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戶人家和梅里大部分的藏民一樣，對她們這些異鄉客很熱情，拿出了地窖子里的松茸和上好的青稞酒，混著藏香豬上菜，瀾莣興致頗高的聽著那戶人家的姑娘說著她們藏域的趣事。

這家爸爸不常回家是雪山森林公安的一名警察，長期和梅里的雪山泉，林中鹿，相伴度日，幾月一換班，防著狩獵野味的農戶，看著郁蔥的蒼天樹避著被人，守護著故土和親人。

“而且有一次，爸爸換班下來，到家第二天，那山上的狍子眼巴巴地跟著來，跑了一天，到家門口就暈倒了。”面前黝黑的少女叫木綾子，正逐字逐句用蹩腳的普通話說著，頭上的銀飾隨著她的動作撞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后來呢。”皮皮啃著豬肘子，問著下文。

“后來，那只狍子就在我們家住了幾個月，換班的時候又給帶回去了，給你看照片。”木綾子翻著小手機，給皮皮看照片。

“你們知道部族的故事嗎？部落巫蠱。”木綾子刻意壓低了聲音，引得她們好奇。

“不知道，快說說，快說說。”皮皮上勾，徹底被帶起了興趣，把墊子換了個方向，靠著木綾子那頭。連瀾莣也忍不住放下筷子，專心致志的準備聽。

木綾子清了清嗓子，“是這樣，原來隔山的地方就是山的另外一遍，有一個特別古老的民族，土生土長在哪兒，那兒交通不便，通訊設備更是沒有，基本處于半隔絕的狀態，每次下山都只能一個兩個人，因為要往那頭蕩滑著繩索下來。”木綾子繪聲繪色的比劃著著，“清朝的時候，部族一直都有獻祭里，敬重山神，要求得一世的庇護，就要按著生肖，一年一選，把沒成年沒嫁人的女子，先紋面，然后帶去山洞祭祀，一輩子都不能出來。”木綾子停在了這，端起水喝了一口。

瀾莣聽得入迷，搖了搖頭：“還有這種習俗，家人們都默許嗎？少女怎么肯。”木綾子嗤了一聲，“這就是你不知道，頑固之地，人都是同一個頑固思想，那些少女們不僅不反抗，還把獻祭當作光榮，選中的家庭能多的一籃子圣果。”“圣果？”皮皮疑惑道。

“就是一籃子香梨。”木綾子無奈的道破，“那這個部族現在還在嗎？”瀾莣插話問道。

“當然還在這種獻祭才沒再有。”木綾子嘆了口氣，惋惜的繼續說，“接替獻祭禮的就是全族女子紋面，因為沒有獻祭他們就覺得是對山神的不敬，就開始從剛足歲的小孩開始紋面，一年一個藏符，全臉都畫滿才是對山神的敬重，死后才能安息，魂歸故里。”

“真是！荒唐，白白可惜了那些女孩，為什么不反抗！”瀾莣面色紅潤，生出了惱怒之意，坐在左手邊的倫弈恪，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被這邊的故事吸引了，微微偏著頭。

木綾子接著瀾莣的話說：“最可怕的就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自我滿足，部族的人已經習慣了，長期而往的思想，沒有文化，沒有科學，是動搖不了的。”

“那當地政府沒管過嗎？”斜清抬眸問，飯桌上只剩著他們小輩，那戶人家的長輩都離席了。

“當然管了，前幾年就給提供了補助，給她們建好了房子，讓他們遷出來住，起初一個部族都出來了，可是沒過多久，大部分部族人又回去了，外面要費力的賺錢討生活，可部族里靠山食物，野果，總能飽腹，人都閑散慣了。久而久之只剩一部分年輕人還在城里幫工做活。”木綾子說完，桌上一時間無人接話，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永遠觸及不到世界，還是忍不住遺憾，那個世界的故事又是怎么樣的，那個偷偷跑跑出來的少女應該很痛苦吧。

“叮叮叮！”皮皮敲了敲，面前的銀碗，悲傷故事影響睡眠！不如我們來玩游戲吧，“木綾子我帶你見識一下，我們的酒桌文化。”皮皮積極的調動著有些壓抑的氣氛。

“好呀，玩什么？阿弟，阿姊，你們一起吧。”木綾子邀請著弟弟妹妹。

“好。”兩個小孩齊聲應答。

“開始！第一個游戲，打著節拍，你們接龍越快越好誰跟不上就輸了，就喝酒！我先來，動物園里有什么。”

