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森消息發(fā)過來的時候易笙剛好在浴室洗澡,正巧許承昔正坐在地毯上看自己的新劇,聽見易笙手機(jī)響后條件反射看了一眼,見是徐靜森發(fā)來的消息,許承昔也就沒什么顧忌了,解了鎖津津有味地看起來,一邊看一邊連連“臥槽臥槽,阿笙你快出來!”
許承昔現(xiàn)在住的是傅然的一套別墅,房子大的讓人盡感孤獨(dú),客廳和浴室隔去老遠(yuǎn),再加上水聲淅瀝,易笙自然也就沒聽見她興奮地尖叫。
等易笙擦著頭發(fā)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許承昔已經(jīng)一臉八卦地端坐好,一副要給易笙上刑堂的模樣。
易笙腳步一頓,擦著頭發(fā)的手也停下,一臉警戒地看著她:“你干嘛?”
許承昔輕咳一聲,調(diào)節(ji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組織好語言道:“靜森給你發(fā)消息了,我好奇就看了。”
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要是介意她看自己的手機(jī),當(dāng)初指紋錄入的時候就不會錄她的了。易笙繼續(xù)擦著頭發(fā)走近,漫不經(jīng)心問道:“她說什么了?”
“顧景遇一擲千金請她吃法餐。”許承昔語不驚人死不休。
易笙神情一頓,還沒反應(yīng)過來許承昔又繼續(xù)道:“當(dāng)然一切都是為了你,不過我想問的是,老師都這么有錢的嗎?早知道我以前去做老師得了。”
沒理會她對職業(yè)選擇的喃喃自語,易笙拿過自己的手機(jī)查看了徐靜森發(fā)的消息。是一篇帖子:南大顧景遇教授一擲千金寵妻日常。說的是樓主正好路過辦公室聽見了里面的一場撕逼大戲,然后是顧景遇的一擲千金,只因?yàn)楣适碌呐鹘切祆o森怒罵了一位嘲諷顧景遇女友的老師,于是眾生皆感嘆,原來神祗一朝入凡塵,竟是這般明目張膽的寵愛。
許承昔還在旁邊喋喋不休追問:“欸,當(dāng)老師真的這么容易賺錢嗎?要不我們現(xiàn)在去考個教師資格證,也去大賺一筆?”
易笙白她一眼:“你當(dāng)演員賺得還不夠嗎?”
許承昔長嘆口氣:“那都是火紅火紅的演員才能賺大錢,像我這種跑了那么多年龍?zhí)椎模瑳]倒貼就算不錯了,雖然這次演了女二,但大家都說是因?yàn)楦等坏木壒剩瑳]了傅然,我就啥也不是。”
說起這個,易笙才想起自己前段時間就想問她的話,但因?yàn)榉N種原因都沒問出口,見這會時機(jī)好像有些對了,易笙斟酌了一下開口:“承昔,我問你個事,你老是回答我啊。”
“你問。”
“就是,”易笙還是有些猶豫,“這么早就結(jié)婚你真的不后悔嗎?演員是你從小的夢想,努力了那么多年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點(diǎn)氣色,一旦結(jié)婚想要繼續(xù)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就會受到諸多限制。現(xiàn)在結(jié)婚,你,真的開心嗎?”
