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云魁
- 犼尊
- 南帷
- 5993字
- 2020-05-08 22:56:33
一陣鬼哭狼嚎,打破了邪劍宗的平靜。
聽得弟子求救,謝繼善手中忽現一柄銀色短扇。
“趴下。”
一聲低喝,官驍胖乎乎的身子應聲倒下。
一股道氣從扇面涌出,化作千萬片凌厲的杏花瓣,鋪天蓋地朝著厚顏飛去。
“不好”
厚顏眼神一凜,它倒是沒想到,在邪劍宗竟然就有人對它下殺手。
而且對方至少已踏入初陽九品,說不定已經是萬象道師了。
看來屠方是找了個好幫手啊。
正想著,一聲驚呼在天井中響起。
“謝道友快住手,這是我邪劍宗弟子,不是妖獸啊?!?
李正山擋在厚顏身前,朝著謝繼善不住揮手。
只是他能說服對方不再出手,可這眼前一下子該如何解決啊。
他一見謝繼善出手便知對方至少已是萬象中三品,這一招要說兇險,倒也沒那么險,但要說不兇,怕是也沒那么好對付。
李正山皺著眉頭,右手握了握拳,不一會兒又松開,一會兒又握緊了。
要是自己出手的話,自問接下這一招不在話下。
可這樣一來,他這一輩子唯一學會的一招就暴露了。
以后一旦邪劍宗遇上什么事,哪怕他狀態再好,估計也能讓人輕而易舉破了招。
邪月九劍,乃是邪尊當年創下的功法,一劍接一劍,生生不息,詭秘無常。
可是他窮盡半生,也只悟通了第一劍。
這一劍,他想用來壓箱底。
眼看漫天花瓣越來越近,他額頭淌下一滴汗,一咬牙。
“算了,日后有事日后再說,先保住兩個小家伙的命再說。”
李正山手一揚,手中道氣一吐,鋒銳霎出。
“李爺爺小心?!?
厚顏見情勢危急,體內道氣從苔蘚小道一般的經脈中溢出。
“青葉”
它一聲輕喝,渾身上下古藤叢生,一個個手臂粗細的藤蔓不止將它遮得嚴嚴實實,連帶著李正山和吳遲都被他籠罩其中。
“也不知道樹甲能不能扛下這一擊,看運氣了?!?
厚顏大喘了一口粗氣,內心忐忑不已。
它皮糙肉厚,哪怕那些道氣所化的花瓣落在身上,自己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但是李正山年老體弱,吳遲還是個不滿足歲的稚童,一旦被傷到,怕是會出大事。
官驍望著殿門外,只見那只妖獸身上忽而長出一根根藤蔓,已是嚇得六神無主,剛想轉過頭叫師父再次出手。
可這時候,一道身影踏入天井中,只見他揚起手中黑黢黢的一柄劍。
隨手一蕩,漫天杏花化為飛灰,只剩下少數幾片落網之魚撞在厚顏身上。
徐傲也沒回頭瞧,要是連這幾縷道氣都抗不下來,也就沒必要再留在邪劍宗了。
“你是誰?”
謝繼善見到自己剛才全力使出的一招,竟然被眼前的少年輕飄飄地就化解了不免有幾分忌憚。
但眼前少年讓他在弟子面前如此被看輕,心中憤恨倒是將畏懼沖淡了幾分。
“你又是誰?這是我靈寶山莊與邪劍宗的私事,小子,你雖說本事不弱,但我還是勸你少管,我靈寶...”
謝繼善話音未落,徐傲手一揚,一股勁氣倏忽而至。
“啪”地一聲脆響。
“聒噪?!?
徐傲輕聲罵了句,轉過頭看向一旁看熱鬧的瘸子和薛乞。
“瘸子,晚飯什么時候煮好?我有些餓了?!?
瘸子看了看仿佛無事發生的徐傲,又看了一眼滿臉漲成豬肝色的謝繼善,怔怔誒了一聲。
“馬...馬上上...做...”
說完抱起薛乞一溜煙往天井外沖去,路過厚顏身邊的時候,見它身上的枯藤也褪得七七八八,順勢又把吳遲夾在咯吱窩下,匆匆逃了出去。
他可是經歷過柳石庭和師炎的大戰,生死之間徘徊的事,有過一次就夠了。
雖說謝繼善一看就不是徐傲的對手,但誰知道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有沒有殺招。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凡事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李正山見什么事也沒發生,感激地看了一眼徐傲,又滿懷深意地看了看厚顏,徐徐搖了搖頭,臉上不知是喜是悲。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
“爺爺....李老頭...發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還沒進門,鼻涕泡便扯著嗓子一路嚎叫過來。
剛才瘸子拍他的門,說有人來邪劍宗找事,而且還是千丹堂暗坊里那個胖子帶過來的。
鼻涕泡嚇得連忙收斂心神,要是李老頭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修煉得再厲害也少了些意思。
一進門,他見李正山呆呆地站在門旁,還以為是受了傷或是被嚇壞了,不過眼睛余光掃到徐傲的身影,不免松了一口氣。
“徐傲,原來你在這兒啊,早知道我就不過來了。”
話雖這么說,不過他依舊快步朝著李正山走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次確認李老頭真的沒受傷,才真的放下心來。
“咦,厚顏你也在這兒?”
