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易煙則是個偷兒，很小的時候就被家人賣給了人販子，五歲第一次偷東西，便偷到了老班主頭上。

老班主眼疾手快的抓住尚易煙的手：“死娃娃，居然敢偷東西！拿出來！”

五歲的尚易煙狡辯道：“哪點嘛，我沒偷！”說著把手里的東西向后掩了掩。

“我喊你拿出來！”老班主年輕時唱的武生，這么一吼，著實有些嚇人。

尚易煙呆了一下，癟癟嘴，當真就哭出來了。這下老班主懵了，老班主一生都忠于滇劇，沒有妻兒，也不喜歡小孩，更不知道如何去哄小孩，不禁手上一松。

那時尚易煙年紀還小，身子靈活，見老班主手松了，便像條魚一樣溜跑了。

老班主嘆了口氣，實在無奈，并沒有追上去。

本來老班主已經不打算要這錢袋了——本就沒什么錢。

可他沒想到，這尚易煙自己跑了回來，并且抱著他的腿“嗷嗷”大哭，這把老班主又搞懵了。

這什么情況？！

后來尚易煙又哭哭戚戚地說什么錢太少，會被打，沒飯吃云云。

搞得老班主哭笑不得，老班主想了一會兒問：“你給想唱戲？”

“只要能有飯吃，我干什么都行！”尚易煙瞪著大眼睛說。

這些被拐去當偷兒的小孩，后面都會有一個“管事兒”的人跟著，老班主混世多年，自是知道，那時的老班主，年紀不過四十，正值壯年，他便帶著尚易煙三下五除二的繞開了跟著尚易煙的“管事兒”。

因為一個烏龍，尚易煙入了這云卿班。

后來呢？

后來，尚易煙便隨著師父唱戲了。

因為尚易煙身子靈巧，像一條小魚一樣，所以那時，大家都叫他“小魚兒”。

故事平鋪直敘，人生百態如常。

——

北平這一出好戲為師姐弟二人打下極好的基礎，不久，北平第一大戲樓月熙樓便邀云卿班唱戲，帖子很快就送到了老班主那里。

“聽說了么？月熙樓要請你們去唱戲呢！”拂芝語氣中頗有一絲嫉妒。

荀兮辭抬頭，語氣冷冷淡淡道：“是么？沒聽說。”

“大師姐莫要亂說，月熙樓請的是云卿班！”恰逢尚易煙端茶過來，他重重地頓下茶水，語氣并不算好。

旁邊的玖梅嗤笑道：“大師姐這是要找茬嘎？明明老班主請呢是云卿班，卻得說請小荀和小魚兒，這是瞧不起我們班里頭呢其他人啊！”

班里的幾個人不傻，都聽得出這是玖梅的排擠，眼神似有若無的飄向拂芝和玖梅，等著看場好戲。拂芝秀眉一皺：“玖梅，真是越來越不懂得尊敬師姐了，哪樣都招呼著來。”

“呵，”玖梅抱手道，“這云卿班，向來講呢是真本事，你唱了快十年了，還不如人家一場，倒還有臉了？”

“你……”

“欸，兩位師姐，”荀兮辭沒有回頭，繼續畫著自己的眉，“這眉，這樣來，是不是更顯秦香蓮的怨婦氣息？”

拂芝和玖梅對視一眼，當然知道這是荀兮辭讓她們歇戰的意思，再看看周圍一堆堆抽煙筒，嗑瓜子，假裝看報的，等的不就是二人吵起來嗎？

這戲班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