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越回來的表情，可以說是變化多端。
時而如沐春風像陽光般燦爛，時而如一朵粉紅色的小花兒帶著害羞，也不知道她在偷笑什么，臉頰兩側的淺淺紅暈就沒散去過。
“你們倆剛剛……不會干了點什么羞羞的事情吧？”宋可可一邊在數位板上劃著，一邊瞇著眼睛觀察曲清越臉上的微表情。
這話聽得曲清越臉一紅：“你說什么吶！我們就說了幾句話而已。”
“嗷……向垣把你哄好了？”
“……”她打算不跟宋可可說話了，每次說不到三句話，宋可可就一定會用那種澀澀的語氣盤問她跟向垣究竟發展到哪一步了。
想起來可可姐現在是跟錢雨燦合租的，她便問道：“最近有人找過燦燦姐嗎？”
可可搖頭：“沒，除了外賣小哥，我們家的門鈴就沒響過。啊對了，你那個朋友是做導演的？最近這幾天都晝夜顛倒的，我醒著的時候就沒見她回來過。”
“嗯……她是挺忙的?！鼻逶剿洪_一袋手指餅干的包裝袋，她最近很喜歡吃這個牌子的小餅干，大袋子里時一個個單獨包裝，味道不是很甜，很適合工作時補充能量。她買了一箱咖啡味的放在辦公室，之前走的匆忙，這箱餅干一直放在她原先的桌子底下。
快到午休時間了，宋可可這次沒有帶便當，而是改叫了外賣。
奇怪的是鄭助理還沒有回來。
“哎？鄭助理怎么送個東西，人還不見了呢……”宋可可放下筆，把后背貼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
“直接吃飯去了吧？公司樓下新開了一家拉面店，據說他們家招牌——地獄拉面超級好吃的。”早上等向垣停車時，正好遇上拉面店的店員抱著一疊傳單，曲清越好奇便拿了一張，圖片上的拉面湯底紅艷艷的，一看就很辣，就很爽。
這張傳單印的質量還不錯，圖片配色看著就很有食欲，想來自己已經有好長時間沒做手賬了，于是把這張傳單夾在了手賬本里。
距離自己上次記錄文字，確實很久了。
日期還停留在向垣回來的那天。
“向垣，你也許不知道。兩個人如果很長時間不聯系，到最后會因為習慣徹底斷了聯系?！?
他在國外那段時間沒有主動找過曲清越，所以曲清越跟他也沒了交集。
那時候她還以為，自己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跟向垣再有聯系了。
還好，還好他突然回來了。
帶著一身的光芒萬丈，重新回到了她的世界里。
敲門聲響起，兩人都以為是鄭助理回來了。
宋可可開門時愣了兩秒：“咦？總監……是來接你的小助理回去的嘛？”
“咳咳……”曲清越總覺得今天的咖啡有點噎得慌。
“不急，晚些回去也行?！毕蛟煽奢p輕勾了勾嘴角，聲音極其溫柔。跟剛剛對林芬恬的態度，明顯的區別對待。
宋可可還沉浸在花癡中，向垣已經向曲清越走了過來。
曲清越茫然地站起身。
低頭，看見他遞過來一張燙金的華麗請柬。
這是……干嘛？
“給你的?！痹久帜抢锸强罩?，向垣找林芬恬特地要了張空白名字的邀請函，說是想帶位朋友來，林芬恬正沉浸在向垣好轉的態度里喜悅呢，當下便爽快地答應了。
回去以后，向垣朝人事部的主管老頭借了根毛筆，模仿邀請函上的筆跡，認真細致地寫上了曲清越的名字。
“誰愿意去她的生日會……”曲清越嘟囔了一句，并不是很想接過來。
向垣把邀請函放在她的桌子上：“一個人去這種場合很危險的，你可以保護我?！?
臭屁精。
曲清越在心里吐槽著，但心情明顯好轉了。
向垣走之前對宋可可威脅似的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后又把手橫著在脖子前劃了兩下。
宋可可舉起四根手指發四，保證在向垣公布之前，她絕不亂說。
——
鄭助理回來的時候噴嚏連連，連話都沒說，直奔桌子前的抽紙。
“阿嚏——阿嚏！”噴嚏打得她都流出生理淚水了。
“怎么出去一趟還打上噴嚏了？營銷部沒開空調？”宋可可看鄭助理的紙要用完了，把自己桌上的半包抽紙隔空扔了過去。
“唉，”鄭助理聲音悶悶的，鼻頭通紅，“別提了，營銷部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只小貓，可愛是挺可愛的，但我貓毛過敏，實在消受不起?！?