他走過去圍著厚顏繞了一圈,嘴里嘖嘖聲不斷。
“李老頭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這一眨眼的工夫就從瘸子吃成姜寇了,了不得,了不得...”
感嘆了一陣子,他才將目光放到謝繼善身上。
有徐傲在這兒,鼻涕泡自然半分不怵,得虧柳石庭不在這兒,不然他都敢騎在那個賊眉鼠眼的家伙頭上拉屎。
“你們誰啊,來我邪劍宗干嘛?有事就說,無事就快滾,我們這兒的規矩可是不留人吃飯的?!?
謝繼善牙口緊咬著,額頭上青筋暴起。
半晌后,他緩緩吐出一口恨意。
“黃口小兒,欺人太甚?!?
謝繼善手中銀扇一展,正在厚顏覺得他又要出手時,卻見他給自己扇了扇風,轉身走進殿內。
李正山不知道他這是唱的哪一出,但來者是客,總不能太過得罪,連忙跟上前去。
謝繼善的幾個弟子跟在他身后,內心忐忑不已。
本以為可以跟著師父出來耀武揚威一番,沒想到邪劍宗隨便出來一個少年,就讓師父無還手之力。
而且看那幾個邪劍宗的弟子,眼神都透著狠厲。
此處在青云城外,要是他們有什么歹心....
管驍打了個冷顫,不敢多想,看了一眼兩位師弟,也都是嚇得小臉煞白。
“謝道友..謝道友...”
李正山跟著踏入石殿,本以為他要大發雷霆一番,誰知道一進殿門,卻見他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端起那碗已有些涼的粗茶一飲而盡。
“李長老!”
謝繼善一拳落在身旁木桌上,發出輕輕一聲悶響。
“難不成邪劍宗就是這樣招待貴客的么?”
“我不遠前來,只是想化解屠方師徒與貴宗弟子之間的誤會,想叫他們過來對峙一番,出殿門時聽得有妖獸來襲,我怕您在妖獸手底下受傷,出手毫不遲疑?!?
“可是你們呢????你瞧瞧你們都干了些什么?這是一等宗門弟子該有的涵養?
謝繼善越說越心酸,眼睛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李正山心頭一驚,緩緩出了口氣。
看來剛才感嘆江山代有才人出時,還漏算了眼前的謝繼善啊。
見謝繼善給了個臺階,他也是人老成精,躬身一禮,輕聲笑道:
“謝道友誤會了,那幾個孩子什么都不懂,出手魯莽了點,你可千萬勿怪。”
說著,他朝著殿外笑了笑。
“徐傲啊,瘸子應該已經準備了飯菜,你若是餓了就先吃,不用管我們。”
而后臉色一變,怒喝道:
“李阿虎,你給我過來,你上次出門是不是惹禍了?還不快過來跟謝前輩解釋清楚!”
大殿外,鼻涕泡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厚顏知道此事定然是跟它有關,也連忙走進殿內。
“李老頭,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明明是那個死胖子不對,將一些...”
說著說著,鼻涕泡的氣勢忽而一滯。
他本想說是屠方將一些破爛貨賣給了厚顏,但轉念一想,要不是那些東西,恐怕厚顏還走不到如今這一步呢。
前后一矛盾,頓時便不知該接什么話了。
厚顏見他這個樣子也猜到了幾分,緩緩走上前來。
“李前輩,此事與鼻涕泡無關,是他跟我打賭輸了,甘愿立下道誓的,不信你可以問他?!?
厚顏指了指站在謝繼善身后瑟瑟發抖的屠方。
聽到這話,李正山裝作表情為難地看了看謝繼善。
謝繼善生得七巧玲瓏心,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剜了一眼屠方,厲聲喝道。
“孽障,你還有什么事是瞞著我的,還不快老老實實交代!”
撲通一聲,屠方被這一道喝聲嚇得跪倒在地,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說話。
只是蹣跚磨蹭了老半天,依舊是雙腿無力,索性半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將前因后果一一交代。
聽屠方說完,謝繼善恨不得當場剮了他。
謝繼善恨的不是他有錯在先卻倒打一耙,而是初陽九品的耿一拳敗在一只狗手上,他竟然只字不提。
邪劍宗連一只狗都這么厲害,門中弟子能差到哪兒去?