客廳的大屏電視上正播放到女二與男主的初相遇,許承昔在里面笑的明眸皓齒,一臉天真無邪,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許承昔沒有立刻回答易笙的話,看著屏幕里的自己無聲微笑,過了片刻才道:“阿笙你知道嗎,當(dāng)初第一次看見這個劇本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和里面的女二挺像的。一開始雄心壯志,然后遇見了這么一個人,從此滿心歡喜,只想日日陪在他身邊。可是我終究只是女二,心底再歡喜,他還是會回到女主角的身邊。”
易笙心疼地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許承昔繼續(xù)道:“一開始我以為我只會是女二,可是傅然說要和我在一起,現(xiàn)在還要和我結(jié)婚。你不知道我當(dāng)時有多開心,好像世間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在我身邊,只要他說他愛我。”
“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后悔,但心里真的歡喜,想著以后要和他一起度過余生,就覺得怎么樣好像都無所謂。”
易笙溫柔地拍怕她的肩,好朋友寧愿放棄夢想只為與心中的人白頭,易笙作為旁觀者自然無法說些什么,盡管她一直覺得傅然并不是個良配,但是愛情這種事情,只是兩個人的事,旁人看得再清,也無法感同身受。對此易笙只能衷心祝福,相信好朋友的選擇。
“你一定會幸福的。”
許承昔靠在易笙肩頭,嘴角有笑,眼里有淚。“你也會的。”
易笙在許承昔這里住了三天,顧景遇每天一個電話問候,順便問許承昔什么時候可以把女朋友還給他,許承昔在一旁笑:“不是吧顧教授,你竟然這么黏我家阿笙的嗎?”
顧景遇強(qiáng)調(diào):“是我家笙笙。”
許承昔一抖,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著視頻的兩人直翻白眼:“得了得了,你趕緊回去吧,不然顧教授會把我滅口的。”
易笙笑得歡快:“哪有這么夸張?”
“還哪有這么夸張?你自己看顧教授那副望妻石的模樣。”
易笙樂不可支,最終還是答應(yīng)回去了。
在這里的三天里,易笙就只見了傅然一面,問及許承昔是不是兩人之間吵架了,許承昔只笑說是她不讓他來,不然怕易笙一個人在旁邊吃狗糧,易笙笑著道許承昔還算有點(diǎn)良心。
易笙不要千叮嚀萬囑咐不要顧景遇來接,要自己坐高鐵。笑話,坐高鐵又快又不會暈車,簡直就是出行的最佳選擇。
許承昔一副武裝打扮將自己裹得親媽都不認(rèn)識了送易笙到了高鐵站。
易笙笑她真的是火了,現(xiàn)在走到哪都要被偷拍了。許承昔笑著輕輕錘了她一圈,目送著她進(jìn)站離開。
從高鐵站離開后,許承昔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城市的街道上穿行著,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往哪里去,不知道自己的終點(diǎn)是在哪里。
開著開著就到了一家城西的一家畫廊。透過玻璃櫥窗可以看見畫廊里掛著許多名貴的話畫,當(dāng)然掛的最多的還是署名為“溪遇”的一位畫家的畫。
許承昔的車慢慢從玻璃櫥窗駛過,然后就看到了盡頭處一間畫室里,言九溪安靜地坐在畫板前,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將白紙涂上色彩,在她的身后,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兩人一個站,一個坐,一個前,一個后,一眼看過去只覺得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許承昔看見了落地窗上自己落寞的神情。
里面的人似乎活在與世隔絕的仙境里,沒有聽見窗外不斷傳來的喇叭聲以及其他車主的謾罵聲。
許承昔黯然一笑,收回視線,頂著后面車主的謾罵,絕塵而去。
盡管易笙再三強(qiáng)調(diào)了不用顧景遇來車站接自己,一出車站還是看見了人群中那道挺拔的身影,筆直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手捧一束鮮花,面帶微笑朝里望。
易笙想忍住笑意,奈何嘴角不聽話,彎的老高。易笙先是佯裝不在意的慢慢踱步過去,走著走著就越來越快,最后直接跑了過去,撲了個滿懷。
“今天這么主動?”顧景遇將人摟緊懷里,壞笑道。
易笙滿足地蹭蹭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令人舒心的檀香味,問:“不是不讓你來嗎,你怎么還是來了?”
顧景遇輕笑出聲:“女朋友狠心拋棄我三天,我日思夜想的,就想著早點(diǎn)見到面,可恨女朋友還不讓我來接,唉。”
易笙在他懷里咯咯地笑。
走到停車的地方時,有人叫住了顧景遇。易笙回眸一看,是一男一女,男的有點(diǎn)眼熟,總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女的穿著白裙子,短發(fā),嬌小可愛的,像個未成年。
顧景遇見到來人,驚喜道:“你倆怎么在這里?”
