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辰了？”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明珠的聲音還有一些沙啞。

“剛過了寅時，天還早呢，姑娘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素問很清楚，她家姑娘最是嗜睡，常常要睡到日上三竿呢，現在這時辰還早得很！

“睡不著了，素問，陪我說說話吧！”明珠倚在床上，一雙泛著水波的大眼睛似睜非睜，看起來懶懶的，明明就很困，卻偏偏要聽別人說話。

“姑娘，您要不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吧！”素問看著明珠那困倦的樣子，哪里是能起來的。

“睡不著了，好素問，陪我說說話吧！”明珠繼續說道。

素問只好依了明珠，不過還是趕緊給明珠蓋好被子，姑娘半月前落了水，感染了風寒還沒好利索呢，可不能再受寒了！

沈明珠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素問只披了一件襖子，眼下正是嚴冬，雖然這屋里面有地龍可還是會冷的！

“素問，你上床上來吧！這樣我還能靠著你！”明珠笑著說。

素問很清楚她家姑娘是有輕微的潔癖的，她的床幾乎不會允許旁人上去，因此趕緊搖了搖頭，說道：“姑娘，奴婢去幫您拿一個大靠枕，您要是累了就靠在上面。”

說著，素問就要去拿，明珠趕緊叫住了素問。

“不用了，素問，我就是自己一個人在床上待著有一點兒怕冷，你上來陪我吧，這樣我就不冷了！”

素問聽了這話就知道自家姑娘是心疼自己所以才會這樣說的，要知道，姑娘的被子可是天蠶絲的，冬暖夏涼，又怎么會冷呢！早就說了，自家姑娘是最好的主子，才不是外面那些人說的驕蠻霸道呢！

素問快速的爬上了床尾，明珠見狀沒有說什么，不過卻不經意的重新蓋了一下被子，好巧不巧剛好給素問的腿蓋住了。

“姑娘想聽奴婢說什么？”

“隨便說點兒什么都好！”總之不讓自己睡著了就行，要不然又會夢見那些過往了。

“姑娘！您能說說您夢里夢見什么了嗎？”素問小心翼翼的問著，按理說作為婢女是不應該打聽主子的事情的，只是這件事情是夫人讓打聽的，而且姑娘自從落水醒來經常發呆，看起來就很叫人著急。

“就是一個很可怕的夢！”明珠不欲多言，素問自然也不再問了。

“對了，姑娘，聽說五公子就要回來了！”

“五哥要回來了？”沈明珠有一點兒驚訝，要知道前世五哥直到快過年了才回來的。

“晚間聽人說的，姑娘，您可要養好身子，不然五公子又要擔心您了！”

聞言沈明珠笑了，五哥比自己大五歲，小的時候經常帶著自己玩的，而且還經常給自己背黑鍋。

可是算算時間，前世今生加起來已經有四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五哥了，那樣好的五哥，為了自己卻落了一個萬箭穿心的下場，想到這個，沈明珠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又哭了出來。

“姑娘，您怎么了，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說錯話了，您不要哭了，會傷身子的！”素問趕緊哄著沈明珠！

沈明珠也知道自己這樣突然就哭了會很嚇人，但是沒有辦法，她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就是想五哥了，他還是正月里走的呢，現在都快要到臘月了！”說著，沈明珠打了一個哭嗝。

“姑娘，您別急，很快就可以見到五公子了，這次他回來的早，能陪姑娘多呆一段日子呢！”素問像哄小孩一樣說道。

“是啊！”沈明珠又笑了，臉上還掛著淚，這樣子頗為滑稽。

“素問，我要睡了，要睡的飽飽的，這樣明天才有精神等五哥回來，你也去睡吧！”說著，明珠就乖乖的躺下，自己蓋好被子，就只有一個頭露在外面，一張小圓臉又白又嫩，因為剛哭過，還泛著微紅，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明亮清澈，素問見狀，覺得自家姑娘真是太可愛了，也難怪老爺夫人都那樣寶貝她。素問又給明珠掖了掖被子，把床帳放下，才輕手輕腳的走出去。

沈明珠舒服的翻了個身，嘴里還念叨著：“很快就要見到五哥了，真……”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就已經睡著了。

翌日。

“你家姑娘還沒醒來？”

大夫人崔氏，年近五十，因為保養得宜，平日里又沒有什么煩心事，看起來也就三十剛出頭的樣子。

“回夫人，姑娘昨晚又做噩夢了，所以醒來的比往日晚一點兒！”素問屈膝行禮順便幫他家姑娘解釋著。

“你可問她做什么夢了？”婦人又問道，一向平靜的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擔憂。

“問了，但是姑娘也不肯細說，奴婢猜測應該是落水后受到了驚嚇！”

聞言，大夫人的臉上又出現了怒氣。

“只是禁足一月真是便宜那丫頭了！哼！”說著，大夫人就進去了。

素問知道，大夫人說得是害了自家姑娘落水的二姑娘沈詩婉，老夫人打了她十下手板，罰去祠堂抄寫《女德》、《女訓》三百遍，禁足一個月，確實是有一些輕了，自家姑娘可是差一點兒沒了命，就這樣不輕不重的罰了總覺得差了點兒意思！

被人惦記的二姑娘此刻正在祠堂里打著噴嚏抄書，抄了一點兒，就搓了搓手。“這該死的天兒，真的要凍死本姑娘了。”

沈明珠其實已經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但是聽的不太清楚，再加上不想起身，就在被子里滾來滾去。

大夫人進來就看到了這幅情，無奈的是說道：“你這皮猴兒，瞧瞧自己成什么樣子，誰家的大姑娘會在被子里滾來滾去的！”

“娘！”明珠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沒個正經兒樣子！”說著，大夫人就作勢要去捏沈明珠的臉。

“娘親不要，本來臉就圓，您要是再捏就更圓啦！”

“傻姑娘！”大夫人在床沿坐下，隨手就把被子給沈明珠裹上了。

“娘，聽說五哥要回來了，是真的嗎？”

“是啊，你五哥要回來了！再不趕緊好起來，你五哥該擔心了！”提起小兒子，崔氏的臉色也更柔和了。

“娘，我已經好了！”沈明珠生怕崔氏不相信，就想起來給她看。

崔氏一邊抓著沈明珠亂動的手，一邊感嘆：“行了，這么大人了，怎么就沒點兒穩重的樣子，將來嫁了人可怎么辦啊！”

“那就不嫁人！爹爹娘親還有哥哥養我一輩子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