事情水落石出,李正山點了點頭,也沒說話,只是眼神飄忽,還沒從屠方的話中緩過神來。
初陽九品道師聚全身道氣于一拳,竟然還傷不了厚顏。
更恐怖的是,像風雷果聽諦柱這樣極易尋得,但連藥師都難以祛除雜氣的靈草,對厚顏而言怕是百利而無一害。
這樣說的話,怕是六年后,它比阿虎和姜寇要厲害數倍不止,說不定可堪與師炎一戰了。
良久,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臉上擠出幾分歉意,望向謝繼善說道。
“既然事情已水落石出,那我就放心了,謝道友,此事乃是貴門師弟立下了道誓,旁人也是有心無力啊。”
謝繼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屠方,向李正山笑著點了點頭。
“李長老,看來此事是我唐突了?!?
他望著鼻涕泡姜寇還有厚顏長長吁了一口氣。
若按之前所想,本是打一巴掌給個棗子,將之前引來六道劫雷的小家伙誘騙到靈寶山莊。
不過如今看來,此事連提的必要都沒有了。
抱拳行了一禮,又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便準備離去。
李正山連忙留客,這些年來,邪劍宗雖說有宗門之名,但卻游離在宗門之外,如今好不容易與靈寶山莊有些交集,當然不想錯過這等好機會。
他拉著謝繼善寒暄了一陣,千言萬語說盡,只想留他們吃頓飯再走,一盡地主之誼。
謝繼善臉上堆笑,手中銀扇收了又開,開了又收,想嚴詞拒絕自然是不敢,但要留在這兒心里頭也是有些犯怵。
半晌后,他拿著銀扇在掌心一拍。
“李長老不必客氣了,實在是山莊有事不能在外耽誤太久,不過,在下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李長老愿不愿意聽我多嘴一句?!?
李正山見他說得神秘,連連點頭。
“謝道友只管說?!?
“李長老知不知道云魁盛會?”
謝繼善小腦袋半仰,眼中滿是得意。
“青云城四大宗門每逢兇年或逢九之年,都會舉辦云魁盛會,邀請宗門弟子及城中散修以比斗的方式搶奪云魁之位,一來祈禱豐年,二來也是想促使城中弟子努力修道。”
此事李正山也有聽聞,不過每次盛會,都把邪劍宗排除在外,他不知道謝繼善這一次葫蘆里賣的又是什么藥。
見李正山面露疑色,謝繼善緩步踱到殿門后,望著遠處群山輕聲說道。
“數月前獸潮來襲,也稱得上是兇年,前不久聽說四大宗門的掌門已經將事情定下來了,今年也會辦一次云魁大會,而且是輪到我靈寶山莊來辦,此次大會分得我靈寶山莊三十六個名額,雖說莊中弟子個個不俗,但要擠也能擠出幾個空額來。”
說到這兒,他轉過身看向李正山。
“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此次前來是我等唐突了,回去后我自當向莊主稟明實情,一來,會將這不成器的家伙好好懲罰一通,”他指了指屠方。
“二來嘛,”謝繼善目光落在了厚顏他們幾個身上,“我這兒有三個名額,就全送給邪劍宗了,李長老若是賞臉,可挑選三名弟子參加,不過參賽的弟子需在八卦境以下。”
聽到這話,李正山渾身一震。
這三個名額看似只是件小事,但對邪劍宗而言,卻是不亞于驚天霹靂。
邪劍宗這些年一直處于風口浪尖,無一等宗門之實,卻有一等宗門之名,早已被青云城幾家宗門弟子心所不齒,要是邪劍宗弟子參賽的話,難免會被針對。
而道師之戰,一旦被針對,稍有差池,便是生死之別。
而且,若是答應的話,六年后,靈寶山莊要是想借幾個名額入劍門,他李正山不答應也說不過去,而答應了一家,其他的幾家不答應,那就更說不過去。
李正山眉頭緊皺,剛想出言拒絕,卻又覺得拒絕也不恰當。
今日徐傲所為,定然在惹怒了謝繼善,此人一看就知心胸狹隘。
若是他出言拒絕,只要謝繼善添油加醋,說邪劍宗看不上其他四家宗門弟子,造成的影響更加不好。
一時之間,他支支吾吾,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卻是讓人一個字也聽不清。
謝繼善打開扇子揮了幾下,見李正山囁嚅半天,既不答應也不拒絕,不免提了幾分聲音,緩聲問道:
“李長老,不知你的意思是?”