“接小白,剛剛停車車被追尾了,你載我們一程?”
易笙扯著顧景遇的衣角小聲問:“誰啊?”
顧景遇笑著揉了下她的發(fā)心:“牧放,不認(rèn)識了嗎?醉夢酒吧老板。旁邊這個是他女朋友,大家都叫她小白。牧放小白,這是我女朋友,易笙。”
易笙這才想起牧放來,就是當(dāng)時酒吧那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老板?這會竟然一臉幸福地牽著一個長得像未成年似的女孩,易笙覺得這個兩級反轉(zhuǎn)有些把自己雷到了。
“未成年”女孩朝易笙伸出另一只白嫩嫩的手:“你好,我是木白。對了,先是木白,才是牧放女朋友。”
小姑娘說起話來不卑不亢的,得體又大方,且有自己的主見,不把自己當(dāng)做男人的附庸。這樣的女生,易笙喜歡。
旁邊的顧景遇和牧放一陣尷尬,顧景遇用示意上車來打破這種尷尬,牧放自然配合,拉著木白就要往后座去,顧景遇適時伸手?jǐn)r住了他。面對牧放疑惑的眼神,顧景遇摸摸鼻子:“你,坐副駕駛,后面是笙笙的專屬座位。”
牧放:“......”他還是第一次看女朋友的專屬座位在后面的。
顧景遇解釋:“她暈車喜歡坐后面,而且,”顧景遇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副駕駛最危險。”
牧放:“......”突然覺得命好苦,不但不能和女朋友坐一起,還要坐一個最危險的位置。
聞言,易笙尷尬一笑,滿臉歉意地看著牧放,木白則利落地放開了他的手:“你,坐前面。”
面對木白毫不猶豫的一句話,牧放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地位之低。然而迫于無奈,還是含淚坐上了副駕駛,心中感嘆,終究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車子駛離了車站,上了高速。
牧放坐在副駕駛無聊得很,喋喋不休地和木白講話,奈何木白話不多,總是“嗯”、“額”、“好”之類的,易笙在旁邊憋笑憋得臉色漲紅,這兩個人真的不愧是一對。外表與內(nèi)在完全不符。
木白看上去就甜美可愛的,誰知道性子這么淡漠。牧放一看上去就是個狠厲冷漠的主,這會兒竟然像個舔狗一般卑微地沒話找話,只為了和木白交流。
滿臉委屈的牧放找起了車的麻煩,一會兒這里摸一下,一會兒那里翻一下的。突然翻到了一堆零食,有薯片,有酸梅,有辣條,有橘子。
牧放滿臉被雷劈的表情:“阿遇,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額,”牧放似乎一下子想不出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木白朝前看了一眼,頓時明了,嘲諷牧放的榆木腦袋:“都是些解暈的零食,自然是為易笙準(zhǔn)備的。”
木白感嘆:“原來阿遇這么寵女朋友。”
牧放頓時不滿了:“我也很寵你啊白白。”
木白輕聲嗤笑:“呵,是嗎?寵我寵到不知道我現(xiàn)在喜歡吃什么?”
“誰知道你這么多年口味竟然變了,我一直都沒變。”
“變沒變不會自己察覺嗎?一定要我親自告訴你現(xiàn)在我不喜歡吃水煮魚了,只喜歡酸菜的,一定要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不喝咖啡只喝白開水了嗎?”
“有什么不能直接說的,你要是直接都告訴我我一定會記得的。”
“你根本就沒用心,這就是當(dāng)年分手的原因。”
“你還跟我提當(dāng)年?”
“提了怎么的?”
“......”
易笙乖如雕塑坐在一邊聽兩人舌戰(zhàn),嘴角掛著僵硬的微笑。心里祈禱著可快點(diǎn)到吧,她怕再不到這兩人就要把車都掀了,什么淡漠,什么狠厲,全都是狗屁,這兩人就是幼兒園沒畢業(yè)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