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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算計

  • 七情策
  • 近雪
  • 4286字
  • 2020-04-01 07:00:00

“為朝廷督工多年,看出點門道,也不稀奇。”王樹成說道。

“你原來已經在朝多年?”希夷戲謔道。“本官不知。”

眾人悄悄瞧她,沒人敢信,她想必只是不想說罷了,甚至她肯說那么多,都有些奇怪了。

“陳大人聽候處置吧,此事既為令弟所為,陛下那里想必不會過多為難。”

原本他至少會貶官外放,既然是家丑,他是受害者,哪怕陳祚都有可能因“教子無方”引咎領罰,他收了場牢獄之災,反而保住了烏紗帽,只是恐怕要罰一點了。

如今選秀與祭天大典將近,聞秩宇要罰,多半是讓他戴罪立功,這點陳啟昂也心里清楚,他不自覺鄭重起來,對希夷行了一禮,此事算是欠了她一個大人情。

雖說陳家一榮俱榮,可對大多數人都沒有太大影響,陳啟君是死定了,可關他什么事啊!他父親罰俸還是挨批,關他什么事啊!他至少保住烏紗帽,不用外放了!

希夷剛剛說的那些話,當然是沒必要說的,可這些話會通過各種渠道傳到聞秩宇耳朵了,她是要聞秩宇聽這話,她是在借機鞏固聞秩宇的信任,看上去是志得意滿,后頭的算計還是腌臜不堪。

而她不愿意說的真正原因,僅僅是她覺得聞橫川沒必要干這種找死的事,才一力追查到底,事實上哪怕開口動刑時,她都沒有半點證據,僅僅是想詐出轉機罷了。

而轉機出現了,她便順著轉機一路查下去。

陳啟君被押進來,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兄弟情深”的聊了一通,這中毒的工匠也醒了,說出正是自己想要定金遭拒借機威脅才引火燒身險被滅口,換了旁人。

此事一干人等不論是身不由己還是知情不報威脅兇手反被害的工匠,全部按律處置了,其余不知情的無關人等無罪釋放,光是整理罪證交到聞秩宇那里便已花了大半個下午,希夷再進宮講清楚前因后果,又花了不少時間。

聞秩宇聽完,神色復雜,他彼時尚不知道希夷牢房里的話,這還是希夷走后他傳召陳啟昂后才聽到的,所以他此刻問希夷道:“為何你寧肯冒著風險,也不去十三弟那里問半句?若是不像你認為的那樣另有原因,你要如何?”

“臣信自己的判斷,若是錯了,便受罰,該做的還是會做。”她此時卻不說什么立場的了,說得尤其倔,畢竟這種話還是別人說的好,陳啟昂欠她一份情,御前肯定會把此話主動告訴聞秩宇,這才是希夷的目的和后手,此刻聞秩宇越不理解她,越覺得她倔得不可理喻,反而越好。

后面他聽到那些反而會更安心,而且,就算陳啟昂不說,她隨身的離衛里,聞秩宇安插的已經成了她的的眼線,也會把這些話告訴他,這才叫環環相扣,而且留了的是必會發動的后手。

所以此刻聞秩宇煩躁的揮手讓她快從眼前消失。

希夷走出御書房,已是黃昏,天邊紅云翻滾,殘陽如血,岑新已帶著陳啟昂來了,她和兩人微一頷首,緩緩出宮去了。

聞秩宇聽聞她原話以及她辛勞一日未嘗用膳后又是如何感到安心以及信任,按下不表。

希夷此時回府,若言中午見她未歸就知她肯定是忙壞了,希夷入宮前就派離衛通知了一聲“晚上可以回府吃飯”,所以若言特地備了一大桌菜,一回家就有飯吃,她在衛戍府大牢呆久了感覺人身上味道都帶了陰冷和潮濕,立即叫若言備水,用完膳就沐浴。

若言待她用晚飯,道:“今日顧先生那里送了許多東西來。”

“她沒事送我東西作甚,還送那么多,是什么怪東西?”希夷有些不在意,問道。

“禮盒包的很好我不敢開,她還送了個怪東西和一本戲詞,捎了句怪話,至于東西還是等大人自己看吧。”若言開不了口,顧先生多不正經才會送那種東西啊?她也不等希夷追問,直接把顧清歌捎的話說了:“花非花,霧非霧。”

