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易笙醒來的時候已經日曬三竿,看著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易笙伸了個懶腰,揉了一下眼角。昨天她好像感受到什么溫暖又柔軟的東西停留在眼角,癢癢的。
環顧了一下四周,易笙才發現自己是在床上。她心里一跳,明明記得自己昨天晚上好像是在樓梯上的,是誰把她抱到床上的,還是......應該是她無意識自己走到床上去的吧。
易笙下了床,出門去洗手間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地瞥了小閣樓一眼,發現小閣樓的門已經掛上了鎖,看來顧景遇已經出門了。易笙垂下眼睫,再抬頭時眼里只剩清明,有些事情,想開了就好,得到與否已經不再重要。
易奶奶坐在院子的搖椅里愜意地放著一段黃梅戲,手上還拿著一把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易笙洗漱完到院子里的時候易奶奶關掉了黃梅戲,笑瞇瞇地看著易笙:“笙笙起來啦,鍋里還有景遇做的飯菜,他說給你留著。”
今天一大早她準備起床給準孫女婿一家做一桌好菜的,結果顧景遇起的比她還早,已經在廚房里做起了飯。易奶奶一看,這哪能讓他來做飯,于是急忙讓他去休息,換自己來。
然而顧景遇說什么也不讓易奶奶做,讓易奶奶坐在一旁休息,說要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對就讓易奶奶指出來,他馬上改。
結果,哪有什么不對喔,做的菜好吃得不得了,都能比上星級飯店里的大廚師了。易奶奶想著以后自家笙笙如果真的嫁給他了,那就不用做飯了,而且還能偶爾回來給她也做幾道菜。這個準孫女婿,她要定了。
易奶奶循循善誘:“這景遇啊,真是個會心疼人的,還知道把飯菜放在鍋里一直熱著,這樣你起來就可以直接吃了。唉,你說這樣好的男人怎么還沒有女朋友呢!”
奶奶的暗示太過明顯,易笙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只會心疼一個人,他是對所有的人都溫柔。在他眼里,所有人估計都是需要佛祖的慈悲的。
見易笙不為所動,連眼神都沒有一個,易奶奶心里再生一計,佯裝不經意地道:“不過這喜歡他的姑娘倒還不少。就昨天和他們一起來的,有一小姑娘,白白凈凈的,昨晚我帶著景遇他們走的時候小姑娘還送了景遇一瓶花露水。今天一大早又來咱家門口等景遇了,唉,這段時間朝夕相處的,也不知道......”
易奶奶沒有再把剩下的話說下去,偷偷觀察著易笙的反應。
易笙淺淡一笑:“那挺好,顧老師也該找個喜歡的女孩子了。”
易奶奶原本掛在嘴角的笑容一僵,看了易笙半天最后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收起自己的古董收音機氣呼呼地進屋了。
看著易奶奶生氣的模樣,易笙一陣好笑,真是越來越像個小孩了,還嘟嘴發脾氣。
易笙搖搖頭,然后腦海里又竄出奶奶剛剛說的話,考古隊里的小姑娘......
關她什么事!
