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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劍門

  • 犼尊
  • 南帷
  • 3280字
  • 2020-05-10 22:36:27

“青葉”

厚顏一聲急呼,根根青色藤蔓生長,眨眼間已將它全身籠罩其中。

片刻后,它看起來已跟多年雨打風吹的老樹樁一樣。

枯枝橫生,交叉縱橫。

不過,云霧翻涌間,一團碗口大的淺紅云霧飄來。

青色藤蔓根根寸斷。

云霧中仿佛藏著無數鋒銳的刀劍。

匆匆一瞬,已是萬刃。

厚顏驚出一身冷汗。

幸好此處道氣充沛,藤蔓不斷碎裂后再生。

雖說耗費不少道氣,倒是勉強能填補空缺。

“沒想到此地如此兇險,才踏進一步,就差點被云霧斬殺,要是再走近點,恐怕尸骨無存吧。”

它往前望了望,越是往前,紅色霧團便越來越多,而且顏色越來越深。

不過,那兒的道氣也是愈加濃郁充沛,甚至還有凝煉成露的存在。

厚顏舔了舔嘴唇,收起眼中的炙熱,閉眼坐在原地。

“算了,前方雖說道氣充裕,但那些云霧也太過兇狠了一些,今天就只踏入一步,等有本事了再往前走。”

打定主意后,它便收斂起心神,靜心吐納。

那些云霧似乎對木門極為忌憚,只有少數不經世事的淺紅霧團會沖到木門附近,而那些顏色稍深的霧團則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遠離此地。

只不過似乎靠木門越遠,它們行動越是困難。

這才造成木門附近如同一片晚霞,點點暈紅輕移。

而遠處則像是旭日動身,鮮艷刺眼,殷紅似血,不過經久不散。

過了約莫半柱香,又是一團云霧猛地掠過,似乎很是興奮,直直地朝著厚顏而來。

不過也不知道是看花了眼,還是估算錯了距離,卻是與厚顏擦身而過,一個不慎,落在木門之上。

一陣凄慘的哀嚎忽而響起。

厚顏心頭一驚。

“這是人的慘叫聲,怎么會...”

它睜開眼,再次像四周望去。

“難不成這些紅色的霧團,都是一個個實實在在的人不成?”

它轉過身,瞧見木門之上,竟多了一道四濺的血痕。

厚顏腦子嗡嗡作響,再瞧那些紅色霧團時,心里頭已經有了發怵。

那些東西到底是不是人,要真是人的話,又怎么會成那副模樣?

它瞧見又一團云霧飄近,只不過那一道云霧顏色要深上許多,雖說不及血色,但也相差不及。

就在云霧距離木門不過半尺之時,它驀地停了下來。

瞧著木門上殷紅血跡,渾身顫抖不已。

良久,它緩緩移開身子,落在厚顏身前。

厚顏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雖說落入眼中的只有一團深紅的云霧,但它能感覺到。

云霧之中,藏著一雙滿是恨意的眼。

“咻”

瞬息之間,深紅云霧朝著厚顏直直沖去。

一根根藤蔓野蠻瘋長,想要攔住云霧前行軌跡。

只不過饒是再粗壯的藤蔓,不待云霧靠近,已紛紛碎成齏粉。

周圍云霧見狀都藏著遠遠的,絲毫不敢靠近,便是那些愣頭青似的淺紅霧團,此時都沒有一個敢上前。

這時候,云霧離厚顏的眉心已不過三寸。

一旦碰上,厚顏必死無疑。

只是這時候,一片桃花從云霧深處悠悠飄出。

看著仿佛隨意飄落,不過速度卻比深紅云霧還要快上幾分。

“叮”

一聲金戈之聲,深紅霧團之中傳出一聲哀嚎。

而后一道滄桑的輕哼聲傳出。

云霧猛地一怔,想起當初那個女子定下的規矩,恨恨地轉過身,朝著遠處遁走。

云霧盡頭,是一方天塹。

懸崖對面,一條古樸的巷道連著一方庭院。

院門石階上,坐著頭上插著一朵桃花的老人。

他嘿嘿一笑,將手中一片桃花捻碎。

望著遠處,狠狠啐了一口,臉上滿是得意。

“早就說過那個小畜生早晚得把自己玩死,這回也讓你這老雜毛長些記性。”

這時候,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老人從院落之中,無奈地白了他一眼。

“二弟,辛有歸怎么說也是蕩劍峰副峰主,且剛逢喪子之痛,你做事別那么刻薄。”

“我刻薄?”

桃花老人蹭地站起身。

“大哥,咱們雖說在邪劍宗坐鎮千余年從未現身,但宗門大大小小事務何曾逃得過你我的眼睛,就那老雜毛生下的小畜生,簡直就是十惡不赦,且不說禍害宗門女弟子,逼得七八個正值芳華的丫頭受辱自盡,單是囂張跋扈欺辱同門,就夠把他剮上幾次的了。”

“話雖如此,但...”

“大哥,你可誤會我了,吳家的后人不是我放進來的,我承認之前無聊,給那個拿黑劍的小子點撥了幾招,但是吳家的那只吞天犼確實是自己突然走了進來,與我沒有半分干系。”

疤臉老人冷哼一聲。

“哪怕吳家后人的事與你無關,但...”