希夷皺眉,看若言擺在房間里等她檢查的禮物,有三個檀木盒子,她打開來看,只見一條青綬銀線的發帶,末尾有一枚銀鈴,她當即明白了顧清歌那屁話的意思。

“東西不是我送的。”

希夷不禁失了笑,另一個盒子打開果然是紫金發帶配金鈴,若言看著總覺得顧先生送這個?沒必要吧。或說不像是顧先生會送給大人的。

另一個盒子是空的,但希夷認出了這是那西瑜辰銀頭飾的盒子,便讓若言取來放進去了,最后一個禮物四四方方,蓋著一塊黑布,希夷掀開來看,一雙紅色的眼珠見了光正盯著她。

若言看見大人笑了,笑得無比柔和,縱使是那張冷肅的人皮面具,原來也可以笑且如此好看。

那是一只白兔子,籠子里沒東西吃了,它倒是乖乖的不怕人,而且干干凈凈,這便是他說的,自己可能喜歡的禮物,且當時那個點買不到的東西啊。

最后一本戲詞,想必是顧清歌真正送的東西了,她拿起來,沒見過這出叫“浮華夢”的戲,本以為是她新寫的請自己過目,卻只有第一頁寫了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

然終須知縱如云劍主,虞女相,亦不過香消玉殞。世間絕頂女子無數,幾人逃得過情字?謝玉珩,藍秋封之輩,何其多矣?

希夷撕了那頁紙,隨手用手邊油燈燒了,那字很飄,該是臨時寫的,她寫那么多,不外乎勸她:縱然有情,也莫犯傻。顧清歌怕她被這些禮物沖昏了頭腦,真就在追求中沉淪了,就給她潑了盆涼水。

希夷并不生氣,顧清歌是在為她著想,任何人都知曉,她若貪戀聞橫川的溫暖,總有一天會飛蛾撲火。

可她再清楚不過了。

若言本以為大人生氣了,可她僅是覺得,下次約顧清歌出來,讓她當面說就好了,以她的性子,這滿紙的文縐縐,只會變成這樣:

“你傻啊!別為了個人葬送自己,世上的人千千萬,未嘗沒有遠勝于他的良配,你選了別人還有處退,選了他便是縱身萬丈深淵,他們這些人,眼里最重的永遠都是權!”

可她寧愿折心沐火。

......

聞橫川聽了戚衍的稟報,哭笑不得,本還等著她來自己這里唱大戲,再按著自己的安排接下去,發現“真相”,讓聞秩宇和她“誤會”自己,這樣以后有事聞秩宇也不會直接就覺得是自己干的了,希夷要是“誤會”了自己,愧疚就會讓她面對自己時更弱勢,更覺得虧欠自己。

可她怎么直接就跳過他把真兇找出來了呢?

戚衍木著臉,他一向不喜歡彎彎道道,昨日王爺為了搞定射卿還把他甩下了船,而且自聞秩宇決定與民同樂的那一刻,他就安排了接觸陳啟君的侍妾,去放大他對他大哥的不滿,再買通個他身邊的狗頭師爺獻計把禍水東引,讓自己惹上嫌疑,只為了服務之后他計劃的一切。

可希夷怎么全搞定了?

是的,因為禮物是戚衍安排送給顧清歌再輾轉送去射卿府的,他已經知道昨天那姑娘是誰了。顧清歌與希夷交好滿城皆知,借顧清歌之手送禮也更安全。

而被王爺算計成這樣,射卿也蠻慘的。

聞橫川擺手讓戚衍退下,這種事情可一不可再,希夷是敏銳的人,很有可能被她察覺,說不定她已經察覺了,但從結果上來講,雖然效果十不存一,至少還是有效的,聞橫川辦事手腳很干凈,不該活下去的人一個都不能活。

但希夷說的話讓他有點顧慮,希夷是完全中立的人,但又會為聞秩宇做任何必要的事,她眼底從來沒什么“政敵”,她只知道陳家不能搞鬼,聞橫川也不能搞鬼,他們做的一切,都要在聞秩宇的眼皮底下才可以。

那以后可能干什么都絕對不能讓她找到破綻,否則她可能下一刻就捅到聞秩宇那里了。

......

