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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番外一:前塵夢

  • 阮皇后
  • 臨冬花夏
  • 2699字
  • 2020-03-18 11:50:28

陸寅過了四十歲生辰后,生了場大病,因而在床上躺了許久。

也做了很久的夢。

夢里的內容,與顧清十幾年前告訴過他的事情,有幾分的相似。

不,也許,就是一場夢的兩端。

他夢見自己變成了夢里的“陸寅”。

“陸寅”并不愛笑,夢里,顧太傅對他嚴苛的很,慈微也不大喜歡看到他自己放縱自己。

待陸寅長至二十歲的時候,慈微想要給他選后。

這時他便去到太傅府,想要與顧太傅就此事進行商議。他一進太傅府,無意瞥見了一個在某處樹蔭里坐著背詩經的少女。

少女盤著一個包包頭,穿著杏粉色的衫子,正無意識的晃著腦袋。那一瞬間,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噙上了一抹笑。那少女的臉還沒有長開,帶著些圓幼的稚氣。

這一幕在陸寅看來,就如同九天上的神女下了凡,渾身都帶著光暈,讓他浮躁的心,霎時平靜了下來。

那一刻,陸寅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在胸膛里鼓動著。

于是,本來應該與顧太傅商議的他,變成了向顧太傅求娶顧清。

只是,顧太傅并不愿顧清此時入宮。陸寅的念頭,便沒能實現。

陸寅第二次見到顧清,已經是三年后。

他三年前求娶未成,回宮便畫了一幅畫,那副畫一直掛在他寢殿的一角,每次碰到了難做的事情,看上那么一會兒,心緒便能平靜下來。

因而對于再次見到顧清這件事,他是有期待的。

大婚的那日,他幾乎是一忙完,便跑過去看自己的皇后。

他到底是失望了,也許是時光帶給他記憶里的顧清的光環太盛。

他面前的顧清,并沒有那么多的靈氣,一舉一動刻板的很,總是看也不敢看他,甚至連笑臉也少有。大多數時候,他不開口說話,她也便不會開口說話。

那段時日,他許久已經不會表現在面上的煩躁之態,就那么對著一無所知的她,全然露了出來。

后來他也有偷偷去看過私下里的顧清。私下里的顧清,其實比在他面前,要放松很多,也更像他記憶中的她。

可是只要他一出現,顧清永遠說的是些“陛下,這不可”、“這不合規矩”的場面話。

慢慢的,他忽然覺得,也許顧清只是不愛他罷了。

所以想要用這些場面話,把他氣走。于是他便去找了慈微,表達了想要廢后的意愿。

當即,慈微狠罵了他一頓,叫他不要再肆意妄為。

廢后乃國家大事,隨意立后隨意廢后,說出去會讓子民心冷,朝臣心寒。

也是因這條路走不通,他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學著把注意力轉到別人身上去。

貴妃葉氏,乃是葉子都的幼女,為人刁蠻的很,但生的卻一副好容貌。

他每每在顧清那里受了氣,便會來葉氏這里。慢慢地,在宮中,他不喜皇后,甚至為了貴妃與顧清鬧僵的事也就傳開了。

他其實對這個傳聞不屑的很。

但是他跟顧清兩個人的脾性,注定是百年不合的。

后來有一次,北境出了點小亂子。他疑心與葉子都暗地里的小動作有關,便說要帶上葉氏。彼時顧清才生了幼女,孩子尚未足月。

其實他已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就放在御書房的卷筒之中,打算等女兒滿了周歲,便把這個名字,放入宗祠。

他走之前,宮人們當時都傳,北境不過是個小亂子,他帶著葉言,其實是為了平亂后,與葉言游歷一番山山水水,哄貴妃開心。

陸寅當時雖然不想聽顧清的嘮叨,但又怕她多想,出發之前,便去看了顧清。

顧清正在坐月子,瞧見他,面上露了點笑。陸寅心想,也許,她還不知道自己要去北境的事罷,算了,告訴她又得讓她煩憂。

他在顧清這里用過飯正要走時,顧清叫住了他:“陛下。”

他聽到顧清的聲音后,略微側了側頭:“怎么了?”

“明日……陛下還會來嗎?”

