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易笙就要和顧景遇回家見父母了,雖然秦蘇和顧霄云兩人她早就見過了,但這么正式的見面還是第一次,從起床那一刻起,易笙心里就開始緊張起來了。
顧景遇好笑地拍拍她的肩:“怕什么,我爸媽又不吃人。”
易笙垮著一張小臉:“都怪你答應(yīng)得這么干脆,我都還沒有準備好!”
“丑媳婦總歸是要見公婆的。”
“誰丑!誰丑!?”易笙拿眼橫他,手也開始胡亂掄著作勢要打他。
顧景遇笑著將人摟進懷里:“好啦好啦,別擔心了,我爸媽喜歡你喜歡得緊,能夠解決我的大終生大事,你在我家就得被當祖宗一樣供奉起來。”
易笙被他這話弄得樂不可支,心里的緊張倒是驅(qū)散了不少:“沒想到堂堂南大文院教授,行情這么差的嗎!”
“是,感謝易笙小姐愿意收了行情這么差的我。”
易笙笑得身體都顫動起來:“不客氣不客氣。”
銀灰色的奧迪緩緩駛?cè)腩櫦依险能噹臁?
這次易笙倒是沒有暈車,上車之前顧景遇給她吃了暈車藥,車上還備了橘子等刺激神經(jīng)的吃食,但凡她有點暈的感覺就剝一個橘子吃,瞬間就好了不少,而且顧景遇車開得穩(wěn),路上遇到的紅燈也少。
易笙做了幾次深呼吸,等顧景遇已經(jīng)把后備箱里的東西都拿出來時,易笙才慢悠悠地,仿佛電影慢動作似的打開車門下來。
顧景遇無聲輕笑,眼神示意她別擔心。
從車庫出來,是一片色彩繽紛的花園。走在鵝卵石的小道上,兩邊是五彩繽紛各色各樣的鮮花。民國時期的別墅就在鵝卵石小道盡頭,易笙咽了口口水,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這一切,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那個,你還是個富二代?”
話才問完,易笙又覺得好像他就該是個富二代,首先是他身上優(yōu)雅矜貴的氣質(zhì),這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培養(yǎng)出來的。其次是他的朋友,無論是被媒體曝光的真正富二代傅然還是南眠街有著三層酒吧看起來就不是平凡人物的牧放,亦或是當今擁有眾多粉絲的影帝嚴喬江,易笙忽然覺得自己對顧景遇的了解好像就局限在他是南大的文院教授上。
察覺到易笙眼神里包含的情緒,顧景遇眉心一跳,腦中迅速運轉(zhuǎn),面上從容不迫地解釋:“你想多了,我爸就是普通考古人員兼南大教授,我媽是心外科主任,這宅子都是我爺爺留下來的,他倒確實富裕。”
易笙斂起情緒點點頭,關(guān)于了解顧景遇這件事,她還有一輩子,不急。
別墅的大門是開著的的,易笙跟在顧景遇身邊走了進去。
顧霄云正坐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看報紙,面前擺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水。
顧景遇帶著易笙上前走近:“爸,我們回來了。”
易笙趕緊彎腰問好,將手上的東西遞過去:“叔叔好,這是我給您和阿姨買的一點禮物,希望您們喜歡。”
顧霄云完全沒搭理顧景遇,熱情地接過易笙遞過來的禮物:“易笙來啦!人來就好了,還買啥禮物啊,浪費錢。”
“不浪費不浪費,您和阿姨喜歡就好。”易笙手擺的跟個旋風槳似的。
“喜歡喜歡,只要是你買的都喜歡!來來來,趕緊坐下來休息一下。”顧霄云收起報紙,忙招呼易笙坐下。
不遠處廚房里煮湯的秦蘇聽見外面的動靜,面上一喜,對著言九溪說道:“九溪呀,你先幫阿姨看一下火啊,阿姨先出去看看兒媳婦!”
言九溪蒼白的臉色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秦蘇太過欣喜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匆匆跑出廚房,秦蘇人未至聲先行:“呀,我的寶貝兒媳婦來啦!”
易笙被秦蘇一句“兒媳婦”雷的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又因為及時咽下被嗆得眼淚都彪了出來。
匆匆而來的秦蘇見這副場面著急地問:“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寶貝兒媳婦這是怎么了?”
顧景遇一邊輕拍易笙的背一邊無奈地道:“媽——”
秦蘇白了他一眼,在易笙面前彎下腰來,擔憂地問:“小阿笙沒事吧?”