易笙回到小閣樓,拿出許久未用的顏料畫筆畫板等東西,裝好后就邁開了前往后山的步伐。
后山這么大,又不是他考古隊的,她就是一時心血來潮,去后山寫寫生。
嗯,就是這樣。
后山。
墓地已經挖了一大半,里面有一條陰暗的甬道,直通主墓室。甬道沿途還有許多的小墓室,都是一些陪葬的下人和金銀珠寶。
考古隊已經工作了一個上午,這會大家都在墓地附近扎篷休息,研究記錄著已經從墓地里挖出來的東西。
墓地的四周圍起了長長的警戒線,將一大群看熱鬧的鎮民們隔絕在外面。
夏日的正午陽光炙熱,周圍的鎮民們早就已經滿頭大汗,但是誰也沒有離開,他們用自帶的蒲扇、電動小風扇等給自己降著溫,想親眼看到這座墓穴里的東西。
顧景遇這會兒有些狼狽地坐在帳篷里。今天他是不想來的,但是他爸一定要把他拉著來,還帶他進墓穴,結果他才剛進去沒多久,就不小心碰到了機關掉進了一個土坑里,雖然很快就被考古隊的人拉了上來,但是純白的T恤沾滿了黃土,健碩的胳膊上還劃開了一條口子。
胳膊上的傷口在墓穴里草草處理了一下,這會出來了,顧景遇扯開手上的繃帶,發現血已經干了。
顧景遇看著傷口眉頭輕皺。
“顧先生,”同樣穿著白T黑長褲的白玉從遠處走來,手上拿著一瓶礦泉水,白玉將手上的水遞給顧景遇,說道,“天氣有些熱,老師讓我給你也拿瓶水過來。”
拿了童海燕當借口,顧景遇也不好不接,只得淺淺一笑:“那謝謝童老師了。”
看見顧景遇的笑容,紅暈不爭氣地爬上白玉的臉和耳朵。白玉躲閃著眼神不敢直視他,這一躲閃就看見了他胳膊上的傷口,白玉急的頓時忘記了自己的羞澀,急忙半蹲下來皺著眉頭看他的傷口:“顧先生,你的傷口必須要去醫院處理一下,這么熱的天這樣下去會發炎的。”
顧景遇沒事人一樣把自己的胳膊往后收了收,神情淡淡的:“沒事。”
“怎么沒事!”白玉一著急直接拉上了顧景遇的胳膊,“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顧景遇掙脫開白玉的手,眉頭輕皺,看著白玉的眼神帶著一絲慍怒:“還請白小姐自重。”
這句話無疑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拍在了白玉的臉上。白玉先是一愣,繼而眼眶開始紅起來,凝噎了半晌才輕聲道:“對不起,但是你還是得先去醫院,傷口要是發炎就危險了。”
看著白玉紅著眼睛的執著,顧景遇沉默半晌,最后淡淡道:“嗯。多謝白小姐。沒什么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顧景遇起身錯開白玉走出了帳篷。
面對學生時溫和是因為自己作為一名教師的職責,面對易笙的時候溫柔是因為他愿意。但這并不表示他需要對所有有所企圖的人都保持一副親和有禮的姿態。
正午的陽光炫目,顧景遇從帳篷里走出來的時候眼睛難免不適應。
用手在額前擋了一下,顧景遇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發現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有個穿著白色長裙的身影。
雖然距離還有些遠,但是顧景遇一眼就認出了易笙。
剛剛面對白玉時的冷淡神色早就不翼而飛,轉而嘴角揚起了愉悅的弧度。這一幕剛好被跟著走出來的白玉看見。白玉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遙遠山坡上的白色倩影,剛想說點什么的時候,顧景遇已經撥開了人群,朝著那道身影走去。
易笙到達后山的時候顧景遇已經坐在了帳篷里,所以易笙一直沒看見他。
在視野開闊的山坡上放置好畫板,易笙一邊看著不遠處的警戒區尋找那道身影,一邊心不在焉的調著手中的顏料盤。緊接著易笙就看見了一個年輕的女生拿著一杯水進了其中一個帳篷,于是易笙猜測她就是奶奶提到的那個女孩。
會不會顧景遇就在那個帳篷里,他們會在帳篷里說些什么呢?
易笙心不在焉地盯著帳篷的方向,心中莫名怨念顧景遇有這么大的魅力,是個女人見了他都想往他身邊湊。
突然,顧景遇從帳篷里走了出來,易笙嚇得立馬轉了視線,背對著顧景遇所在的片區,然后拿起畫筆開始心慌意亂地在畫板上涂涂畫畫。她不確定顧景遇有沒有看見自己,如果看見了他會過來嗎?過來了她又該怎樣措辭?
