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森給王淼喂飯,也許現在王淼察覺自己身體有問題,大喘氣有點疼痛,還問父母自己怎么了,又問醫生診斷結果在哪里,我想看一看。
這次沒有讓他看,害怕他心里承受不住。其實上次也沒有看到,這就是一個父親在兒子面前隱瞞病情吧。如果沒有上一次的隱瞞,王淼不會這樣對待自己身體,本來是好事,不想讓王淼有任何情緒的波動,變成他加快犯病的原因之一。如果有后悔藥,也許王森還會這樣做,他是后悔這樣做,如果讓他知道會有另一種情緒。
回絕完王淼的話,看著父母的眼神,他們跟平時差不多,也許是在演戲,可是自己沒有發現哪里不對勁,王森的手機調成靜音了,在褲兜里面震動讓王淼發現。王森守著兒子接電話,就是不想讓王淼有什么顧慮,我開著大門讓你隨便看,不會隱瞞什么。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你說錯一句話,要有十句話狡辯,也許就是這樣,王森不想讓兒子擔心公司,還會在他面前接聽電話,就算害怕打擾他人,也可以調小點聲音。
接完電話,父親說打壺水。王淼在醫院呆過,病房離打水的地方不遠,等了十分鐘父親沒有來。王森在外邊打電話,讓各部門經理盡可能壓住,不要出問題,有時間我會回去。
回到病房還要演戲,裝的跟沒有事是的,還說剛才水不開,我在外邊等一會。這個理由王淼相信了,醫院燒水器是循環水,不可能一直是熱水。
眼看趙美玲假期到了,如果現在回去續假期如同登天。在外邊對著王森說,我想回去辭職,就算扣自己多少錢都愿意,因為錢可以以后再賺,如果王淼離開了,手里拿著再多的錢也沒有用,自己只會內疚一輩子。
趙美玲走這幾天,照顧王淼的事交給王森,這幾天要好好隱瞞,不想讓他發現哪里不對,臨走的時候,母親說,自己要回去請假,最多兩天就回來。
王淼點點頭,他知道母親在企業上班,不能跟父親一樣,一直在這里。趙美玲來到公司,田月看著她說,沒有想到這么準時啊,這是你今天的工作。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趙美玲拿出一張辭職單。就等著田月在上面簽字,作為元老級的趙美玲,很了解急辭的后果,不要說在這里繳納的保險,另一方面就是扣自己工資,等等一些東西都沒有了,居然有人想吃虧,田月立刻答應,在這個時候,有人給她發信息,想知道怎么一回事,沒有等來她回信息,成功離職。
收拾完辦公桌,拿著自己東西回家,走出辦公室看了看大家,離開公司的時候,看著保安,也許在這里畫一個完整的句號了,自己的青春都投在這里面,當初是為了家庭,在這里能拿到高工資,現在也是為了家庭,主要是為了王淼。
走出幾步,想起當時面試場景,有三位面試官問自己問題,尤其是加班和工作穩定性,也許每個公司都擔心員工工作穩定性,都不想變成一個培訓班,把大家教會就離開,這就是自己企業的損失。
有些簡單制造業無所謂,他們做工簡單,就算是從外邊隨便找來幾人,都能在很短的時間上手,等到離開的時候不會在意,他們是公司的螺絲釘,丟的到處都是。
可是趙美玲不是這樣,她對這個企業運營很熟悉,她現在也嘆一口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讓田月一直管理,這個分公司只會早一天關門,自己這樣的老員工不談話就讓離開,這是管理者犯的最大的錯誤。
離開曾經的企業,回到家里放下自己東西,來到王淼的臥室,床頭有一張全家照,記著這是去年拍的,他們一起去杭州,在西湖劃船的時候,王淼想合影,回來沒有多長時間,就在門口照相館洗出來了,王淼喜歡擺臺,照相館老板推薦一個擺臺。
從王淼床頭往外看,能看到小區果樹,記著王淼小時候,他經常去摘水果,有一次物業來到自己家,嚇著王淼在臥室不敢出來。
王淼發現母親三天沒有來了,也許是請不下來假,他已經習慣了,從自己小時候,她很少在家,經常說工作忙,如果自己喜歡什么給她說,會給你錢,你自己去買吧??墒巧弦淮文赣H很關心自己身體,看著母親眼睛都腫了,冰箱里面都是肉,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年齡一直變大,可是更加不了解父母,這是為什么啊。