若是謝繼善知道李正山所想,定然要給自己豎個大拇指。
其實他并沒想那么多。
他想的是,如果李正山答應的話,便能將厚顏他們引入靈寶山莊,一旦師父有其他吩咐的話,自己也好下手。
再者,在邪劍宗受辱,自然要討回來一些利息。
一旦他們參賽,還可以讓青云城中少年豪杰替自己出手教訓一下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這時候,李正山依舊遲疑不決,未下決斷,鼻涕泡卻走了上來,擺擺手一臉嫌棄。
“不去不去,什么云魁勝會,以前都沒聽說過,去跟那些宗門弟子打架,還不如去萬獸山脈獵妖呢。”
聽他這么說,謝繼善手中銀扇一手,輕聲笑道:
“這話就說錯了,若是能奪得云魁稱號的話,可比獵殺八卦境妖獸還劃得來呢,每次盛會,瑯琊劍派、玄陰閣、虛懷谷還有我們靈寶山莊都會拿出一些彩頭,盛會前三甲都有豐厚獎賞?!?
見鼻涕泡眼中有了幾分好奇,他故作隨意地說道:
“聽說上一次的云魁,得到的彩頭,若是拍賣出去,怕是能值千兩玄金?!?
聽言,鼻涕泡倒吸了一口氣,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負著手緩緩走到謝繼善面前。
“你這話沒騙我吧?”
“若有半分虛假,天打五雷轟?!?
“好,那我邪劍宗答...”
鼻涕泡還沒說完,便被李正山一巴掌扇飛。
他歉意一笑,對著謝繼善抱了一拳。
“謝道友,此事事關重大,不如讓我好好想想。”
謝繼善和善地點了點頭,見著李阿虎的樣子,他便知道此事十有八九能成。
而且剛才他說這話的時候,厚顏以及那個叫做姜寇小子的眼神,就像遇到獵物的狼一般。
“行,反正那三個名額我一直留著,若是李前輩想通了,便帶著弟子在白露之日去我靈寶山莊即可?!?
說罷,他對著身后三個弟子看了一眼,又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屠方。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叨擾了,告辭?!?
李正山連忙回禮,侍在一旁將其送出殿外,正待回去,卻聽得官驍厲聲說道:
“師父,屠方師叔沒出來?!?
聽到這話,李正山回頭一瞧,果然見到屠方站在天井之中,磨磨蹭蹭,面露懼色。
“孽障,你還待在這兒做什么?還不跟我回去!”
屠方身子一哆嗦,差點又癱倒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他沒有去看謝繼善,而是望向厚顏。
厚顏皺了皺眉,不知他這是什么意思。
正疑惑時,只見他一路小跑到自己身前,圓滾滾的身子撲通跪伏下去。
“厚顏公子,我回靈寶山莊怕是死路一條,要不你留我在這兒吧,你不是要風雷果嘛,我天天都能給你去摘,還有朔云葉聽諦柱那些,絕對不會少的,而且前些日子,我發現了一種新果子...”
屠方不住哀求,看起來可憐兮兮。
謝繼善聽到這番話已是一臉鐵青,身后三個弟子也是青筋暴起,不過眼中卻滿是羨慕。
能肆無忌憚另投他人門下也是種本事啊,哪像他們三個,入了泥淖,便再也爬不起來了。
謝繼善怒不可遏,但神情卻漸漸平靜下來。
“屠方,身為靈寶山莊的弟子,你說這種沒骨氣的話,是想找死么?”
他輕聲說道,語氣中不怒不喜。
屠方身子一哆嗦,眼中驚恐色愈重。
別人不了解靈寶山莊,他可是在里面待了數十年,而且對謝繼善這人了解得極其透徹。
雖說他是二莊主的關門弟子,但清楚實情的人都知道。
這門,可不是他謝繼善關的,關門的,是他那風韻嬌媚的娘子。
有了這層裙帶關系,他自然是行事蠻橫,這也是屠方會找上他的原因。
別人出手,或許還會對邪劍宗忌憚一二,但他謝繼善不會,不說下狠手,下殺手他都敢。
只是事情并沒有按照屠方所想的發展。
原本在他的設想里,最不濟就是沒將厚顏他們抓回去。
可是知道突然冒出來個少年,不但破了謝繼善的道法,還冷不防給了他一巴掌。
最可恨的是,這一巴掌還是當著眾人的面打的,其中有他的徒弟,尤其是,還有攛掇他來的自己。
這時候,天井之中,除了屠方,沒有一個人動,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良久,厚顏微微一笑。
“起來吧,從今以后,你便安心在我身邊待著,放心,不會虧待你的?!?
屠方一跪到底,感激涕零。
謝繼善冷冷看了厚顏一眼,也沒多說什么,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這梁子,看來是越來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