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國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傳喚持續的時間不得超過十二小時，案情特別重大、復雜、需采取拘留、逮捕措施的，經辦案部門負責人批準，持續傳喚時間不得超過二十四小時。

也就是說，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他們只要死磕到底，滿十二小時是一定會被放出去的。

審問歸一的警官姓錢，顯然他對于案發現場的慘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錢警官早就不是剛出警校的毛頭小子，這些年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也辦過不少，什么樣的風雨沒經歷過，但今天的場面還真是頭一遭，他現在特想借個火把煙點了。

以前再難辦的案子也會有突破的思路，即是思路還沒找到，他也要想盡辦法找到思路。

簡單的身份信息記錄后，錢警官見她年紀不大，給她來個下馬威，小姑娘不經嚇，看她招不招。

他突然猛的一拍桌子，爆了一句粗口，兇狠的指向歸一，“說，案發經過，是不是你們兄妹合起伙來把人家殺了！小小年紀為非作歹，你們對得起養你們的父母嗎！老實交代從哪兒搞了什么生化武器！”

歸一低下頭避免錢警官的口水直接噴到她臉上，看來面前這位警官比她還有想象力，連生化武器都想出來了。

在警察來之前，他們在店老板的手機里發現了很重要的東西，兄妹二人合計了一下，正好利用這個東西統一口供。

以事實為主，必要的地方撒個小謊，剩下的全說不知道，他們要做的就是洗清自己最重要的兩點嫌疑：欺騙店員是要結婚的情侶以及裝作郝麗麗親戚。

畢竟現場還有第三個目擊證人，編的過了也會被前臺小姐揭穿。只能說信不信是警方的事，人不是他們殺的，問心無愧。

“人不是我們殺的。”

“那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婚紗店？”

“為了找尋真相。”一提到婚紗店就想起下午惡心殘暴的一幕幕，歸一盡量平復此時的心情，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不那么顫抖。

“繼續說。”錢警官叩了叩桌子。

“我和我哥，從小的偶像就是柯南，我們立志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業余偵探，聽小區里的人說36號樓鬧鬼，但是我們始終相信這世上沒有所謂的靈異事件，肯定是有人蓄意安排，所以那天我們就去36號樓一探究竟，恰巧發現郝麗麗的房門外站著個男人，也就是婚紗店的老板。”

希望這個錢警官能夠感受到她話里的真誠，歸一繼續敘述：“那天我們想著鍛煉下身體，就一起爬的樓梯，整整九層高可沒把我們累死。”

考慮到電梯一打開就是走廊，根本沒有藏身之處，為了讓事情發展的更合理，她編造出走樓梯的幌子。舊小區有舊小區的好處，除了兩個大門口安了監控，其他地方都沒有。

“剛一上樓就瞧見他對著打不開的房門不停的拍打，還邊打邊罵，整個九層都沒有住戶了，他突然出現在那絕對有問題。我們就躲在樓梯口，偷聽他罵的什么內容。”

“你們都聽到了什么？”

“鬧鬼的原因我們沒找到，但是有意外發現！店老板顯然不知道郝麗麗已經死了，一直罵郝麗麗，罵的特難聽，他說郝麗麗你別和我裝，你以為貼個假封條我就不知道你藏在家里，我這里有你和那些女孩的裸照，不想被發到網上，就趕緊出來。”

歸一清楚的記得在她身體不受控制，脫外套的時候，店老板一直舉著個手機，所以他們才去翻看手機里有什么重要信息。

全是一群女孩的裸體照，大多數都是偷拍的，只有郝麗麗的是光明正大的直接拍，她想應該是郝麗麗被蠱惑穿上婚紗時，趁著她神志不清被拍的。

其他的女孩應該也是被他騙來當婚紗模特的。開業不到兩個月，營業額沒多少，這種照片倒是沒少存。

這也顛覆了她對于娘炮的認知，果然，不是所有娘炮都是彎的。本來她以為店老板是個同性戀，抽女士香煙，掐這個嗓子，走路也一扭一扭的，但其實不是，他是一個沒有良知的變態男。

一直記錄的女警官聽到“裸照”這個詞，筆尖一頓，“又是拍女性裸照的社會敗類！”

她反應這么強烈，估計是因為作為一個女人，對屢禁不止的女性受害犯罪事件產生了同理心。

錢警官咳了一聲，女警官壓下怒火，這才拿出剛剛的工作態度，繼續記錄。

“我們懷疑，郝麗麗的自殺可能是與店老板的威脅有關，不是說她精神失常了嗎？總是幻想有一個即將步入婚姻的男朋友，可能她死前的精神狀況就是店老板導致的。”

心理學上說，有時候人處于郁悶和壓抑中，想逃脫卻逃脫不了的時候，被現實不斷的摧殘和折磨，就會對得不到的人或者事物產生極度渴望，這時的他們沒有有效的解脫途徑，只能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不自覺地幻想。明知道這是錯的，可又控制不了自己。

這就是幻想癥，歸一和顧不上就是要讓幻想癥背惡靈的鍋。

郝麗麗長期受到店老板的威脅和摧殘，所以她肯定向往正常女孩子的生活，有一個美好的愛情，自己是干干凈凈的，沒有經歷過那些痛苦的事情，于是她就幻想出了一個要共度余生的男人……

剩下的事情，歸一告訴錢警官，顧不上和她就為了調查店老板骯臟的勾當，假扮情侶和郝麗麗的親人探訪他的婚紗店。

然后就是在店老板辦公室，對方見色起意，她大聲呼救顧不上，至于顧不上闖進房間后的場景，店員和他倆都看到了，實話實說就好。

店老板和包了蟲子餡兒的餃子一樣暴體而亡本來就是超越自然的現象，即使法醫出了驗尸結果，也是一樣。

歸一覺得他們商量的這套說辭合情合理又合法，既不會被當成精神病給帶到醫院里去，也不回因為那兩個嫌疑點而被警方扣押。

問的差不多了，錢警官心里雖然還有疑慮，但目前只能先止步于此，歸一心里松了口氣。

這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起來，錢警官一看來電是他們局局長，匆匆對女警官打了個手勢，趕緊出門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