下午趙美玲就到了,第一想知道王淼身體情況,就算是每天都化驗,也不可能立刻出結果,就算能看到,也是前一天的結果。尤其是王淼這種癥狀,一天的變化都會很大。
自己的工作已經辭了,在王淼面前只能裝,裝的自己領導很好,答應我你要好好養傷,不要有一點心里壓力。我們能提供陪同和錢,能否康復、堅持多長時間由你決定。我們現在還發現問題,從小就是散養你,只要你喜歡我們從來不阻攔,甚至還會為你加油,如果不是一直照顧不周,你還能活蹦亂跳。
王森在病床邊上不是這樣想,自從王淼出生這一天開始,我注定是你們的陪伴者,也許就是他的存在,給家里帶來不少樂趣。
王森想起王淼出生的時候,自己還在工作,聽說趙美玲要生了,他當時不敢相信,來到醫院的時候,王淼已經在保溫室,趙美玲拉住他的手,也許想看一眼自己的兒子,由于是早產嬰兒,醫生不可能送到他們手里,最多就是在外邊看一下,不管是體型還是重量都很模糊,在保溫室時間很長,留給他的是等待。
這一幕又發生了,這回王淼躺在床上,他們在王淼身邊看著,不管是他休息還是聊天,都不會離開這里。
幾天之后,王森企業出事了。企業不能離開老板,就算是再好的一塊地,你不管理,過不了多長時間,也會長滿雜草。辦公室員工散亂,有的人晚來早回,讓其他人幫自己打卡,有些員工中午吃完飯就回家,忙完自己家里的事,下午再回來工作。也許不應該叫工作,他們回來等著時間下班。
在沒有收到部門經理電話之前,辦公室已經亂了。醫院留下趙美玲自己,王森覺著,就算是天塌下來,我用不了幾天也能處理完。由于沒有提前通知,來到辦公室的時候,他們對頭聊天,有些員工還在家里,沒有回到公司,自己辦公室沒有人收拾,就像是沒有保潔。
自己離開的時候好好地,這么幾天變成這個樣子,換成誰都不能接受。有人發現王森回來,有些人開始裝樣子,王森來到一個人身邊,他的手機在電腦顯示屏前,架子下面是耳機,手機放著電視劇。
看完辦公室,來到生產品質小屋,他們都在說,公司快撐不住了,聽說老板的兒子快不行了,還是快找出路吧,咱們不用耐心檢查,隨便看看就行,能輕快就輕快。
離開品質小屋來到包裝,他們放產品沒有以前仔細,隨便封口,也許是仔細核對產品,外邊包裝女人聊天,體力活男人干,女人瞬間變成寶貝。
王森不想往下看了,也許下面后面都是這樣工作。在醫院沒有休息好,年齡不小了,怎么會沒有一點病啊,回到辦公室,拿著自己外套回家,經過辦公室的時候,沒有看任何人,就像是扛著一座山,壓著自己喘不上氣,沒有轉頭的力氣。
回到家里躺在沙發上開始睡覺,也許是發現自己太難,閉上眼睛睡不著。看到遠去有一瓶酒,正是自己買的特價酒,拿起酒開始喝,把自己腦袋麻醉了,還能好好睡一覺。之前還有人匯報公司的事情,王森的到來,讓他們停止匯報,居然你已經到公司,也知道現在具體的情況,還是想辦法處理吧。
王淼醒來沒有發現父親,母親說,你父親回家了,公司不能離開他,過兩三天就會回來,你在這里好好養傷。
兒子相信了,自己從小很少去公司,不可能因為我一次的住院,公司無法正常運營吧。王森醒來,發現衣服沒有脫,地上還有自己吐得,聞著刺鼻。起來打掃一下,在樓下吃點早餐就去公司,由于昨天已經來過,他們不會這么大膽看電視,遲到上班,在這次會議上,王森把昨天看得到事說一遍,他不是想懲罰那個人,而是想讓大家改正,之前犯的錯誤就算了,以后不要在這樣做。
開完會趙美玲給他來電話,原來是王淼想見他。居然是王淼想見自己,離開公司就去車站來醫院,等他回來已經是下午了,王淼拿著一張單子,這是醫生給的結果。
王森知道了,王淼已經發現自己的病情,按照醫生所寫,自己的病不會好,只是一直再跟生命作斗爭。公司還是一團糟,兒子又發現自己病情,讓王森開始犯難,他不想再欺騙兒子,可是欺騙能讓他高興一點,居然不能拿病情欺騙,就拿著公司欺騙吧。
王森的謊言又開始了,王森說:“醫生說了,只要能找到一個好胃,你就能活著,只能等一個志愿者捐器官,你只能等,企業效益不錯,到時候還要給他們一筆錢?!?