鄭助理還拍了幾張小貓的照片，雖說貓毛過敏，但不影響她給小貓咪拍照片。
“我瞧瞧。”宋可可和曲清越聞聲湊到鄭助理的手機屏幕前。
小貓咪通體雪白，額頭到眼尾處的毛是棕色花紋，兩只湛藍如水滴般的眼珠亮晶晶的，看向鏡頭的時候十分無辜，軟乎乎的毛一定很好rua。
“哇——！這是布偶吧？你看它山竹還會開花呢！好可愛……”宋可可激動地扯著曲清越的手臂來回晃，“它叫什么名字啊？”
“夏主管剛買兩天，還沒來得及給它起名字呢，阿嚏！”鄭助理說著，又猛地打了個噴嚏，她連忙拿紙捂住鼻子。
夏仲時養的小貓？他不是不喜歡小動物的嗎？是為了燦燦姐買的？
曲清越腦子里閃出好幾個疑問。
正好午休，曲清越拿起手機朝鄭助理說：“正好我下去吃飯，嘗嘗那家地獄拉面，順便給你帶點藥吧。”
“好?！编嵵碛眉埥砩w住鼻子，連連點頭，“一會我把藥的名字發你微信里。”
宋可可很會找出細節里的問題：“你不和向大神一起吃飯？”
曲清越搖搖頭：“他中午有個會議，等他一起吃的話，肚子估計要餓癟了。”
她本來是想跟向垣一起吃午飯的，正好去嘗嘗樓下新開的那家拉面店。誰知道向垣剛發微信說他中午臨時有個會議，不知道能開到什么時候。叫曲清越別等他了。
曲清越問他自己午飯怎么解決，向垣并沒回復，估計人已經在會議室了。
“好吧?！彼慰煽呻p手托著下巴，胳膊肘抵在桌子上，一副十分可惜的樣子，目送曲清越離開。
一起吃午飯是小情侶之間多么甜蜜的事情呀！既然錯過了曲清越追到向大神的這段過程，那兩人甜蜜秀恩愛的時光她可不能錯過，爆米花都準備好了結果給她看這個？
宋可可深表遺憾。
曲清越說是這么說，但下樓買午飯時，完美演繹了什么叫口是心非。
她在拉面店門前繞了兩圈，最后還是去了隔壁打包了兩份午飯，回到公司。
按照向垣這一工作就忘乎所以的性格來說，如果沒有人幫他帶飯的話，估計就不吃了。總餓著肚子對身體肯定不好，既然已經確定關系了，那曲清越肯定要明目張膽地關心她喜歡的人啦。
等電梯時，看見大廳匆匆走來一個人，有點面熟。
走近才發現是當時幫了她不少忙的周秘書。
“周秘書！你怎么來這兒了？”曲清越朝他擺擺手。
“啊，是你呀?！敝苊貢┖┑匦πΓ噶酥腹陌f，“我來給向總……監送點兒東西。”
曲清越點點頭，沒過一會兒又問：“噢，不過你不是在J城工作嗎？”
周秘書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我家……工作的企業分公司多，需要各處跑?！?
兩人并不是很熟的關系，曲清越本就慢熱，周秘書不說話，她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么話題來聊。
聊向垣的話……仿佛也不太好，她也不能表現的很八卦，去問，周秘書你跟向垣是怎么成為好朋友的啊，你具體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她突然盼著電梯快點兒了。
快到32層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食品袋子遞給周秘書一份：“正好你幫我把這個帶給向垣吧，他剛在開會，不知道現在結束沒有。他的辦公室就在走廊盡頭，我一會直接去休息室了?！?
