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笑么。”看到對方一派平靜的臉，蕭涼也收起了笑聲。

不過笑意卻未收。

他臉上虛弱太過明顯，以至于配上笑意時，顯得像是故作堅強，怪可人疼的。

景絡兒倒對他的笑容已經免疫了。

畢竟這貨是一個特別喜歡梅開二度的人，知錯認錯絕不改錯。

何況，在這種他并沒有錯的事情上？

可她接受不了這個，必需得說清楚。試探也不是不可以，太過分了不行。

“別有下次。”淡淡開口，她的表情十分嚴肅。

聞言，蕭涼一愣，而后又綻放開一個風華絕代的笑容。

“那是自然。”

“咳…”笑容還沒綻放到極致，他便忍不住再次咳嗽起來。

他表情因為隱忍而變得有些猙獰，看上去讓人不由替他捏把汗。

也不再多廢話，他直接將需求和盤托出，“我想找的東西是個鐵匣子，上面刻著一個蕭字。我希望你在救我出去之前，能幫我拿到這個匣子。”

“若想區別匣子是否是為真，便用刀劃那個蕭字便可。”

“我的匣子由玄鐵及其他金屬熔煉而成，不是一般的刀斧可傷的。那蕭字也是…咳……若刀能劃破匣身，或者能將蕭字劃掉，便證明那匣子是其他人偽造而成。”

“……至于我。”

“呵……我不會死，也不會失去神智。”

景絡兒眉頭壓得很低，“你就這么肯定？”

看到她的表情，明明已經很痛苦的蕭涼還是沒來由再次怔了一瞬。

“明明我們才是第一次見面，可不知怎么，不管是你表現出來的，還是我感受到的，你都像我一個相交多年的老友。”

蕭涼搖頭輕笑，“我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過，把你這個相識十好幾年的老友忘記了。”

景絡兒心頭一揪。

隨后她不由搖頭，也跟著沒來由笑了笑，“你可以這么以為。”

“總有一天我會把一切都解釋給你聽，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我會告訴你。”

“現在我只跟你保證，我不是敵人，你可以相信我。”

“……關于你生命問題我大體能猜到一二。”她把話題轉了回去，說，“約莫那匣子里裝的是很重要的東西。既然普通刀兵無法打破，那便需要鑰匙或者其他打開的法門——他們打不開，自然不會輕易殺你，這點我倒是明白。”

“不過你的精神……你確定嗎？”

畢竟曾經活過一世，所以她知道，其實以后的他并沒有任何后遺癥，也沒有再發作過類似這樣的事。

況且蕭涼會些醫術，對外傷的處理方面頗有研究，他的身體他自己可能心中有數，既然他說了，那便沒什么事。

可畢竟這東西不一定是外傷，這一世與上一世也不一定完全重合，所以她還是想問問，看看對方怎么說。

“聰明的女人果然招人稀罕。”蕭涼忍著痛也笑得見牙不見眼，明目張膽是在釋放自己的顏值魅力，赤果果的勾搭，“關心我的聰明女人，更讓我欲罷不能。”

“……你說，你真的是有夫之婦嗎？”

“要不你和離吧～哈哈，等哥哥我出去了，你就和哥哥在一起……美女救英雄，雙雙把家還，真是個佳話呢…呃……”

說著，他額間的汗又多了很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連嘴唇都開始顫抖，很難再說話了。

“呵。”景絡兒毫不留情地出言譏諷，“還是疼得輕。”

“……我堅持不了多久了。”蕭涼沒忍住狠狠的嘶了一聲，到吸進去一把涼氣，“之前和人打斗時我腦子受了傷，外傷，但是於了不少血。”

“我已經自己想辦法處理好，但因為耽擱太久，到底還是有些影響。”

“如今外傷大體無礙，但會時不時出現幻覺，失去神智，昏迷甚至……智商飄忽不定。”

“時至此時已無藥可醫，只能用意志力強行對抗。等我腦中傷口完全愈合，一切自然恢復如常。”

“……若是沒扛住呢？”景絡兒皺眉，驀然問道。

道理都懂，結果她也知道。可眼睜睜看著蕭涼在她面前這個樣子，她還是沒能多些寬慰。

蕭涼沒想到她會追問至此。

短暫的沉默后，他忽然唇角漾開，綻放一抹堅定而肆意的笑容。

“我不會。”

他說，“等著吧，不出三天，我便能神志如常。”

“到時不論匣子有沒有到手，我都會報答你。”

說著，他眼睛彎彎，里面盈著因為痛苦而浮現的生理淚水，看上去如點點繁星，竟然在此刻襯出極盡溫柔的味道。

“等我吧。”

“與其擔心我能不能痊愈，不如趁著時間好好想想喜歡什么禮物…唔……”

說著，他臉色驟然再次蒼白，跟紙一樣。

汗水也將他的面頰全部打濕，滴到他衣服上。

他臉色冰寒和痛苦交接著，不知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他時而像一個隨時都能痛哭的委屈嬰孩，時而像一個正在嚇唬孩子的瀕死青年，二者交替出現，瞅著十分滲人。

景絡兒從不知道蕭涼曾經經歷過這一遭。

如今站在這里，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其實她能做的也就是給他喂些藥物讓他站起安定下來睡過去，卻又怕自己不懂他身體的情況，反而幫倒忙。

真是……

她曾經聽過蕭涼的黑歷史，便想著利用重生這次機會把他解救出來讓這段黑歷史消失，免得他每次想起來的時候一臉氣憤。

還有就是許久沒見這個損友，多少有些想念，并想將兩人相認的時間往早提些。

早些見到他，也早些能有個心照不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他讓素音一直留意著雅笙閣這邊。

卻不成想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復雜。

也不成想籌劃很久，盯了很久，最后沒派上用場不說，二人卻忽然在這樣的情景下見面。

真不知道得說是緣分呢，還是巧合。

“娘親……”

正當景絡兒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這樣一聲呼喚打斷了她的思路。

“……”

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景絡兒看過去。

果然，對方眼中的凌厲和痛色已經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委屈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