“獅子”

“老虎”

“狗熊·····”之后越接越快，幾輪之后，皮皮自己和木綾子都老輸，總是慢半拍。

“沒意思。換個游戲。”皮皮輸的不服氣，狡辯是游戲無聊，嚷著要換一個。

皮皮看了瀾莣和倫弈恪一眼，眼里閃過一絲精光和調戲，“來嘴對嘴穿紙條。多短可都要接。”說著就喊住了一張紙。

眾人：“·····”

瀾莣：“我不要。”

“哎呀，瀾莣就一把，一把。”皮皮把嘴里的紙拿下來，抱著瀾莣的胳膊央求耍賴。

倫弈恪忍俊不禁：“開始吧。”

瀾莣，抽了抽嘴角，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個陰謀。

斜清：“木綾子我們換換吧，這不太好。”說著指了指坐在離他不遠處的小妹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皮皮爆笑，木綾子跟斜清換了位置。

游戲繼續，從斜清開始，遞給皮皮的時候，皮皮一抿紙巾瞬間短了一半，“小妮子，你給我等著。”瀾莣看著皮皮故意的行為在心里默默詛咒。一旁的斜清聞見了皮皮頭發上的果香，悄悄的紅了臉，轉頭急忙喝了一口酒。

“那是我的杯子。”皮皮指了指面前的銀盞補充道，這下斜清的臉徹底紅了個透。

等倫弈恪接過紙的時候，直勾勾的就湊了過來，懶懶的咬著那片紙，微斂的眸子，染了幾分醉意，他看著她時眼里漆黑如墨，又像被鋪灑了整片夜空的星星，瀾莣一瞬間心里突的掉了一拍，一瞬間就被蠱惑了，鬼使神差的湊上去，和他鼻尖碰著鼻尖，氣息相互交纏，快速咬過了不足半指的紙巾，嗯，還有股淡淡的草莓味，他又吃糖了。瀾莣彎了彎眸，從耳根紅到了臉頰。

“啪啪啪。”皮皮帶著斜清在那頭澎湃的鼓掌，就是心虛的不敢直視夏瀾莣。

“現在真心話吧，我來轉筷子，筷子對著誰，就有問必答，也可以選擇喝酒。”

“啪！”第一次停筷子停在了木綾子弟弟那兒，看著這個皮膚黝黑，滿臉單純的少年，皮皮挑了個不過分的問題問，“你現在心里在想什么，不能撒謊哦。”

少年摸了摸腦袋，悠悠的伸出右手，指著瀾莣，有些害羞說：“我覺得這個姐姐，長得好漂亮，比課本里的插畫還要好看。”

“噗，咳咳咳咳。”皮皮一口氣被水嗆狠了，斜清自然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聞言的倫弈恪，默了片刻，轉頭看了一眼瀾莣，她換了一身紅色的長裙子，外面套了個白色的毛衣，紅色襯的她更是膚白勝雪，想一朵剛剛在雪山冒尖的紅色血蓮，媚而不妖，柔柔軟軟的白外套，斂住了張揚，倫弈恪突然笑的一臉匪氣，嘴角上揚，很是滿意，嗯，他選的人當然好看。

瀾莣大方的說了一聲：“謝謝弟弟。你也很帥。”又仰頭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游戲繼續。

轉到了木綾子，弟弟八卦的問姐姐：“你和多少人，親親過。”

木綾子順了順頭上的銀飾，豎起了兩個指頭，“兩個”。再轉到了倫弈恪那兒。

木綾子想了想，“你有沒有最想做的事情。”

倫弈恪挑了挑眉，心情頗好，語調懶洋洋的：“想追一個人。”然后還想親親她，嗯，還想睡睡她。倫弈恪在心里一條條補充，手指不輕不重的在銀盞上叩擊。

幾輪游戲過后，整個農寨已經靜靜悄悄的，皮皮醉的走不動道，斜清好脾氣的背起了她，幾個人提著油燈往回走，瀾莣也有些微熏，看什么都朦朦朧朧的，只想倒頭睡一覺。雨又開稀稀拉拉的落下，讓人濕了鞋襪。