也許是他耳朵出了問題罷,他想。

顧清,竟然會留他了,鬼使神差的,他回:“會。”

顧清笑了:“好,那妾身等陛下明日來。”

其實第二日他是要出發去北境的,本來定的是中午,誰知出了點問題,必須得早上動身。

他看了看日頭,囑咐劉登:“告訴顧清一聲,朕今日去不了了。”

顧清是不是失望了他不知。

只是,這一次,他到底沒能回去。

他死于暗算的那一刻,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若是,能再多聽一聲那個刻板小家伙的話就好了。

夢做到這里,陸寅醒了。他渾身是汗,看了一眼床邊握著他的手的顧清,心落了回去,眼一閉,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次,他夢見了顧清。

噩耗傳回京城的時候,顧清正在扶著女兒學走路。

聽到他的消息后,顧清的面上沒了笑,手愣愣的松了開來,孩子登時摔了一嘴泥,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顧清嘴角僵硬的扯了扯:“是不是你聽錯了?”

徐嬤嬤一臉心疼的看著她:“陛下的尸身已經帶了回來,太后娘娘已經哭暈過去了,娘娘……”

“沒事,嬤嬤,我不會哭的。”顧清將孩子抱了起來,遞給了徐嬤嬤。

再后來,顧清一邊教嫡長子和女兒,一邊又和慈微應付朝堂上的事,就這樣過了很久。別說宮人,就連看著夢的陸寅,都覺得她冷心冷情的,似乎對他的死毫不在意。

有一個晚上,顧清終于閑了下來,她挖出了自己埋的海棠青露酒,坐在庭院里盛開的鳳凰樹下,一杯續一杯的喝著。

再后來,顧清喝醉了。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安安靜靜的趴著,而是忽然哭了起來。這一哭,不知打開了哪個口子。她將偌大的酒壇子抱起來摔在了地上,連酒杯也一并摔了。

摔完了,她凄然的笑了。

“陸寅,你不是說好了,要來找我。”

她喝的真是醉了,伸手去抓地上的酒壇子碎片,就要往嘴里送。

還好有宮人看見了,將碎片打落在地,才將她拖回了室內。

第二日清醒后的顧清,又仿若沒有發生過這些事一般,按部就班的做著湊上來的事情,后來嫡子陸祈長大了些,顧清便將事情都教到了陸祈的手上,不再像以前那樣忙碌。

只是顧清有時候,會趴在書桌上發呆,手里握著只毛筆,一直到筆墨在紙上暈開,也不做些什么。

再后來,顧清飲酒后,會來書房寫詩。

有時候她醉后清醒,看著自己坐在一地寫著諸如“日沉忽已暮,情深不見斯”,“歸來把酒,誰云未已,往生不復”的紙中,會慢慢的露出迷茫之色來。

每年陸寅忌日的時候,顧清總會在皇陵中,從天色未亮,待到天色已深。這個習慣,就一直持續到了顧清去世。

陸寅看到,顧清燒給他的紙中,混著幾封封皮上寫著“妾啟君上”的信,那字跡他曾見過,是顧清最愛的簪花小楷。

她對這樣美好的事物,總是格外的偏好。

顧清活了很久,但是她活到六十歲的時候,有一日夜里,忽然好似看到了在一旁看她夢境的他一般。

“陛下……”

陸寅一直在夢境的角落里待著,乍聽見她的聲音,愣了一下:“你看見我了?”

顧清老去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也許是將死了罷。”

陸寅皺眉:“不許胡說。”

“若是有來生,顧清還想與陛下,做一對夫妻。”

顧清說著說著,已是淚眼朦朧:“只是還望,陛下垂簾。”

她朝他伸出手來,腕上一抹紅繩。陸寅記得,有些嫁人的女子,求姻緣圓滿的時候,便會帶上這么一個。

也許,她到底盼著與他圓滿。

還沒等陸寅動作,整個夢境變得天旋地轉,直晃得他什么也瞧不見。

在一片炫目的白中,他聽到了哭聲。

“皇祖母!!”

“太皇太后!!”

陸寅的夢到這里戛然而止。

當他徹底從夢中醒來時,看見眼前一臉緊張的看著他的顧清,鼻子有些酸澀。

“阮阮,給我打些紅繩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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