過了大概十來分鐘的樣子,易笙煩亂地看著畫板上四不像的東西,心中一煩,直接就打算上手把畫板上的畫撕了。
她今天真是腦子出問題才來這里,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怎么拿畫出氣?”帶著淺淺笑意的清冽嗓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易笙嚇得一跳轉過身來,身體慣性地往后一退碰到了畫板,然后連人帶畫板往后倒了下去。
顧景遇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攬過了易笙的細腰。但由于這里的地勢本來就有一點坡度,受重力作用,顧景遇沒站穩,直接懷抱著易笙在草地上滾了幾圈,然后滾到了平地上。
柔軟的親吻來的觸不及防。
顧景遇的雙手還緊扣在易笙的腰上,易笙整個人趴在了顧景遇的身上,柔軟的嘴唇緊緊挨著下面顧景遇的薄唇。
兩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遭弄懵了。
易笙眨巴著烏黑的雙眼,里面全是迷茫。
顧景遇腦袋也懵了一瞬,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
看著易笙趴在他身上懵懵的樣子,而且烏溜溜的眼睛里滿是迷茫,顧景遇就覺得現在的她像是只森林里單純無知的麋鹿,而剛剛在腦海中閃過各種想法的自己就像是一只陰險狡詐的大灰狼。
顧景遇心里失笑。
“笙......”
顧景遇垂首看著一臉震驚仿佛被雷劈的易笙。
這會兒易笙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么,真是色迷心竅!簡直禽獸行為!
易笙看著眼神越發不正常的顧景遇,心里早就把剛剛玷污人家的自己狠狠唾棄了千萬遍。
“那,那個,,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顧景遇喘著氣無言看著易笙,半晌眼底才恢復清明。
“對不起。”顧景遇沙啞著聲音說了句,然后從易笙身上起開,再把易笙也拉了起來。
“不不不,是我不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咱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成嗎?”易笙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估計佛祖都快恨死她玷污自己的弟子了。罪過!
聽到易笙的一句“就當沒發生過”,顧大教授的心情瞬間更加不美麗了。
“就當沒有發生過?”顧景遇尾音上揚,挑眉反問。
“嗯嗯,沒有發生過!”
“那我被占去的便宜怎么辦?”顧大教授突然靈光一現,對待易笙估計一直扮溫柔沒用,得不要臉。
易笙:“......”
我也被占了便宜啊,而且你還是個男人,這件事明明是自己更吃虧......emmm雖然從顏值與行情上來說,好像是他更吃虧,但是......
“那你想要怎樣,賠錢?”易笙這會心慌意亂的很,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遠離眼前的男人,所以說出來的話根本就沒經過大腦思考,“要多少,想好了告訴我,我微信轉給你就是了。”
噼里啪啦說完一大串,易笙就心虛地打算開溜。
顧景遇聞言輕笑,拉住了易笙的胳膊想要好好說一番道理。
易笙急忙甩開了他的手,想要溜之大吉。
被甩開手的顧景遇在身后突然哀嚎了起來,易笙回眸一看,發現他抱著胳膊,臉色蒼白,神情痛苦。
易笙心里一咯噔,趕緊跑了回來,擔心地問:“怎么了怎么了?”
顧景遇皺著眉頭,頑強地說了句“沒事。”然后抱著胳膊就要從易笙身邊錯開離去。
偏偏離去時又故意露出了一點被血浸透的繃帶,讓易笙看了去。
看見繃帶上的血,易笙心里一急,還以為是剛剛從山坡上滾下來形成的傷口,心里的愧疚迅速飆升。易笙一把拉住顧景遇的手腕,眉頭輕蹙,帶著擔憂的口吻道:“你胳膊怎么受傷了?”
顧景遇輕微搖了搖頭,頭頂冷汗做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沒事,就是在墓穴里擦傷了,估計剛剛從山坡上滾下來把傷口又弄開了吧。”
易笙眉頭皺起:“我送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