易笙急忙擺手:“沒事,阿姨我沒事。”
“哎喲,小可憐,嗆得眼淚都出來了,都怪阿姨,阿姨給你道歉啊。”
“真沒事,阿姨您別。”
“唉,”秦蘇應(yīng)了聲,越看易笙越滿意,眼里的光就像餓狼見了小綿羊,“來來來,吃塊水果壓壓驚。阿姨就是太高興了,你別介意。”
顧景遇在一邊嘆氣,不是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嗎,怎么到他這就變成了有了兒媳婦忘了兒?顧景遇感慨家庭地位再次降低。
這邊氣氛其樂融融,廚房里的言九溪聽著外面的歡聲笑語,只覺得刺耳無比,握在手里的筷子都要被她折斷了。
言九溪心不在焉地拿出一個碗打算盛湯,然而湯還沒開始盛,手里就一滑,盛湯的碗摔落在地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驚動了外面的一群人。
“誰在廚房嗎?”顧景遇問。
秦蘇“哎呀”一聲:“是九溪,她剛好也來了。這是咋了?噼里啪啦的。”秦蘇嘴里喃喃著往廚房而去。
走到廚房看見里面的場景時,秦蘇嚇得尖叫了一聲:“九溪!”
眾人被這聲尖叫嚇了一跳,紛紛趕到廚房門口。只見廚房里的地上躺著碗的碎片,有些碎渣彈進了言九溪光潔的小腿里,言九溪的手上還被劃了道口子,估計是蹲下?lián)焖槠臅r候被劃到的。
言九溪站在原地,神情慌亂,眼眶紅了一圈:“叔叔阿姨,阿遇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破碗的。”
秦蘇“哎呀”一聲:“什么故不故意的,阿遇,趕緊把九溪抱到沙發(fā)上去,我去拿醫(yī)藥箱。”
擁擠的廚房便瞬間只剩下了易笙一個人。秦蘇匆匆跑到樓上去拿醫(yī)藥箱,顧景遇慌忙抱著言九溪去了客廳沙發(fā),顧霄云也心急地隨著一起去了,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易笙還呆在廚房里。
看著空蕩蕩的廚房和地上帶血的陶瓷碎片,易笙嘲諷一笑,這一瞬間,原來真的只有她才是局外人。
心臟一陣刺痛,早些年被人嘲笑野孩子沒人要的流言蜚語又竄進了腦海,易笙痛的呻吟一聲蹲了下來。
易笙右手捂住心臟緩了一會,耳邊傳來客廳言九溪痛苦的哭腔聲以及周圍人的安慰誘哄聲,易笙紅唇微勾,自嘲一笑,然后將地上的碎渣一片一片撿了起來扔進垃圾桶里。
顧景遇回到廚房的時候易笙剛好把所有的碎渣清理完。
“笙笙......”
易笙沒事人一樣淺笑:“包扎好了嗎?”
顧景遇點頭。
易笙:“那就好。我看自己幫不上什么忙,就把垃圾都收拾干凈了。”
看著易笙泛紅的眼眶,顧景遇心里針扎一般疼,剛剛他忽視她了。
一把將易笙拉進懷里,緊緊圈住,顧景遇聲音哽咽:“笙笙,對不起。”易奶奶曾經(jīng)告訴過他,易笙哪里都好,就是受小時候被拋棄的影響較大,無論任何時候都讓他不要拋棄易笙先轉(zhuǎn)身離開,可是他剛剛竟然,竟然......
易笙被抱住后雙手自然垂落,沒有像以前那樣高興地回抱,過了會,易笙低低的聲音傳入顧景遇耳朵里,讓他整個心臟都為之一緊。
易笙問:“我是不是好多余啊?”
顧景遇更加用力的抱緊她,在她耳邊堅定地回答:“不多余,你是唯一。笙笙,你是我的唯一。相信我好嗎笙笙?”
淚水從眼角滑落,易笙伸手抱緊了顧景遇的腰:“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我是不是嫉妒心太強了?我看著你抱她離開我真的好難受,心里有個小人對我說我就該永遠一個人。我也不知道——”
“沒事的沒事的笙笙,都是我不好,不該拋下你一個人,是我不好,我們回家吧,不來了。”
易笙在他懷里搖頭,抽噎著說:“不行,叔叔阿姨會難過的。出去看言小姐吧。”
顧景遇捧著她素白的小臉,用指腹溫柔地擦去臉上的淚痕,聲音溫柔:“那你不許再哭了,你一哭我心臟就疼。你不想我疼死吧?”
易笙頂著兩只圈滿淚珠的眼,噗嗤一聲笑了:“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