他的話再一次被打斷,只見桃花老人嘿嘿一笑,挑著眉毛開心說道:

“大哥,辛有歸的龜兒子也不是我殺的,是那個小畜生見有人入了劍門,覬覦別人那一身道氣,誰料學藝不精,眼神還不好,一下撞劍門上,被封印給滅殺了。”

說罷,桃花老人又是一陣大笑,心里頭似乎舒坦得不行。

疤臉老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剛好張嘴說些什么,想了想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白了桃花老人一眼后,轉過身再次踏入庭院之中。

見到大哥有些氣急敗壞的身影,桃花老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大哥,要是下次有這樣的好戲,我一定先叫你出來看,不凋知道你最喜歡除暴安良,下次辛有歸那老家伙要是敢再亂了炎蘆姑娘的規矩,你出手滅了他。”

疤臉老人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小巷中,一陣歡快的笑聲經久不歇。

半晌后,桃不凋才止住笑,目光深邃地望著遠處。

“被困這么多年,總算是遇到一件開心事了。”

“不過沒想到那青虬竟然是被吞天犼給收了,還以為是吳家另一個臭小子的囊中物呢。”

他嘖嘖感嘆了數聲。

“也不知道那些狗崽子的腦子是怎么長的,吞天犼得了青虬有個屁用啊,還不如給老子玩幾天呢,算了算了,玩心計還是他們厲害,說不定這又是什么厲害的后招呢。”

桃不凋收了心神,又想起那個小畜生撞在門上被滅的事,仰頭又是一陣大笑,滿心舒坦。

劍門旁。

兩扇木門如今,只是一道血跡晃眼。

厚顏喘著粗氣,身子已經軟了半截。

它以為剛才必死無疑。

那團云霧帶給他的威壓,可當時在邪劍宗時柳石庭發怒要恐怖的多。

眼見云霧臨近,哪怕它心里頭千萬個想躲,但身子卻是難移動分毫,周遭道氣如同一方囚籠,將它禁錮在原地。

坐以待斃。

最后發生了什么事它沒有看清,只聽到一聲慘叫,然后有一道哼聲傳出,那團深紅云霧就夾著尾巴逃走了。

它怔怔地望著前方,一片桃花悠悠落下。

“剛才是誰救了我?不是說當年邪劍宗突生變故,宗門弟子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么,難不成他們還在這兒?”

“要是在這兒的話,為什么不現身,反而神神秘秘躲躲藏藏。”

“要是不在這兒的話,怎么會有人的聲音。”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它才稍稍緩過神來。

四處云霧見到厚顏仿佛見到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不過往前一尺開外,那些眼神稍稍有些深的云霧卻穩重得多。

依舊是是照著某一種軌跡移動,對剛才發生的事置若罔聞。

“既然這樣的話,那便抓著機會再好好修煉一番。”

它往前走了兩步,在稍深云霧前停下腳步,靜坐吐納。

道氣如旋渦,朝著它經脈之中洶涌而入。

不過過其中有一半是天地雜氣,另外一半則為至純道氣。

若是別人的話,自然是不敢胡來,只能慢條斯理地吸納。

不過這事兒在它身上半分影響都沒有。

內獄之中,仿若久旱逢甘霖。

黑色石頭瘋狂地納入道氣,不多時內獄之中已擁擠不堪,不少道氣已凝如清霧。

道胎一陣歡呼,貪婪地吞噬著。

枝椏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著,也長出了不少葉芽,葉子青翠欲滴,如同碧玉。

厚顏閉眼凝神,已完全沉浸其中,絲毫沒有聽到周圍一陣慘叫。

在他周圍,白茫茫的云霧已經散開。

那些淺色的氣團四處亂竄,有些朝著遠處逃去,不過距離木門越遠,威壓便越重。

能與稍深霧團共處一地的少之又少,即使十有一二能踏入,也是萎靡不已。

而那些無法一脫離云霧,竟然紛紛自爆開來。

而后一股股精純的道氣,朝著厚顏身上涌去。

小巷之中,除了桃不凋,疤臉老人和書生模樣面色慈祥的老人也在此處。

此時,他們一個臉上滿是欽佩,一個眉頭緊皺,還有一個卻是面無表情,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良久,桃不凋望著遠處消散的云霧,咋舌不已。

“嘖嘖嘖,這吳家后人也是心狠手辣啊,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邪劍宗弟子怕是被它滅殺了上百人,大哥,如今咱們該怎么做?”

疤臉老人正待說話,卻聽得輕聲一笑。

“三弟,你笑什么?”

面色慈祥的老人朝著庭院使了個眼神。

“邪尊當年說過,邪劍宗唯有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我們才可以出手,如今被殺的不過是一群初陽境的小家伙,沒了就沒了,無傷大雅。”

他語氣平緩,卻是字字如刀,冷酷無情。

疤臉老人正待開口,卻聽他繼續說道。

“大哥,當時我們與是與炎蘆姑娘說好了。”

疤臉老人身子一怔,無奈地嘆了口氣。

“若是如此,便隨它吧,只是六年后炎蘆緩過神,怕是那些跟她回來的人不會善罷甘休了,一只初陽境的吞天犼,在那些家伙的手里,可不必螞蟻強多少。”

書生模樣的老人輕聲一笑。

“大哥,莫笑窮人穿破衣,十年河東,十年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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