合作之事怕是要作廢，這可不是南皇想要看見的。臣子提出，就算到時候不能達到目的，至少還是有挽回的余地的。為了那一線希望，南皇不惜拿了自己的臣子做擋箭牌，果真無恥。

云霄不用想也知道月靈肯定不會同意這樣的條件。不說這一條，這奏折中哪條哪款怕都不會同意。雖然通商是月靈提出，但是也不見得月靈便會犧牲那么多，這話埋在心里，口上說道：“請皇上恕罪，臣不知！”

南皇見他愁眉深鎖，想必也是花了心思的。想到云霄本就是主管吏部的，這類事情自是不精通。何況月靈怎么想的，自己尚且不知，何況是眼前之人？揮了揮手，“罷了，云愛卿跪安吧！”

“微臣告退！”云霄跪安后出了宮門，回頭看了一眼那富麗堂皇的皇宮，掩去眼中的嘲諷，趕回家去。只是那嘲諷不知是那做主深宮的人還是對于那搜刮民脂民膏呈現的富麗堂皇呢。

尚書府的花園中，林氏正領著清歌挑選花枝打算點綴房中。云霄迎了上去，看見妻女的喜悅早已經將進宮的不快一掃而去，看見丫鬟手中拿了不少花枝，笑道：“這種顏色的丹寇想必極是襯你的。”

林氏的指甲圓潤粉嫩，只是平時沒有加以修飾。聽見丈夫這么一說，看了一眼正看花的女兒，嬌嗔道：“說什么呢，這是拿來裝點清歌書房的。”撿起一支玫紅色的月季，遞到清歌手中，“這顏色的花與你那書房很是相配。”

清歌接過花枝，“多謝母親！”

晚膳尚早，云霄不愿早早回了書房對著那沉悶的公案，處理那些煩心的雜事。一手抱著女兒，一手牽著妻子，在院中漫步起來。天色已經入秋，桂花開得正好，滿院子的清香撲鼻，清空思慮。

不提國事，不提家事，譴了所有隨侍的人，一家三口漫步院中，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孩兒見過父親、母親！”少年舒朗的聲音打破了寧靜，清歌回頭，正是自家沉穩的兄長，展顏一笑，“哥哥！”

云齊回應了一聲，目光再次投向云霄。林氏知道父子兩人怕是有事情要說，從丈夫手中接過清歌，對云霄父子說道：“你們父子先說話，清兒，我們先去看看今日那花枝應該怎么安置可好？”

“好！”清歌攀住林氏的脖子，對著自己的父親和兄長說了一聲，母女兩人便進了內院，朝著伊水閣的方向而去。

“何事，說吧！”云霄負手走在前面，低聲示意。大兒子的性子一向隨了自己年少，做事沉穩，云霄對此很是滿意。

云齊自腰間掏出一封黃褐色的朱漆未啟的信封，“父親，這是姑父今日從北境遞來的消息！”

“哦？”云霄拿過信封細細拆開，上面娟秀的字跡顯然是出自自家知書達理的妹妹之手，先是問了自己一家人安好，這才切入正題：家中事宜拜托兄長照料，至于依依之事，待小妹與夫君年底回京，再行商議。

信封里面還夾雜了一張一張白色宣紙，應該是給羅乾兄妹的家書。將那書信交到云齊手中，囑咐道：“找時間給你表哥送去，叫他務必穩重。至于依依，呆在家里，云府也少來往，不要被鉆了空子。”

“是，父親，孩兒立刻去辦。”云齊拿上那家書就要前往將軍府，卻被云霄叫住了腳步，停了下來。

“此事先不急。”云霄擺手，似是嘮嗑家常一般詢問兒子：“對了，你的功課準備怎么樣？”秋闈在即，云霄思慮再三還是打算說出自己的想法。

云齊自信道：“父親放心，孩兒一切順利！”云霄乃是當年的狀元郎，作為盡得父親真傳的云齊能夠差到哪里去？何況云齊自小便在云霄身旁接受指導，到了書院又師從名師，要論才華，京中權貴公子中無人可出其右。

云霄何嘗不知兒子若不是低斂行事，早已經名揚京都。只是當今君上多疑，盡管云霄深得圣寵也難免要小心翼翼，斂眉深索后，肅容道：“為父知你才華，只是此次春闈……不可太露鋒芒！”

“父親？”云齊瞪大了眼睛看著父親，眼里寫滿了掙扎，父親這是要自己放棄爭奪解元甚至明年開春的狀元？可是看著云霄滿眼的沉思、愧疚和認真，云齊還是拱手，“孩兒知道了，謹遵父親教誨！”

聽見兒子聲音中滿是不甘，云霄豈會不理解。云齊身在尚書府，雖然不是寒窗苦讀，但是哪家少年郎不不希望才華洋溢，胸戴紅花打馬鬧市游街行呢？問道：“齊兒，你可怨為父如此決定？”

“孩兒不怨！”云齊的聲音中已經恢復了往昔平穩，也已經想得明白。當今皇上多疑，即使是父親這個親自提拔的近臣都不完全信任。此時若是云家再出一個狀元郎，以朝中局勢，云家怕是要處在風口浪尖上。

云霄見兒子眼中恢復清明，便知他已將此事想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去吧，將信件親手交給你表哥！”

“是，父親，孩兒告退！”

云霄看著兒子煙青色的欣長身影遠去，抬眼看向遠處的夕陽落日。兒子此番下場，只要此次名次不拔尖，到下面去歷練個幾年，等回來的時候朝中局勢怕也基本穩定，那時兒子再要發揮也不遲。

只是這南皇幾個皇嗣均是那般心胸狹隘之人，要云齊得到重用怕是不易。看向伊水閣的方向，嘴角牽起，說不定此后會是另外一番天地呢？要是別人云霄自然不管，可是那人是自己看著、疼著長大的姑娘，云霄怎么忍心叫她異國他鄉舉步維艱？

另外一邊，云齊已經打馬來到了將軍府外。將軍府的小廝見是云齊，立馬上前，“表公子來了！”

“嗯。”云齊將馬韁遞給小廝，進了大門，問道：“你們公子在府中嗎？”

“在，公子剛剛從宮中當值回府。”

云齊跟著小廝進了羅乾的院子，就見羅乾已經迎了出來，嚴肅的臉上難得見了笑意，“表弟今日怎么有空來我府上坐坐？”

云齊回禮，“自然是有事相告！”

“你先下去吧。”羅乾見云齊也是一臉認真，將小廝譴了下去，將人往自己的書房引去。等到了書房，這才問道：“表弟今日前來，有何要事？”話音剛落就見云齊自自己懷中掏出那家書，趕忙細細看了起來。

將家書擱置在案桌上，肅容道：“舅父可有什么建議？”

云齊道：“父親要我叮囑表兄，凡是穩重。至于表妹，近段時間就呆在府中，一切等姑父姑母回京，再行商議！”

見羅乾還是一臉愁眉深鎖，上前拍了拍羅乾的肩膀，“表兄不必擔憂，左右凡是還有父親轉圜一二。再說，現在月靈使團在京，就算是那幾位別有用心，行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不是？”

果然，羅乾眉頭舒展不少。月靈使團在京，若是這個時候羅家兄妹出點兒什么意外，惹得羅將軍不安生。不說是羅家、云家不答應，就是高坐上的南皇也不會答應，畢竟羅將軍鎮守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