“大人,都死了。”東華說道。

希夷沉吟道:“我知曉了,你下去吧,此事只有你我知曉。”

東華沒入了黑暗里。

這是人間巔峰也是輕功最好的離衛,東長鳴出現之前,她本有意讓他做離衛統領,但他更適合做暗衛和殺手,所以希夷收服以后也一直沒讓他出任,直到東長鳴的到來。

現在東華和若言一明一暗,是她的左右手,東華更是她派去做隱秘之事的唯一人選,他已經脫離了離衛的體系,是她一個人的離衛,而且除了若言和東長鳴,沒人知曉他的存在,他也只聽希夷的命令。

她派東華去查的,是陳啟君身邊之人。在她抓人的時候,便已經懷疑了,這件事他真的能隨意的圖謀嗎?他膽子到底有多大?在獄中他也說了是幕僚的提議,現在樹倒猢猻散,他們各自尋找出路。

可這暗處的幕僚卻因故身亡了,而又有寵妾上吊殉情,這后頭還有人在,在搞鬼啊。

希夷如今也已把真兇猜了個差不離,她白天的懷疑是聞橫川沒必要,沒有動機做這件事導致的;現在的懷疑則是這件事如果不是這么發展的卻導致現在的結果,聞橫川會如何受益,這就是他的動機。

他僅是借刀殺人了罷了。

希夷抱著兔子喂菜葉,嘆了口氣,毛茸茸的兔子在她腿上亂拱她的掌心,手感很舒服,可是啊,送它來的人總不那么純粹。

但她也沒立場指責他什么,白天她不也算計了一堆人?要想在官場好好活下去,靠善良和天真會死得很快,她和聞橫川是一樣的人,自己在拉攏聞秩宇的心,他在綁勞自己的心。

可希夷已經被綁上了,他太沒安全感了。

盡管這個射卿,在外界看來就是這么危險的人,只有她自己知曉自己有多軟弱。

也許有時候該與聞橫川講講自己了,不可否認雖然兩人暗生情愫,對彼此的了解還是遠遠不夠多,尤其是希夷,她的過去,在聞橫川那里,只有破碎的毫無關聯的拼圖,拼不出她的內心來,僅能摸清她現在大致的脾氣罷了。

......

......

忙了好幾日后,今天希夷恰好休沐。

禮部的事情已經交還給了陳啟昂,盡管希夷休沐,她以往掌管的那些事情交給聞秩宇和三老嚴老他們分散辦一辦倒也輕松了很多,希夷抱著兔子在院子小憩,春日里在院內找個躺椅曬太陽,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閑。

眼上蓋了個帕子,她還真睡著了。

冷不防有人把帕子拿起來了,希夷即使在府中,休息也不會睡得太沉,所以經常需要午休,她休息時來往的下人壓低腳步聲也屬正常,可這人壓低了腳步,卻敢如此做,她府里沒人敢這么干的。

動靜這么大希夷當然被驚醒了,猛的坐直身子把懷里趴著窩在布里的兔子嚇了一大跳,瞎蹦起來,她看清楚了來人,氣得半死,伸手抱住兔子,問道:“你來作甚?你是怎么溜進來的!”

是個面生的男人,但敢這么做,想也知道是誰。

“喲,這都愛不釋手了?”聞橫川笑道,這還不是趁著她休沐空閑時候來趁熱打鐵一番嗎?若言聽見動靜從后院冒頭,見有陌生人下意識伸手握劍,希夷抬手制止,讓她稍安勿躁。

她臥房與內院是不準離衛布防踏足的,連下人尋常時候要入也要通報若言。但單憑外院的防守,東華一個人也不可能看顧所有地方,就被他溜進來了。

“去外頭看著,不許任何人進來。”希夷壓住了火氣,等若言走后才怒道:“你怎么如此肆意胡來!若是真被人看到,該如何是好?!”

聞橫川攤手隨她罵,臭不要臉的笑瞇瞇道:“這不是趁著你休沐來看一眼嗎?外頭你要對我冷著一張臉,里頭又何必如此啊?”

“你要是辦點人事,我就不冷臉相對。”她冷哼一聲,終究是不再計較了,抬眸道:“既是看完了這一眼,還不快走?”

“射卿大人當真郎心似鐵。”他似笑非笑,還真像希夷辜負了他,只是如今他干的事情風險大得離譜,僅是為了隨性一遭,希夷一咬銀牙:“你要是再不快走,以后還敢如此胡來,我便把陳啟君那事兒我的‘個人意見’,全稟明陛下!”

“免了。”聞橫川擺手道,“都說男追女隔層山,果然不假。我也就今天來你這兒晃一眼,你我下次要再見,不知還要等多久。”

要盛大一些的節日,又得等到三月份了,往常希夷怕是沒興致出門,而且少出門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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