王淼聽明白了,原來是一命換一命啊,世間人無數,哪里有這么合適的,尤其是配血型,如同登天。這時候王淼說出句話:“如果自己沒有等到有人捐器官,在我去世之前,就替我把我的器官捐現出來,讓他們用我的器官好好活著,生命的意義不是截止,而是延續,換一個身體延續,讓他替我延續?!?
聽完這句話,趙美玲哭了,王森的眼淚馬上流下,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情緒,自己要裝的堅強,王森還是笑著說可以。等到醫生進來讓家屬出去,笑著出去。
走在醫院走廊里,王森的眼淚流下,他心里明白,企業快要支撐不住了,王淼的身體也快倒下,白發人送黑發人啊,為什么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王森看著遠去,與自己有相同經歷的不少,他們比一個演員都會裝,讓自己家人不擔心,讓自己家人不難過,他們心里的苦誰能為自己分擔。
王森不想做的事情是,不想讓王淼捐器官,就算自己離開人世間,也要保證身體完整,也許王淼不是這樣想,他覺著如果每個人都這樣想,有很多應該活著的人也會死亡,人居然已經去世,沒有必要拿著應該留下的東西一起離開,換一個身體使用也是不錯的選擇。
醫生說采完血,他們兩人都不想進去,自己眼睛已經哭腫了,就算眼睛沒有哭腫,他眼睛是紅色,讓王淼發現會難過。
王森想到主意,自己去買飯,趙美玲去樓下繳費,一會就好了。王淼看著父母不進來,這是醫院,他不能大聲喧嘩,幾分鐘之后母親回來了,又過幾分鐘,王森拿著飯菜回來,拿著王淼最喜歡吃的,也許有些東西不能吃,住院要忌口,給他收拾衛生的阿姨看一眼,自己身份能力有限,不想說任何話。
等王淼吃完,主刀醫師進來,看著王淼吃的飯菜,都是肉類食物,王森發現醫生臉色不好,拉著醫生出來說,就這一次,下次不會讓他吃了。醫生微微一笑,簡簡單單的微笑,讓王森看明白了,他只是通知病人應該怎么做,不管病人家屬是否聽自己的話不管,自己只是一個傳話人,他是否死亡與自己無關。
王森想著,如果醫生多一點耐心,也許有很多病人會減少痛苦,更不會不注意飲食,從早到晚看一圈,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工作嗎?這就是不稱職。
幾天的時間,王淼可以下床走路。前幾天的一幕又發生,醫生只是說不能出來,要在病床養傷,王淼自己出來都不攔住,一路綠燈往前跑。這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是聽別人講起,自己也許不會相信,王淼看著遠處說:“爸爸,有時間帶我出國吧,還有就是NMG大草原,我不想受到任何約束,想變成草原上的一只羊,在上面放心亂跑?!?