“嗯，我知道的?！敝苊貢⑿χc點頭，十分禮貌客氣的樣子。
原來他知道啊。
也是，關系這么好的朋友，應該經常來向垣公司吧。
兩人分別后，曲清越慢悠悠地往休息室走。
她還像往常那樣挑靠窗的單人桌坐下，一邊欣賞對面的繁華大廈，一邊吃剛打包好的三菜一湯。
哎呀！腦子里轉了那么多問題，剛剛就是忘了問，周秘書到底叫什么名字的。
只知道別人都叫他周秘書，倒也沒有別人，只是向垣這樣叫，但她跟著一起周秘書周秘書的喊，明明也不熟，還是知道他真實姓名比較好。
不如……現在去向垣的辦公室找他吧，之前幫了曲清越一個大忙，她還沒有當面謝謝周秘書呢。不表達一下感謝的話，總覺得不是很禮貌。
曲清越放下盒飯，還沒走到門邊呢，門自己就打開了。
夏仲時提著兩個紙袋子笑嘻嘻地走來：“大老遠就看見你拿著盒飯上電梯去了，我在后面叫你，你也沒聽見。動腦子想想就知道你在休息室?！?
“無事獻殷勤?！鼻逶狡财沧?，看夏仲時從旁邊雙人座那里拖了把椅子，坐到她對面來，她有些疑惑：“你干嘛非要爬兩層樓來這兒吃飯？”
夏仲時把其中一個袋子推到曲清越面前，然后從容地從另一個袋子里掏出餐盒。標準的三菜一湯和香軟的白米飯，聞味道就知道是阿姨做的。
在這一點上曲清越其實很羨慕夏仲時，她何嘗不想吃到媽媽做的飯呢。
“芋泥豆乳盒子，沒有很甜，你可以吃的?！毕闹贂r指指那個袋子，示意曲清越打開看看。
袋子里的蛋糕盒子很精致，是B城很火的一個網紅店logo，曲清越只在微博上看到很多人推薦過，自己卻從來沒嘗過，因為離她工作和居住的地方都很遠。
夏仲時跑這么遠給她買蛋糕吃，肯定不是白送的。
曲清越淡定地把盒子放回袋子里，平靜開口：“如果是為了燦燦姐，這蛋糕你還是拿回去吧?！?
“……真不是，”夏仲時連忙擺手，表情極為誠懇，“我就不能關愛一下我的青梅竹馬，或者小師妹？”
“你別嘴貧?！鼻逶降闪怂谎?，幸虧向垣沒聽到，不如又要打翻醋壇子了。
兩人面前的飯打開良久，卻沒有人動過筷子。
“越越，你什么都不用跟燦燦講，我今天找你，只想想問問，她最近還好嗎？原先的公寓她再沒去過，我又不敢去打擾她……”
笨蛋！傻子！燦燦姐會怕你打擾嗎？從她提出分手以后，夏仲時連個屁都沒放，只知道來找曲清越問，臉皮厚一點會死嘛？
曲清越在心里不知翻了多少個白眼，不過她還是忍了下來，畢竟別人的感情不能介入太多，她犯過一次錯，不能再傷害任何人。
“她好不好我怎么會知道？表面上什么事也沒有嘻嘻哈哈的，難道就不會躲在被子里哭嗎？表面上傷心欲絕茶飯不思，難道就不會另尋新歡嗎？你要真想知道她現在過的怎么樣，自己去問，自己去找。夏仲時，”曲清越很少叫他的全名，除非是真的生氣，“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你再這么唯唯諾諾瑟瑟縮縮，到嘴的鴨子都會坐著宇宙飛船離開你！”
她把那袋蛋糕甩到夏仲時的懷里，蓋上盒飯蓋子，拿著它轉身就走。
“越越！”夏仲時也不顧蛋糕被沒被摔壞，連忙起身去追。
被夏仲時這么一攪和，午飯肯定吃不成了，曲清越嘆了口氣，自己可能也要學宋可可，隨便找個樓梯間，偷偷摸摸吃完算了。
“越越，你別生氣！我錯了，是我問的問題太蠢，我不問了好不好，我保證以后在你面前絕對不提錢雨燦了，”夏仲時拉住曲清越的手臂，攥得緊緊的，“你把蛋糕拿著，咱們倆，好好吃一頓飯行不？就像以前那樣……”
“你放開我。”曲清越站在原地，她不想拉扯爭執，所以只是出聲警告他。
“越越你這脾氣跟你爸一樣倔。”
曲清越的眼睛在某一瞬間，如冰一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