也許是發現自己不自由,想讓自己有生之年不在收到約束。之所以想去大草原,就是想到靈玲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她說人不應該收到約束,應該和草原上的羊一樣,在上面放心亂跑,在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能讓自己忘記曾經的不快樂,靠近大自然,親身體驗大自然,呼吸草原上的新鮮空氣。
父母一直安慰他,一直說,等你身體好了,就領著你出去游玩,滿足你的想法。能不能有這么一天,自己心里清楚,只能讓王淼好好休息,再讓他有信心治療。就算有一天離開自己,也會盡自己最大可能滿足你,帶著你出一趟國。在帶著他去NMG大草原,西湖里面劃一劃船。
自從這一次回來,公司比上次還要亂,就像是地里的雜草,沒有人打藥,沒有人打理,從路面外邊往里面看不到莊稼,放牛羊不錯。有幾個經理聯系王森,想讓他回去,這里需要他,看著王淼身體好些,就算不能痊愈,也想多看他幾眼,給各部門經理的話是,我過幾天回去,你們等幾天。
王淼可以下床了,在醫院后山看前方,這時候想到自己被摔傷的時候,眼前有很多人,他們開著豪車來到醫院看望家人,就算不看望家人,也是給自己看病,自己每天忙著工作,到了休息時間,在把錢送到醫院,真為他們感到可惜,醫院門口從早到晚車一直有車,值得每個人考慮,在自己工作的時候,是否應該考慮一下換一種生活方式。
我以前也見到過一件事,一個人感冒了,嗓子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吃著藥加班工作,領導讓他請假,可是他不聽,還是一直工作,加班賺錢買藥讓自己難受,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病就是從小病引起。
這次身體沒有上次好,更不能長時間在外邊停留,父母想到醫生要給王淼打點滴,領著他又回到病床。最近一段時間沒有行走,今天走的路程有點多,讓王淼覺著挺累,時間卡的正合適,王淼坐在病床上,一位護士為他配藥,配完藥開始打針。
這時候王森的企業已經亂成一鍋粥,時不時給王森打電話,也許他已經發現公司沒有辦法獲救,一直往后拖時間。
今天財務雨禾來電話,原來是這樣,由于公司員工人心惶惶,他們發錯幾次貨物,有幾個客戶不下訂單,造成幾十萬損失,還有賠償金,如果你現在不回來,公司是負數增長,面臨著破產。王森知道這件事之后,看著兒子還在病床上。那能離開這里啊,如果出現一點意外,會讓自己內疚一輩子。
當天晚上,在趙美玲勸說下,王森踏上了回去的列車,回到公司他們看到王森,都把他當成空氣,沒有上一次的恐慌,他們覺著拿自己沒有辦法,難道能把自己開除啊,讓自己在這里工作與開除中選擇,我們會選擇后者,他們可以拿到相應的賠償金。讓王森最可氣的是,自己辦公室沒有人打掃,以前從來沒有過。
站在窗戶邊看外邊,樓下是一條大路,路上的車一直是很多,這棟大樓是自己看著起來,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起來,自己就要倒下。
這幾天沒有休息好,一直在照顧王淼,忽然咳起來,自己辦公室有洗手間,來到洗手間照鏡子,鏡子上就是自己,自己從當年的年輕小伙,現在變成一個小老頭,白頭發一直增多。如果在外邊看到這么一個人,自己會同情他,可是主角是自己,走在外邊也許不會得到同情,只會在自己背后指點,他們還會說,這么年輕就有白頭發,不知道的認為用腦子工作,也許是用體力工作。
就算聽到這句話,自己不會爭辯,孩子還在醫院,哪有心情狡辯,相信自己話的人,自己不說不狡辯也相信,不相信你的話,說再多也沒有用,只會涂著很黑,等以后自己也看不清寫的什么東西。
也許是王森看開了,不想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在自己有能力之前,帶著王淼去他想去的地方吧,只有這樣,還算是在王淼人生道路上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就算自己苦點,也不能讓王淼發現哪里不對,這些東西不應該讓他承受,把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
離開辦公室,他們安靜起來,王森沒有說一句話,在樓下想開車回家,有可能是長時間沒有使用,汽車已經打不著,也許是沒有電了,又有可能是車與公司同命相連,他也能感受到了,只是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只是自己主人不能接受,這也是自己一點看法,讓你好好想想。
下一幕讓王森郁悶,樓前來一個人問王森,你的車是不是壞了,需不需要修理,我的店就在前面。也許這個修理工已經盯上這輛車,想從他這里撈一筆錢,誰知道王森說不修了,以后再換一輛。
不是不想修,而是修理沒有用,離開公司還要去醫院,好陪著王淼看病,現在修完還是放在公司門口?;氐郊依锟粗孔樱粴庵禄蒯t院了,公司如何隨他吧,自己精力有限,如果要拿著兒子命換廠子的存活,自己會選擇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